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絢爛的橙色大空火焰，澄澈明亮的金紅色眼眸，覺醒的彭格列之血。

黑沼不得不由衷感謝讓她不虛此行的六道骸。

這樣的話，離開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騷亂以並盛風紀委員長的重傷以及不計其數的輕傷作為代價落下了帷幕，並盛中學重新迎來開學。前往犯人基地了結此事的澤田綱吉一行人光榮負傷入住並盛中央醫院，有了特地從遙遠的意大利趕來的彭格列醫療隊時刻關心着十代首領及其家庭成員的健康情況，想必不久后他們便會恢復先前的生龍活虎。

作為首領的澤田綱吉難得地擁有獨立高級病房——據說是其家庭教師看在自家弟子為家族盡心儘力的份上才獲得的獎勵；被安排在與山本武同一間病房的獄寺隼人整天擺出一張臭臉，以為他心情不好的棒球少年依舊天然地找他搭話；雲雀恭彌則秉持一貫的原則避開一切構成群聚的可能，要求（逼迫？）院長在病房告罄的時候為他騰出一間寬敞的單人病房來。

安排完這一切后，里包恩壓了壓帽檐，將墨亮的雙眸藏在紳士禮帽的陰影下。

寵物出國必須經過疾病檢查以及疫苗注射等繁瑣的步驟，可不知是去扎針的年滿一歲的伊麗莎白一路上興高采烈的，讓牽着它的黑沼不敢想像一會兒后那間寵物醫院會是怎樣地雞飛狗跳。

走到地鐵站時，人群中擁有一頭顯眼深紅色頭髮的眼鏡少年背著書包匆匆經過。少女微微一怔，連忙開口喚道：「入江同學！」

回過頭的入江正一有一瞬的愣神。「……黑沼同學？早上好。」

「早上好。趕着去補習班？」黑髮少女指了指他身後沉甸甸的書包。

「嗯。」入江蹲下/身伸手在伊麗莎白腦袋上捋了捋。「好久不見了，伊麗莎白。」

「汪！」已經長到黑沼半身高的薩摩耶興奮地搖搖尾巴，伸出濕答答的舌頭往少年乾淨的臉上直添。

一番舔舐癢得不得不求它停手，笑得很燦爛的入江轉頭看向少女。「黑沼這麼早要去哪裏？」

「帶它去寵物醫院做身體檢查——和我一起出國。」

眼鏡少年頓時啞然。

「……咦？」

大致解釋了一下具體情況，入江正一有些沮喪地搔了搔腦袋。「真是遺憾……」

「要不你也去意大利留學如何？」黑沼緩和氣氛地開着玩笑。

「啊……不、不可能啦！」深紅色頭髮的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只是想成為一個音樂家而已……不過大概已經不能實現了。」

