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池玉沒有看她,雖然有心將芙蓉收為心腹,但是並不能做得太過明顯,說到底,她現在還不能得罪自己身邊這個看芙蓉不順眼的貼身丫環,老實說芙蓉的性格並不合適收為心腹,但是她沒有其他選擇。晚香雖然穩重,但是無論自己暗示了多少回,她卻始終不表態,只默默地做著份內的事情。月秀機靈,但性子並不安分,對池玉也不太尊敬,木樨的性格有點像晚香,整天難得聽她說一句話,比晚香還要悶葫蘆,反而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思,不敢輕易招攬,至於遲春,這丫頭比月秀還不安分,有一次跑到外面去大半天沒見人,回來后才知道,她居然一聲不吭地跑到三少爺的賀義園去串門了,心太野了,遲早要出事,如果不是自己入府還沒多久,不好做出太過分的事情,池玉都想逐了她另換一個聽話的來。

丫環們都嘗了鮮,雖說未必能品出個什麼滋味來,但一聽是值好幾兩銀子的東西,便是喝不著,光聞個味兒也能醉了,就連水荷看池玉的眼神,都帶了幾分親熱。

池玉倒沒在意,將剩下的香片分了分,一半讓水荷收著,將來好拿出來待客,一半重新包好,等明日李媽媽來了,再孝敬上去,想必以後她的日子又會好過很多。

忙完了這些,她就開始打絡子,還叫了晚香過來幫忙,晚香針錢活兒幹得好,打絡子也是手巧,兩個人合力,一下午打出了七八個絡子,形式各樣,有梅花絡,有如意絡,有福壽絡,有蝴蝶絡,顏色也極豐富,每一個都不帶重樣兒的。

第二天李媽媽,見了香片,果然臉上便如春風和煦,教規矩的時候,即使池玉做得不夠好,她的斥責也比以往輕了幾分。

眼看就要到用飯的時候,舂秀園裡突然來了個小丫頭,說是三小姐請池姨娘過去坐坐。

池玉原還想著用過飯後,讓水荷跑個腿兒,把絡子給三小姐送去,萬料不到,三小姐竟然先派人來請她,頓時望了一眼李媽媽,有些為難地開口:「李媽媽,您看這?」

李媽媽略微驚詫了一下,沉下臉,道:「喲,池姨娘什麼時候與三小姐親近了?」

池玉連忙把昨日的事解釋了一翻,然後小心翼翼道:「想是三小姐記掛著婢妾昨兒答應的絡子,派人來催呢。」

李媽媽心中冷笑一聲,暗道:三小姐什麼沒有,單單記掛你幾個絡子。面上卻半點不露,道:「既是三小姐請你,便去,規矩明日再學。」

「謝謝李媽媽。」

池玉將李媽媽送走,這才取了絡子,帶著水荷往舂秀園去了。卻哪裡知道,李媽媽走了之後,徑直去了乞仁園的東院,大少奶奶的居處。

大少奶奶正在用飯,八個碟的小菜還沒有動幾口,見李媽媽突然來了,便笑道:「奶娘,可趕了巧,我一個人用飯正覺著悶。」轉而又吩咐身後的丫環,「心菊,再添副碗筷來。」

心菊應聲去了,李媽媽露出了笑臉,道:「不敢,不敢,這可不成了來蹭飯的嗎?」雖是這樣說著,卻也入了坐。

待用完了飯,李媽媽才湊到大少奶奶面前,將三小姐請池玉過去的事說了。

大少奶奶聽了,一笑,從心菊手中接過濕帕子抹了抹唇,不以為然道:「這事我知道了,不過是說了幾句好聽的話逗得三妹妹開心罷了,三妹妹是個貪新鮮的性子,過後自然就淡了,也不過是這幾日的事,不打緊。」

