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由人
「要不我們收手了？」
「媽的，都放出話了，怎麼收手？」
就在山上陷入一片糾結之時，山谷里李達走出隊伍，對着兩側山谷抱拳一圈，高聲道:「在下威遠鏢局李達，各位好漢見禮了，我等自知擾了各位好漢清靜，奉上白銀千兩，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莫說程武這些泥腿子，就是陸威都覺得好大一筆錢了。
「看到半坡那塊老樹根了嗎？」陸威拽著程武，將人提了上來，「告訴他們將銀子放在那裏，然後派個兩個人下去，拿了銀子就當他們離開。」
「千兩啊，兩個人怕是抬不動。」
陸威一拍大腿，當然是程武的，碎碎念道:「尋常商戶怎麼可能帶着這麼多現銀，差點上了當。」
下方再響起聲音:「在下這就命人將銀子送到半坡樹根處。」
話音剛落，並有人從後方走了出來，也不見抬箱子。
陸威見狀啐了一口，「八成是銀票。娘的，真當老子好忽悠。」
程武還在揉着大腿，生怕又來一下，果斷沒有開口。
此情此景，倒是山上比山下還要緊張。
陸景雖說被抱劍漢子盯着，倒沒有什麼性命攸關，此時笑道，「也不知哪裏鑽出來傻子，學人家做這種事。」
抱劍漢子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跟你無關？」
「這不明擺着？」陸景兩手一攤，苦澀不已。
抱劍漢子哪會被這般雕蟲小技欺騙。
山上到底派了人下來取了銀票。
「諸位好漢，多謝。」
「別介，弟兄們在這大山裏頭也沒個錢莊，你這票子不大頂用啊，要不再請你們湊湊？哪怕碎銀子也成啊，弟兄們出來一回，就求個心裏踏實。」
李達回頭看了眼范雨瞳，馬車裏丟出一隻袋子，不久后又送了上來。
折騰了近一刻鐘，車隊終於出發，陸景被留了下來，當然是在車隊離開很久之後，抱劍漢子才收了鋒芒，抱拳道:「多有冒犯，就此別過。」
陸景笑了笑:「一路好走。」送走人後，陸景收了笑臉，望向山頂，啐了一口，「沒品。」
陸威看着面前兩小袋碎銀子，將人都喊了過來，一塊塊在手裏掂了掂，大致公平的分了下去，那位跑了兩趟的傢伙多給了兩塊。至於銀票，帶回去交給陳敬修處置吧。做完一切，估摸著車隊已經走遠，陸威從山上下來，嚷嚷道:「好死不死，你在這鬧哪樣？」
陸景呵呵道:「就這？」
陸威到底氣不過，若非陸景突然出現，這一次不至於依舊兩手空空。但畢竟就這了，陸威舒了口氣，看向陸景背後正以蹄子刨土的高頭大馬，搓著雙手，諂媚道:「哪裏搞來的？」實在欣喜得很，暫且定了清涼為寨名的寨子，目前為止可是連頭驢兒都沒有。再者都有邊軍的背景，對於馬兒那還是有些眼光的。
陸威叫來程武，叫他帶着人回去，他則留下同陸景一起，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後馬兒，躍躍欲試。
陸景丟過去韁繩，「你帶着回去吧。」
「真的？」陸威一臉難以置信，接過韁繩直接上了馬，跟着給摔了下來。爬起身來，啐了一口，「我還就不信了。」
陸景待在旁邊，看戲一般，想着剛剛的事情，陸威在此，他的心思也能稍稍放鬆一些，現在的他其實有些外強中乾。
一柱香功夫，陸威灰頭土臉的走過來，疑惑道:「真是奇了怪，竟然拿不下來，老實說你從哪搞來的？」
陸景笑道:「劉奇還沒回去？」
陸威愣了愣，恍然道:「對哦，劉奇呢？」
陸景搖搖頭，將當初的事情說了說，陸威面色收斂起來，「那小子最好別回去。」
陸景笑了笑，重點不是這個啊。
陸威瞅了瞅他，問到:「要不先跟我回去？照你說的，還是該回去給方醫官看看。」
陸景道:「沒事了。比起這個，剛才那波人的來路更叫我在意。」陸景嚴肅起來，揉了揉腦殼，說到:「那鏢車裏，很可能是兵器。」
「這種時候還能外出的，而且運的是這種東西，肯定非富即貴，咱們惹不起。」
陸威驀然一陣后怕。
陸景頷首:「也是。」
陸威泄了氣，往地上一坐，「要不要聽一聽我的實誠話？」
「嗯。」
「陽和這一帶以前有兩條明面上的商路，負責給那座榷場供貨，後來榷場關閉，商路理所當然的荒廢下來。當然了，城裏的大戶也就斷了一條財路，這種事肯定不能被接受的，私底下的商路也就慢慢開闢了出來。經過多年洗牌，某幾家走到了最前頭，掌握著這些秘密路線。最可笑的是朝廷對此知而不管，很多回草原人南下走的就是這些秘密路線。」陸威聲音微沉，「以前我跟過一位百戶，因為撞破了一場交易，沒多久后就暴斃了，連着我們這些人也被打散，送到了最前頭，要不是陳敬修，我大概也不會有個好下場。」
「四當家，咱兩五十年前說不定還是一家，這些話和你說不僅僅是因為同僚一場，不可否認我們都是小人物，管不了那麼大的事情的，這點你明白吧？」
陸景額頭鎖起一道道深谷溝壑，鄭重點頭，「我知道。」
陸威拍拍他肩膀，起身道:「先跟我回去。」
陸景跟着起身，搖了搖頭，「很多事我們管不了，但也不能真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啊。何況現在寨子需要活路，有些事可以稍微越個界。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暫時就不跟你回去了。」
「你又能做什麼？」陸威一臉黑線。
「我聽你的，不會亂來，稍後我就南下，想辦法混進去，看看能不能聯繫上。」
陸威見狀，不再勉強。
陸景遞上一個儘管放心的眼神，略帶挑釁。
陸威嘿了一聲，「隨便你了。」
「這馬你帶回去。」
陸威嫌棄道:「不要。」
「呵，騎不回去，還不能牽回去？」
「你這人啊。」陸威無奈嘆了一聲，悻悻接過韁繩，一人一馬，慢行黃沙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