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米迦爾的坦誠總會讓穆月白無從是從，面對米迦爾不沾染任何雜質目光，穆月白總會懷著愧疚感。許是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做到米迦爾這樣，毫無保留，毫不掩蓋。

「在你面前，我可以做到，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瀑布后的山洞很黑，似乎是因為禁制的緣故，就算是身為修行者的穆月白也無法探測到黑漆漆的洞穴里到底有著什麼。

「拉著我的手，這裡很黑，就算有光也照亮不了這裡。」米迦爾向穆月白伸出手。

他身上依舊有陽光的味道，在這陰暗潮濕的洞穴里太過吸引人。

就算有光也照亮不了這裡，穆月白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

她猶豫的伸出手，米迦爾一下子將她的手握住了，穆月白從沒有摸到過如此溫熱的手，甚至有些發燙。

這雙手像是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暖的有些炙熱，像一團火焰。

「這個洞穴曾經被稱為聖女的子宮。」

聽到這個名字，穆月白沒有來的身上一寒，「為什麼要叫這樣的名字？」

「因為這裡曾經孕育了無數神跡，以前的神鏈便是從這裡製造出來的。

神鏈的材料或多或少來自於山洞裡，可能是一塊小石，可能是一點粉末，抑或者這裡的某一根花草樹木。」

穆月白聞到了血腥味，帶著一絲惡臭，這種的地方竟然是產生神跡的地方？

「所以說，明明說這世上幾乎所有聖物都是產自於這裡，那為什麼如今這裡人跡罕至，如此荒涼呢？」

「因為那是它曾經的名號，因為聖女之心的出現，成功讓這些神跡全部消失了，這背後稱為聖女子宮的洞穴也變成了一處荒地，再沒有出現神跡。」

米迦爾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

「不，不是再也沒有，我送你的白樺樹枝是最後一個神跡。」

米迦爾緊緊握住穆月白的手奇怪的，是他的手明明如此的燙滾燙，可他的手裡卻沒有出一滴汗，讓穆月白覺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個火把，手上傳來的溫度像是火把周遭的餘溫。

這處洞穴越走越寒冷，穆月白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頭髮上起了白霜，口中呼出了哈氣，她的身體都冷的不行，很難想象作為一個修仙者在這裡都無法禦寒，這洞穴里的唯一熱源似乎變成了米迦爾，他是如此的溫暖。

米迦爾把她護在身後，穆月白相信，若不是米迦爾的保護，她能感到的寒冷可能是現在遭遇的百倍。

由於洞穴實在是太黑了，穆月白根本看不清前方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暢通無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她明明聽到了響動。

「什麼聲音？」她像是聽到了慘叫聲。

「這裡本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如今卻出現了不少妖魔鬼怪。」

「我好像聞到了屍臭。」穆月白對這個味道極其敏感，但是她明明什麼都沒有看見，米迦爾成了一張無形的牆，幫她擋住了所有的危險。

以至於，她只能聞到血腥味聽到響動，但一切都那麼的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穆月白抓緊米迦爾的手，「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我可以幫忙，可以和你共同面對。」

「不，月白，要知道你不必面對所有苦難，這也是我一直告訴你的。如果我能幫你擋住一面，你可以無所顧慮，放平心態來依靠我。這樣我會很有成就感，我不希望你那麼累。」

「成就感？」穆月白能聽出來米迦爾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對付那些妖魔鬼怪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並不能叫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對呀，我想讓你依賴我，這就是我的成就感，讓我覺得我對你是有作用的，可以保護住你的。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風風雨雨。雖然你在戰場那樣的樣子，很太迷人。」米迦爾的確狂熱的喜歡穆月白在戰場上廝殺的樣子。因為穆月白的表現並非發狂，她不擁有具有足夠的冷靜，但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迷人。

作為一個人，有恐懼，有糾結，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去抗爭，去反抗，去拼搏。遭遇背叛不絕望，遭遇失敗不氣餒，遇到重任可以扛起，拿到權力可放手。

穆月白，毋庸置疑，是迷人的。

猛然聽到讚美，穆月白又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從米迦爾嘴裡吐出對她的讚美之詞，真的比她上一世在所有人面前聽到的讚美之詞還要多，這個人彷彿覺得自己是完美的。

然而，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千瘡百孔，絕非米迦爾口中那麼優秀。

「我……」

米迦爾對她再了解不過，她一開口，他就明白她想要說什麼，捏了捏她的手，「不要在意那股血腥味，聖女的子宮，聽這個名字你就應該明白，子宮裡血腥味是很正常。

從古至今，子宮的爭奪，就是萬物的爭奪，種群的爭奪，因為它代表著希望，卻有可能代表著毀滅。」

在穆月白的修仙世界里，與一個男子去談論這個話題，簡直是不合禮數，畢竟這是一個女**官，然而米迦爾在此時此刻說得如此坦然，將這件事情拋開來講。

穆月白像是瞬間被打開了一個思路，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雌性決定著種族的延續，這也是造物主賜予的主權，這是她們決定種族命運走向的權利。