見大少奶奶知道的比自己說的還清楚,李媽媽訕訕一笑,又道:「奴婢看來,那池姨娘也是有幾分心思的,小姐還是不要大意為好。」

大少奶奶冷笑道:「有心思好呀,進了這府的,誰沒幾個心思,我不怕她有心思,倒怕她裝做沒心思,那才是真正的瘡患。就這兩個多月看來,她就是根肉刺,輕輕一挑,就沒了。且留她一二年,到時再打發了,也免得有人說我性妒不能容人,更不怕夫人責我不為大少爺的子嗣著想。她的規矩學得怎麼樣了?」

李媽媽忙道:「應教的差不多都教完了。」

「嗯,再拖上一個月,可以讓大少爺到她那裡宿一晚。」大少奶奶冷笑加深,她會挑個好日子的。

池玉並不知自己一舉一動,皆有人報到大少奶奶處,帶著水荷匆匆趕到舂秀園,屈姨娘已經早到了,正陪著三小姐用飯,見到她來,三小姐便笑道:「是我著急了,想著請池姨娘也來瞧一瞧屈姨娘繡的春居圖,倒忘了正是用飯的時候,池姨娘還沒用,銀桂,添碗筷來。」

池玉確實還沒用飯,見三小姐盛情拳拳,略略推辭了一番,便順勢坐下來,笑道:「可是婢妾來得不是時候,倒真像是來蹭飯的。」

三小姐回道:「莫非我還請不得你一頓飯。」

卻是她昨日見池玉左右圓場,為人還算誠懇,不似嘴上一套心中一套的人,心中略有幾分好感,恰好屈姨娘今兒又把春居圖送了來,她一時興起,便差了丫頭喊池玉一起來看。

池玉笑道:「請得,請得,只是婢妾實該再多打幾個絡子的。」

三小姐嗔笑道:「該打,實是該打,昨兒還說什麼不見外的話,今兒可不就見外了嗎?」

屈姨娘適時插嘴,道:「可不是,依婢妾看,打也不必,便罰池妹妹再打幾個絡子罷,瞧著可是精巧呢。」卻是看到水荷手中捧著的漆盤,裡面擺了七八個絡子,個個都精巧無比。

她這一說,三小姐和池玉都笑了,當下氣氛熱絡,說說笑笑間,一頓飯用完,洗手擦臉后,池玉讓水荷把絡子送上,金桂接了去收起。

屈姨娘將春居圖取出,擺在花廳里,上面罩了一塊青布,掀開來,才露出真容來,卻是一幅雨後杏花春居圖,池玉不曾見過原圖,但見那青瓦上隱有霧藹,水氣氤氳,綉工果然極其了得,至少自己是決綉不出這水氣的。圖右上角還綉著四行詩,卻道是「沐雨杏花凋,歸居酒思遙,鳥鳴遠客至,騎驢過柳橋」,下方還綉有一方私章,硃砂紅線,挑出四個字:乞仁園主。

三小姐聽她念念有詞,仔細一聽,才知是在念大哥題在圖上的詩,頓覺驚訝,道:「池姨娘竟還識得字?」

屈姨娘也驚訝地看過來,她雖將圖上題詩一字不差地綉了出來,但自己卻是不認得的。

池玉面色微紅,垂首道:「幼時婢妾病過一場,為替婢妾乞命,父母便在家中供養了一位雲遊的僧人,約有半年之久,婢妾那時便隨那僧人學了幾本佛經,認得的也不多。」

「這也難得了,需知咱們府里略識得幾個字的丫頭,也沒幾個呢。」三小姐笑了起來,「池姨娘若得閑,替我抄幾本佛經,可好?」

池玉自是無不可的,細問三小姐想抄哪幾本,三小姐卻道:「我也記不得那些坳口的名字,都是大哥拿回來讓我抄的,說是借佛經磨我的性子,我哪有這個心思,嫌悶,偏身邊連個能幫忙抄的也沒有,如今可好,總算找著幫手了,不枉我今兒讓你蹭了一頓飯。」

說罷,三小姐便讓金桂到書房去,將那幾本佛經取了來,池玉略略翻看了一下,卻是一本藥師經,一本佛母經,再有一本維摩詰經,竟都是她曾學過的,莫說是照抄,便是背寫也是沒問題的。當下便讓水荷將經書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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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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