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帶球撞人是犯規的

和群頭談好演員的試鏡安排后，洪塵並沒有馬上打道回府，而是調頭前往附近的器材租賃公司。

影視器材都價格不菲。

好一點的攝像機要價十幾萬。

一台俄羅斯大搖臂足以換一套房。

有的頂級器材甚至成本太高，產商只租不賣，有錢也拿不到。

圈內流傳著一句話，攝影師是一個「用著最貴的器材，吃著最香的盒飯」的職業，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如果要拿下一整套電影攝製器材，洪塵把所有錢全扔進去，估計都不夠花。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租賃。

隨著電影行業飛速發展，影視器材的租賃市場也變得越來越紅火，相關公司遍地開花。

洪塵挑了一家口碑比較好的租賃公司。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每月7萬多的價格租了一套設備。

器材租好了，還需要為它們投巨額保險。

幾百萬的設備，如果被小偷光顧了，GameOver！

如果架子碰倒了，GameOver！

如果鏡頭刮花了，GameOver！

……

到那時候，吃再多後悔葯也沒用。

拍攝器材到手后，接下來就要找使用它們的人了。

在薛雲傑的介紹下，洪塵順利雇傭到一批專業人員，包括攝影師、燈光師、錄音師、道具師等。

他們技術平平，但拍攝經驗都頗為豐富，一般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洪塵可以接受。

不過，光有這些人還遠遠不夠。

一個完整的劇組，成員相當複雜。

看看那些電影結尾的職員字幕表就清楚了。

從頭到尾滾動播放一遍，都要花費五六分鐘。

以攝影組為例。

它就包含：攝影師、攝影指導、攝影機操作員、第一攝影助理、第二攝影助理、裝片員、數字圖像技術員、劇照攝影師。

每個崗位，往往還不止一個人。

更不用說那些負責亂七八糟雜活的劇務了。

一些大片劇組，人數可能高達三四百人。

當然，《忠犬八公的故事》的規模比不上那些大片。

但是，該有的重要崗位，還是不能省。

目前，洪塵相當於把劇組的骨架大致支起來了。

剩下的血肉內臟，還需要找人來填充。

經過一番考慮后，他決定招一批實習生。

實習生通常都是影視專業的學生，或者剛剛踏入這個行業，缺少經驗和人脈的新人。

為什麼要招聘他們？

當然是因為便宜了！

職業演員和技術人員簽下合同后，往往都有最低標準薪酬，每天的工作時長也受限制。

一旦超過規定的時間，製片方必須給加班費。

可實習生就沒這麼多條條框框束縛了。

電影公司提供一個寶貴的實習機會，你可以從中獲得諸多回報。

提升製片經驗；

拿到學分；

免費的午餐；

字幕署名；

接觸真正的導演和演員；

……

什麼？

工資？

你好意思要嗎？

對於初出茅廬的新手來說，這些條件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如果發出公告，願意低薪或者無薪為劇組工作一段時間的人，也大有人在。

其實，實習生不僅僅存在於影視圈中。

許多行業都有類似的現象。

比如研究生。

他們跟著導師做項目。

而導師只需要支付一些微薄的酬勞，至少遠低於外界正常的工資水平。

研究生就相當於一種變相打工的實習生。

這也是為什麼有的導師要故意延長學生畢業時間的原因了。

免費勞動力誰不喜歡？

租來的器材運回公司后，洪塵便把它們交給梁眉看管。

自己則一個人坐車，前往魔都戲劇學院，招聘實習生。

魔都戲劇學院，簡稱「魔戲」，是培養戲劇藝術專門人才的高等藝術院校。

該校成立於40年代，師資力量雄厚，和中央戲劇學院、燕京電影學院並列為三大影視院校。

中戲表演系最好。

燕電導演系最牛。

至於魔戲……舞台設計得最美？

網上有個段子：「中戲出演員，燕電出明星，魔戲出網紅」。

雖然調侃意味濃厚。

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魔戲的地位，確實遜色於前兩者。

而在行業競爭中，老三往往是最尷尬的。

因為老大和老二經常會聯起手來，把老三揍趴下，率先淘汰出局，然後彼此再拼個你死我活。

當然，魔戲的弱勢只是相對而言。

作為全國前三甲的影視院校，無論是硬體設施，還是學生素質，它的招牌都是響噹噹的。

這也是為何洪塵會選擇魔戲的原因之一。

經過一段長途跋涉，魔都戲劇學院終於遙遙在望。

林蔭道上，陽光灑下斑駁的樹影。

有的人背著書包；

有的人提著樂器；

有的人騎著自行車；

還有一些男男女女，躺在草地上，光天化日之下，公開虐狗；

……

三五成群，嬉鬧的笑聲回蕩開來，充滿了活力。

魔戲也不愧是科班院校。

這裡學生的顏值大多都很能打。

俊男靚女的密度，堪比選秀節目。

看起來著實養眼。

洪塵望著這些無憂無慮的學子，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久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結果，一場猝不及防的翻車事故，把他甩到這裡。

