第二百一十章 心愿

李若白說着，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表情，他仍舊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

「這玉佩是在下在護城河邊找到的，找到它的位置，正是那箱煙花的位置，現在種種證據都表明這一切很有可能是若白兄你做的，若白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難道還要在下再接着去找一些證據嗎？」

寧景之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了，畢竟兩人都不喜歡這樣扭扭捏捏的。

「那倒不必了！」

李若白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來喝了一口，臉上洋溢起一個笑容來，然後大大方方地說道：「那件事情的確是在下做的，景之兄，哦，不，寧大人，您現在可以抓捕我了！」

寧之之抬頭看着他臉上的笑容，竟然看到了幾分輕鬆，是啊，他一個坦坦蕩蕩的江湖人士，在背地裏幫傅輝做着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其實也是很壓抑的吧！而現在，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

寧景之點了點頭，然後朝着身後揮動揮手，早就埋伏在那裏的士兵們也在這一刻出來將李若白逮捕了，在李若白離開房間的那一刻，他突然對這寧靜之點了點頭，然後張嘴說道：「謝謝，對不起！」

謝謝你無條件的信任，也謝謝你用這樣一種方式逮捕我，但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最後這些話，李若白，也只能深藏在心了，他唯一能夠說出口的，就是那句謝謝與對不起。

清王府里，傅輝聽說李若白被抓了，生氣的將桌子上的茶具全部都砸了，這個李若白也真是，這麼大大方方就承認了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寧景之所拿出來的證據完全不足以抓捕李若白，但是李若白自己承認了這件事情，那麼別人想幫他也就幫不了了，現在的他只希望一件事情，那就是李若白不要將幕後主使是他的這件事情說出來。

雖然他知道，李若白被抓，寧景之和傅九淵都能夠猜到幕後主使是誰？但是只要李若白不張嘴，寧景之和傅九淵就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抓他。

大牢裏面，寧景之看着渾身都是傷的李若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本來不想對李若白動粗的，可是李若白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扛下了這件事情，無奈之下，他只好對你若白用心。

似乎是聽到了寧景之的到來，李若白抬起頭來，對着寧景之揚起了一個笑容來，然後張嘴說道：「你來了啊！這件事情的確是我一人所為，也沒有任何幕後主使，所以誰來都沒有用！」

寧景之聞言，眉頭皺的更加緊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若白，然後張嘴說道：」可是你沒有理由要對我做這些事情呀，李若白，你只需要說出實話，我就可以放你走，到時候，你離開京城，回到你心心念念的江湖中去，那樣不好嗎？」

寧景之苦口婆心，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的這位朋友能夠回歸他所要過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傅輝那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在這裏死守。

回歸自己心心念念的江湖中去，李若白也想啊！可是人生在世，總是有那麼多身不由己的，他是一個江湖中人，自然也是會講究江湖義氣的，既然已經答應了傅輝幫他做這些事情，也答應了不論如何都不會將傅輝供出來，那麼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是鬆口的。

所以他搖了搖頭，然後張嘴說道：「你別費力氣了，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皇上就不知道嗎？」寧景之忍無可忍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朝着身後的士兵們揮了揮手，直到整個牢房裏面只剩二人以後他才接着說道：「其實我們大家心裏都清楚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傅輝，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所以只要你願意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那麼你就可以回到江湖中去了！」

「我何嘗不想回到江湖中去呢？」李若白咳嗽了一聲，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然後張嘴說道：「但有時候在命運面前，我沒得選擇，我欠了別人的，就得還，寧大人，對不起了！」

「你究竟欠他什麼？」寧景之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恨鐵不成鋼的朝着李若白張嘴說道：「究竟是多大的恩情，值得你為他做這些事情，值得你放棄你心心念念的江湖？」

李若白聞言，臉上浮起的一個凄慘的笑容來，他閉了閉眼睛，嘴唇輕啟，最終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命！」

「命？」

寧景之有些疑惑。

「是的！」李若白點了點頭，然後張嘴說道：「我欠他一條命，如果沒有他的話，我早就死在江湖中呢，也沒有機會再認識寧大人您了，所以我甘願為他做任何我不喜歡的事情，誰叫我們江湖中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義氣呢？」

李若白是江湖中人，他討厭京城中的這些紛紛擾擾，可是他又不得不到京城中來，因為終究是他欠了傅輝的，他欠了傅輝恩情，所以他要報恩，哪怕要他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畢竟誰讓他欠了別人的呢？

寧景之聞言也終於明白了李若白為什麼會咬緊牙關不開口？無非就是一個恩情罷了，他們江湖人士最講究的就是有恩報恩，所以哪怕幫傅輝做事，會讓他失去自己的本心，但因為他欠傅輝的，所以他甘心為他做那些事情。

寧景之低頭望着監獄中潮濕的地面，久久地沉默著，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數，普通人想要改變這些定數，無異於登天，如果李若白真的什麼都不說的話，那麼最終只能是死路一條，但是寧景之卻不願意看着李若白走向死亡，所以他張嘴朝着李若白提升說道：「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李若白聞言，笑了笑，然後張嘴說道：「大人得先出來，究竟是什麼事情？若白才會考慮要不要答應你？畢竟若白之所以會落得如今這副模樣，就是當初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

