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大娘子發怒了
「大娘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揣測你心思，然後妄自干擾……」
「除了這些，難道不是因為你不信我嗎？」
「是，奴婢不該不信任大娘子。」
「我不知道該說是我變了，還是你們變了。」顧柒柒又忍不住長嘆一聲，心中的失落不斷湧現，她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特別陌生。
她不願這麼去想著，便緩緩閉著眼。
她甚至還自欺欺人的想著這樣，心裡就會稍微一分失落與苦澀。
「還請大娘子原諒奴婢這次。」跪著的素心俯身低頭，額間緊貼著手背，眼淚不自覺從眼眶裡湧出，順著滴落她手背。「也請大娘子莫要為了奴婢此次犯蠢而傷心，還請保重身子。」
見狀，紫煙也跪在顧柒柒腳下，眼中緊張而無措，但更多的是對二人的關懷：「素心姐此次是惹惱了大娘子，也讓大娘子生氣和失望，但奴婢擔心大娘子的身子，還請大娘子消消氣，若是真的傷了身子，到頭來心疼是主君與奴婢們，素心姐也會傷心。」
「……」緊俯於地面的素心，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顧柒柒睜了眼，眼底無波瀾，面容已恢復了往日的淡然與平靜，可若是再仔細一些觀察，便會發現她雙手箍緊，手背上的青筋隱約在跳動。
過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氣，將心底的苦澀與失落壓下去一些，才緩緩蠕動唇瓣：「你們先起來吧！」
紫煙猶豫了一下，她起了身，眼角的餘光看見了素心仍然還在跪著不動，她立即又朝顧柒柒看去。
只見顧柒柒面容無半分神情，就連往日染著淡淡笑意的眼眸，都平靜得可怕。
她直吞生津，心跳聲擊鼓般。
顧柒柒視線直直看著素心，「怎麼？我的話越來越沒主母的威信了嗎？」語氣平靜但要仔細聽才能察覺到薄涼。
「不是，是奴婢自知不值得原諒，便自行罰跪。」她抬了頭，瞟了顧柒柒一眼，又慌忙將頭低下。
「你願跪，那便跪著。」顧柒柒面無表情的道。
「大娘子……」紫煙驚愕看著顧柒柒。
若是依照平日里大娘子的性子，會再次讓素心起身。
看來這次，素心姐等人真的將大娘子傷得很深。
素心低頭跪著，誰也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背脊忽然像是一塊木板一樣僵著。
顯然她也不曾想過顧柒柒會是這般說。
顧柒柒繼續冷道：「你身為管家娘子，向來無論是做事還是為人處世都極有分寸，可顯然你此次對我有頗深的怨言和怨氣，才會連分寸都忘了。」
紫煙內心暗忖：完了，大娘子更生氣了。
「奴婢不敢忘了分寸。」
「府中上下誰不知我待你極好？近期我又與你提了依依的婚事，你又在此罰跪，你不用做聲，便會有人擅自以為我是逼迫你家世鳴娶依依不成，才來處罰你的。」
「大娘子向來是深明大義，下人們絕不敢妄自揣測大娘子的心思。」
「行了！」顧柒柒不耐煩的喝斥她。
紫煙適時道：「素心姐，大娘子方才的意思也不是讓你罰跪，你便起來吧！」
說著，她上前攙扶素心起身。
素心沒有拒絕她，順著站起，目光一直看著顧柒柒，聲音哽咽：「大娘子這次的事，是奴婢錯了，不敢奢求大娘子的原諒，還請大娘子消消氣，無論大娘子要怎麼處罰奴婢，奴婢都會認了，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顧柒柒低眸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指，有些走神：「人性是自私的，都只會為自己著想，你又有何錯呢？或許我就不該插手管依依的事吧！」
「……」素心的心緒複雜，一時抽痛，一時傷心，還夾帶著絲絲的懊惱。
要說完全後悔，她也沒有，最少她是阻止了譚依依嫁到他們家來。
唯一內疚就是不信大娘子。
惹了大娘子生氣和難過。
「這一陣子我這邊有紫煙即可，你去忙你的事吧！」
聞言，素心與紫煙兩人非常震驚的看著她。
她們都猜不準顧柒柒現在的心思。
究竟是過幾日再回來侍候，還是一直不回來。
「大娘子……」素心欲言又止。
顧柒柒：「我還要綉勒帛，你先下去吧！」
「……是！」素心只能咽下想說的話，改口應道。
素心一走，紫煙在一旁暗自焦急。
顧柒柒像是不知曉她的心思一般，讓她制茶給自己喝。