它發生在眨眼之間。

可洪塵卻彷彿重活一世一般，整個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蛻變。

「如今，任何事情都打亂不了我的心緒……卧槽！那是什麼東西？！！」

就在洪塵看破紅塵的時候，一個不明物體突然從天而降，徑直朝他落下來。

「噗通！」

伴隨著一聲悶響和慘叫，洪塵被砸的人仰馬翻。

「嘶，好疼~」

過了一會兒，唐月末揉著腦袋，直抽冷氣地從地上爬起來。

她本來站在看台上，靠著欄杆，正在拍攝一組鏡頭。

結果拍得太過投入，一不小心，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從欄杆上栽下來。

唐月末扭了扭酸疼的肩膀，忽然面露疑惑，自言自語：「咦？似乎也沒想象中那麼疼……從那麼高的看台上摔下來，我還以為，這次肯定要被送進醫院了。可現在看來，身體好像沒什麼大礙……」

「那是因為有人給你當了人肉墊背！」

這時，一道悶聲悶氣的聲音，突然從身下傳來。

唐月末嚇了一跳。

低頭看去，一個青年正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四肢抽搐。

而自己則跨坐在他腰間，衣服緊緊貼著，呼吸可聞。

兩人的姿勢非常不可描述。

「呀！」

唐月末忍不住掩唇驚呼，急急忙忙爬起來。

「呼呼~終於能透氣了，差點憋死我！」

洪塵像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好端端地，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而降。

起初，他以為有人在使如來神掌。

後來覺得，那看上去像顆球。

最後才發現，球不止一顆。

而是兩顆！

他一直被悶在下面，呼吸困難。

再這樣下去，自己屍檢報告上，寫的估計不是被重物砸死，而是活活窒息而死。

唐月末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神情充滿了關心和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洪塵晃了晃腦袋，然後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鄭重其事道：「姑娘，帶球撞人是犯規的！」

唐月末愣了愣。

帶球撞人？

這是什麼意思？

順著對方的視線下移，她猛地驚醒過來，俏臉驟紅，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色狼！」

洪塵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道：「誰是色狼？我說的是，操場上有人正在比賽，剛剛紅隊球員帶球撞人，犯規了。」

他抬手指向對面的綠蔭場。

此時，那裡正在進行一場球賽。

學生們盡情揮灑著汗水，旁邊的觀眾也激動得大呼小叫，加油打氣聲不絕於耳。

唐月末又呆住了。

原來如此！

他根本沒那個意思。

是自己想歪了。

想到這兒，唐月末不好意思地撇過腦袋，臉頰愈發泛紅道：「是我誤會了，抱歉！」

洪塵拍拍身上的塵土，大度道：「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唐月末心中好感度驟升。

自己明明撞了他，還無故罵人。

他卻一笑置之。

真是個好人。

洪塵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沒有大礙，隨後似想起什麼，抬頭問道：「你是魔戲的學生吧？」

唐月末輕輕頷首：「嗯！」

洪塵接著問：「能告訴我院長辦公室在哪兒嗎？」

唐月末稍感訝異，但也沒多問，老老實實報上一個地址。

「謝了！」

洪塵拿到院長的住處，朝她道了聲謝，然後轉頭就走。

唐月末站在原地，目送著他漸漸遠去。

片刻后，一個黃衣女同學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繞著唐月末轉來轉去，語氣充滿關切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傷到哪兒了？」

唐月末收回視線，安慰閨蜜道：「思思，我很好，放心！」

聞言，陶思思大大鬆了口氣，隨即忍不住責備道：「我早就提醒過很多次，欄杆太危險，讓你不要爬上去。你偏不聽，現在果然出事了吧！」

唐月末淡淡一笑道：「上面的視野好，拍出來的畫面更漂亮。」

陶思思以手扶額道：「又來了！一說到拍攝，你就全然忘我，什麼危險都拋到腦後。上次還乘坐直升機，到處亂飛。」

唐月末扶了扶眼鏡道：「結果不是很好嘛！那部短片獲得了第一名，還上新聞了。」

陶思思雙手叉腰嗔道：「你從飛機上掉下來，也能上新聞！」

唐月末摸摸鼻子，隨即接過攝像機，轉回正題道：「好了，繼續拍攝吧！」

陶思思指著她發紅的膝蓋，氣呼呼道：「還拍？你的膝蓋都擦破皮了，趕緊去醫務室上藥！」

「一點小傷，回去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唐月末低頭一掃，然後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繼續擺弄機器道：「現在光線是最佳時刻。再晚天就黑了，那我們今天就白忙一場。」

陶思思重重嘆口氣。

她知道，這個閨蜜平時很好說話。

可一旦倔脾氣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陶思思眼珠轉了轉，指向球場道：「我們想拍也拍不了。紅隊剛剛進了一個球，現在球員和觀眾都跟瘋了一樣，扯開嗓子大吼大叫，噪音干擾太大了。」

聞言，唐月末身形驟然一僵：「進球？不是帶球撞人犯規嗎？」

陶思思疑惑地眨眨眼睛道：「犯規？誰犯規了？他們正在為進球慶祝呢！」

唐月末轉頭望去。

只見，場中球員們抱成一團，使勁推搡彼此。

乍看之下，似乎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可事實上，這是他們表達興奮之情的方式，在球場上很常見。

看著這一幕，唐月末整個人陷入石化。

良久過後，她才從牙縫中狠狠擠出一句：「那傢伙果然是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