「為什麼？」

入江只是笑笑但沒有解釋。「現在我的目標，就是安心準備考大學。」

「總之，要加油哦。」黑髮少女拍拍他的肩。

不經意一個轉頭，少年瞥見掛在地鐵站上方的大鐘，無措地抱頭叫出聲：

「慘了！要遲到了！我必須得走了！」

隨即入江正一便撒開腿奔跑下，黑沼牽着伊麗莎白在後面笑着擺擺手。

當黑沼蓮把一歲大的伊麗莎白從寵物醫院帶回到家時，里包恩已經坐在茶几旁的坐墊上拿桌上的茶壺泡了第三杯了。

無奈地撫上額頭嘆了一口氣，她出門把寵物飼料倒在伊麗莎白面前的塑料碗裏，然後回到客廳，在黑衣小嬰兒面前坐下。

想必是為她拙劣的謊言來的。

「你不驚訝我怎麼進來的么？」雙手捧起茶杯的里包恩嘬了一小口。

黑沼搖了搖頭。「我記得窗戶沒鎖。」

「不怕小偷？」

「一般的小偷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闖入民宅的實力。」

仰頭飲完剩餘的茶水，詛咒之子禮貌地將茶杯輕放在桌上，微微彎起嘴角。「看來你很了解我，黑沼蓮。」

「過獎。」

「那我就不廢話了。」里包恩抬手讓列恩變為手槍，上膛后槍口對準了少女。「為什麼那時要撒謊？」

黑髮少女淡淡地笑了。「因為主角不能違背主線劇情。」

代替里包恩回答的是略開耳邊髮絲呼嘯而過的子彈，在牆上留下一個鮮明的彈痕。

心驚膽戰得她忍不住使勁吞咽著口腔里的呼吸。

「——下次就不會打偏了。」斯巴達家庭教師若無其事地吹散槍口的硝煙。「第二個問題，你和六道骸是什麼關係？」

「……若我說『毫無關係』，你會相信么？」

「不信。在黑曜時，身體雖然被幻術掩蓋了，但是你的氣息仍騙不過我——在我看來，你很像那傢伙的餘黨。」

「……但是我並沒有對你們做任何事情。」

「沒錯，以你現在的實力而言確實做不了任何事。」里包恩讓列恩變回原形，調整了一下禮帽。「可是，即使是一點點的威脅，我也會為蠢綱剔平。」

一直處於下風的黑髮少女咬了咬牙，抬頭與小嬰兒對視。

「……我不得不糾正一下殺手大人的話。」

「各式各樣的可能性中，只有傷害綱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哼……誰知道呢。」斯巴達家庭教師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不過，看來不用我出手了。」里包恩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據我所知，你要去意大利留學了？」

「是。」

「但願回來的時候不會仍舊這麼廢材——果然還是咖啡好喝。」

她好歹成績還是年段第一！還有已經喝到第四杯茶的人沒資格這麼說！

——黑沼難得想如此大吼。

雙休日的第二天早晨，黑沼被谷野大小姐的一通電話叫醒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十足精神。「小蓮————我知道你最好了————」

「……，什麼事？」黑髮少女擰了擰腦袋上的十字路口。

「知我者，小蓮也。」谷野顯然對黑沼的回答很滿意。「待會陪我去中央醫院行么？」

「你生病了？」

「是啊……相思病。」

黑髮少女的嘴角不自覺抽了抽。「……你知道他住在哪一間么？」

「當然，相關資料我都查得一清二楚的了。」金髮大小姐上揚的語調顯得很自豪。

想着順道去看望下其他人，黑沼和谷野商定時間后掛了電話，轉身走回房間換上出門的衣服。

宮村和也最近很憂鬱。

作為一名衝鋒陷陣的人民警察，在一次犯人追捕中不幸被對方用鋼管敲擊膝蓋骨，遭遇粉碎性骨裂。這些都是通過靜養和手術都能恢復的——可在這所醫院裏偏偏得不到應得的靜養。

時不時的爆炸聲響徹各層，走廊上小鬼的嬉鬧聲隔着一扇門仍聽得很清楚，隔壁五零五病房門口時常出現凶神惡煞令人下意識遠離的飛機頭……

今天剛散步回來的宮村看見五零五病房門口有兩位少女在探頭探腦窺視着裏面，不由得頭痛地扶額。

他開始考慮搬離並盛了。

「看上去不在誒。」谷野縮回腦袋沮喪地嘆了口氣。

黑沼安慰道：「……會不會去曬太陽了？」

忽然，有人走到她們身後，伴隨着清脆的腳步聲，投射到她們身前門上的影子擴大出一片。

「讓開，你們擋道了。」

白色的病服穿在雲雀恭彌身上顯得極和襯，乾淨的臉上面無表情。

「雲雀學長！」心上人就在眼前，難掩滿心歡喜的大小姐漲紅了臉遞出手中的水果籃。「這、這是給你的！」

「……」沉默著拎過，雲雀的目光轉向側過身讓開道的黑沼。「你跟我過來。」

和谷野對視了一眼，黑髮少女困惑地隨着委員長走進病房，輕輕關上門。

「有什麼事嗎，雲雀學長？」

「你要去意大利。」

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想必篤定的雲雀已經從各方面得知自己處理文件的得意助手要就此離開了。

黑沼點點頭。「是的。」

「呵……終於要放棄草食動物了？」雲雀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屑的嘲諷。

「不是『放棄』啊。」皺了皺眉，黑髮少女忍不住出聲為自己辯駁。「……只是暫時離開罷了。」

雙方似乎都不願繼續這個話題，黑沼索性想要開門離開這裏。

推開門時，突然想到什麼的少女轉過頭望向黑髮少年。

「對了，不要以群聚的名義咬殺他們好么？——拜託了，雲雀學長。」

少年些許詫異地看着少女恭敬地鞠了一躬，有些惱怒地別開眼，任她走出門。

「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