站在茶桌前，紫煙只能暗暗告訴自己，不慌，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饒是如此，她所制出的茶，與平日里的味道，還是相差了一些。
顧柒柒抿了一口，便擱下，什麼話也不說，繼續拿起勒帛添針線。
不到一盞茶工夫，侯爵府的下人們都在傳著素心惹怒顧柒柒一事。
祝芙蓉放下手裡的賬簿，讓人到外頭買了一些糕點，她親自為顧柒柒送去。
顧柒柒見了她，就打發她走下，自個又開始繡起勒帛。
干坐著的祝芙蓉，左右思索后，神情很自然的問起紫煙，素心去哪了，就說自己有一筆賬不解，需請教素心。
紫煙連續看了顧柒柒幾眼，見她面容無半分波動，剛要回答祝芙蓉的話時，顧柒柒卻開了口：「你不是已經知曉了怎麼回事才來的嗎？明知故問，是你近日的做派嗎？」
一聽這話，祝芙蓉便清楚自己這是被遷怒了。
她斟酌了一下，笑容有些微凝道：「素心在婆母身邊侍候多年，她犯了錯，婆母在所難免會傷心，怒斥她幾句也沒什麼，但婆母彆氣壞了身子，家裡人都會心疼的。」
這話聽上去，是在關心她，擔心她的身子，可仔細一聽，其實就是在為素心求情。
她想起之前，素心與祝芙蓉共同打理侯爵府，而且在她從番禺回來之後，素心也為祝芙蓉在自己面前，說兩回好話。
「你要為素心求情，可直接說，別拿我當幌子，我不願聽這些謊話。」
被她當面挑破了心思，一股難堪撲面而來，祝芙蓉嘴角邊上的笑容，看上去更加僵硬了。
她還繼續道：「婆母與素心多年的感情，何必為了一件事鬧成這樣，多傷和氣啊！」
顧柒柒目光複雜而清冷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你回去吧！今日我沒好心情與你說話，所以，當你說出任何一句令我不悅的話，都會造成我對你的不喜多一分，為了我們婆媳關係和睦，我若是你，我便回自己的住處，將該做的事做好，不該做的事，一概都不要做。」
說完，顧柒柒便不再多看她一眼，繼續刺繡。
祝芙蓉的面色漸漸泛白，手指僵硬。
要不是紫煙再三提醒她，怕是她還繼續僵愣住。
紫煙送她出坤華院，還勸她：「大娘子心緒不悅，說多就錯多，等大娘子心緒恢復，祝娘子再過來吧！」
祝芙蓉雙手緊握著，在紫煙轉身走時，她忍不住問道：「難道婆母就要為了譚依依，就這麼與素心鬧不和嗎？婆母這是要寒了素心的心啊！」
原本心煩的紫煙，在聽到她這話，便如同煙火般爆發了：「請祝娘子謹言慎行，今日之事是大娘子與素心姐的事，你莫要插手管。」
明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卻讓祝芙蓉這麼說，不是擺明了冤枉她家大娘子嗎？
被顧柒柒怒斥就罷了，還被紫煙一個奴婢給斥責了，祝芙蓉當即惱怒駁斥：「紫煙你逾越了，我好歹也是侯爵娘子，你卻如此沒規矩與我說話。」
「奴婢這是好心提醒祝娘子，莫要讓大娘子對你好不容易有的一絲好感，給消耗沒了。」
聞言，祝芙蓉心底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理智也回了三分。
林奶娘小聲勸了她幾句。
直至紫煙走後，祝芙蓉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顧娘子是大娘子的親妹妹沒錯，譚表姑娘也是大娘子親外甥女，看上去關係還要比素心還要好，可奴婢聽說當初素心陪大娘子吃了不少苦頭，大娘子將她視如親妹妹對待，才會在素心嫁人時，還特地在府上安排了院子給他們一家子居住，日常有些開銷也是走大娘子的賬簿，所以啊，大娘子與素心的關係，不是我們這些人能說得清楚的，你也莫要插手去管了。」
祝芙蓉思索了一番，覺得林奶娘所言，也是有道理。
大不了日後她再還素心的人情。
……
紫煙回到廂房，坐榻上便只有裝著勒帛的籃子，而顧柒柒已不見身影。
她快步踏入內間。
見顧柒柒坐著窗檯前，目光望著外面，微微走神。
她緩緩靠近。「大娘子。」
「你是否也覺得我對素心過於狠心了？」
紫煙低眸想了一下：「如果按照別家的規矩，別家主母定會狠狠處罰素心姐，但如果依照大娘子對素心姐多年相伴的感情而言，大娘子傷心了，對她冷落，也是正常的。」
「……」顧柒柒側目，平靜的看著她。
「此次素心姐有自己的私心，對大娘子也不信任，也有一絲的算計在裡頭，大娘子生氣，心寒，也是人之常情，但奴婢還是要多勸一句，你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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