寧景之點了點頭，然後張嘴說道：「我想辦法幫你弄出去，但是你出去以後，不能再為傅輝效勞，你可以回到江湖中去，最好改名換姓，就當李若白死在了監獄裏面，從此以後，就是一個全新的你！」

「不必了！」

李若白搖了搖頭，眼神里全是決絕。

「為什麼？」

寧景之幾乎是脫口而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第二個像李若白這樣的人，分明有生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但他還是選擇了死。他在京城中生活了這麼多年，見過了很多為了活命能夠做出違背人性，違背良心的人來，卻從來沒有見過李若白這樣的人。

「因為如果我答應你的話，就等於是欠了大人您一個人情，當初若白就是因為欠了清王一條命，所以今日才落得如此下場，若白不想再重蹈覆轍，也不想再欠任何人，既然這條命是清王殿下給若白的，那麼若白，今日就將命還給他了了他的恩情，還望大人能夠成全若白！」

李若白淡淡地說着，對於他來說，生死早就不重要了，畢竟早在五年前，他就應該死的，這五年的偷生的確很愉快，但是來京城的這一個多月，卻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而他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一旦與京城中的人有了關係，有了牽連，那麼就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與京城中的人脫干關係，所以，他拒絕了寧景之的好意。

「我不要你報答我什麼的！」

寧景之連忙說道，他是真正的欣賞李若白，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李若白為他所用，或者說是怎麼樣？他覺得李若白像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着的另外一個他，所以他希望李若白能夠過上他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而不是喪命在這京城中。

「那都不重要了！」李若白搖了搖頭，然後張嘴說道：「重要的是今生今世若白不想再欠任何人了！」

「你救江公子一命，而江公子是我的摯友，現在我救你，就是在報答江公子的恩情，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寧景之思索了片刻又說出了這句話。

江公子，提到江若謙，李若白，但心裏忍不住的泛起了圈圈的漣漪，因為他想起了那個人，想起了那個像白月光一樣美好的女人，可惜呀，可惜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一面了，而他幫助江若謙，是因為南洛陽，他也並不覺得江若謙欠他什麼，所以他搖了搖頭，張嘴說道：

「不必了，我救江公子只是因為我是一個醫者罷了，在我看來，這算不上是什麼恩情？所以寧大人您也不必在這件事情上面糾結。」

寧景之聞言，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李若白去意已決，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他捏了捏手中的拳頭，最終無奈的張嘴說道：「那我還能再為你做些什麼嗎？你有沒有什麼願望是沒有了的，又或者說還有什麼想做沒有做成的事情，你可以說出來，在下會盡量幫你的！」

寧景之說完這話的時候，李若白腦海裏面只浮現了三個字，那就是南洛陽，其實他還是很想見南洛陽一面的，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作罷了。

他能夠以什麼身份什麼資格去見南洛陽呢？而且，如果他臨終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南洛陽，那麼別人會怎麼想他與南洛陽，他又會給來洛陽帶來什麼樣的困擾呢？

所以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然後張嘴說道：「沒有什麼願望了，我這小半生，已經無憾了，能夠認識您大人了，也算得上是在下的福分，如果說真的有什麼願望的話，那就是希望寧大人能夠公事公辦，不要因為在下與你認識，所以在某些事情上面為難。」

這是李若白最後的願望，他並不希望寧景之，因為他心懷愧疚，又或者說是怎樣，這是他作為一個好朋友，最後能幫寧景之的一點小忙。

「知道了，不過有兩個人想要見見你，等會兒，我就讓他們進來！」

寧景之點了點頭，然後張嘴說道，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像是落滿了灰塵一般，不難聽出，他是很難過的。

「誰？」

李若白張嘴問道，在這京城中，除了傅輝以外，他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願意見他了？不過現在的傅輝應該是不願意來看望他的吧！因為如果傅輝現在來看望他的話，就等於是在告訴全天下的人，自己與他有關係。

「等下你就知道了！」

寧景之說完以後就轉身離開了原地。

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有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而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江若謙與南洛陽，看着傷痕纍纍的李若白，江若謙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而南洛陽則是忍不住的張口問道：「李公子，你還好嗎？」

說完以後，她就又後悔了，她感覺自己說的這句話就是廢話，李若白這副樣子，能好嗎？

在看到來洛陽的一瞬間李若白甚至有那麼幾秒鐘的失聰，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南洛陽與江若謙會願意來這大牢中看望他，那他人生的最後一個心愿也算是了了。

「你們怎麼來了？這大牢濕氣太重，江公子身子不是很好，不應該來這種地方的！」

他並沒有回答南洛陽的那個問題，而是張嘴說道。

「我們想要幫助你！」江若謙張嘴說道：「李公子，感謝您為我治病，也感謝你為我推薦郎清風大夫，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在下想要幫幫你！」

李若白聞言，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來，雖然他不知道江若謙是真心想幫他，還是只是為了逼他說出傅輝，但他已經很滿足了，他李若白何德何能能夠讓這京城中的兩大世家公子都想要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