如果誰要剝奪這個權利，那無疑是跟整個種族作鬥爭。

不過雌性因為這個權利，卻也喪失了許多優勢，體力上的優勢，體格上的想優勢，生育期和哺乳期是雌性最脆弱的時刻。而雄性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想要佔領上風，想要佔據主導地位，那勢必是看不見硝煙的戰爭，這個洞穴的慘狀也是可以預見的。」

這不是穆月白從小理解的天下大同，也不是她曾經學到的神來造物，女媧補天這樣的故事。這裡面的道理很普通，普通到每一個人都可能遇到過，但漸漸卻視而不見。

穆月白不禁想的出神了，而昏暗的洞穴終於迎來了點滴的光明，那微弱的光亮讓穆月白再一次恢復視野。

但眼前的場景還不如看不到，整個洞壁上都是血跡。

那血跡是濕潤的，新鮮的，似乎連血液都是流動的，他們像是真的站在一個女人的子宮裡前行。

穆月白這才明白，血腥味可能不僅僅來自於怪物，還來自於這洞穴牆壁上。

「跟隨我母親的人，大部分被處死在這裡，她們的血液不會幹涸。」

「處死？」穆月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段故事，甚至也沒有人給他講過，在她的印象里格林皇后是病死的，陛下為了緬懷她，為她舉行了盛大的葬禮，並用舉國之力為她打造了一個聞名於世的陵園，想必就算是百年之後，那座陵園都是絕無僅有的。

「對啊，他是很愛我的母親，但是他做不到駕馭這個人。因為格林小姐，從始至終最想做的就是將男性權力者壓在腳下，包括我的父皇，若不是我的干預，父皇會被她親手殺死。」

穆月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錯了嗎？格林皇后當初是想殺了陛下。

「她為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從來不懂得他，也許是因為並不是這世界上她愛的那個孩子，你知道聖女之心從何而來嗎？說到底，那塊鑽石可能是我的妹妹。」

米迦爾說這話的時候雲淡風輕，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甚至像是一個局外人向穆月白描述著過往。

「父母並沒有義務愛著孩子，我的母后便是一位並不期待我出生的人，她希望她的孩子是一個純潔的女兒，因為曾經有預言說過，她肚子里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會是神的寵兒，位置等同於墮落的寵兒達芙妮。」

穆月白看見了光芒的來源，那是一顆鑽石，它並不大，就像是一顆嬰兒的心臟。

光芒時而微弱，時而強烈，說是鑽石就太過片面，穆月白看它像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撲通撲通，每一下都踩著人的心上。

「她盼望著自己的肚子里也可以出現一個一樣可愛的達芙妮。她並不希望自己是生出來的那個所謂的寵兒是男孩子，

因為她在格林家族裡受過了太多的不公平。她憤恨，她怨念，甚至因為家族利益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而所有人對她所說的話，都是說她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這個帝國里最有權勢的男人愛著她，她出生於最好的家庭，擁有至高無上的頭銜，成為皇后。但這一切她都是秉持著懷疑態度的。」

「我知道，並不是所有父母都有愛孩子的義務，但是每一個孩子都期待著父母的愛。」穆月白第一次回握著米迦爾的手，她能感覺到米迦爾的情緒了，他正在刨開自己，講述他自己曾經所遭遇的故事。

「世界上所有東西並不一定能如願，我也學會了妥協，雖然她不愛我，但我也願意為她付出，我在自我恢復，告訴我自己，這世界上她能給我生命，就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因為這是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代替她做到的事情，我是依靠著他10個月的血肉滋養而降生於世，就算我並不是她期待的那存在，但是，我願意做一個合格的兒子。」

誰也沒有想到過，人人喜歡，人人迷戀的米迦爾，竟然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所厭惡。僅僅就是因為他是一位男性？

格林皇后的心態等同於以前穆月白在修仙世界里知道了氏族大家因為孩子是女兒，所以心有不甘的女性一樣。

「在我出生后，她也曾想過讓我冠于格林的姓氏，這樣的想法被所有人否決，認為她瘋了。

這一切簡直匪夷所思，因為我是皇族，如果我跟姓格林，那就說明我要放棄繼承權。」

米迦爾對這件事沒有明確的好惡，似乎就算是讓他冠于格林的姓氏，他也沒有什麼怨言。

「那，你的母親就那麼喜歡女兒嗎？想要一個女兒？」

米迦爾笑著搖搖頭，「母后並不是因為喜歡女兒，所以才要生一個女兒，而是他覺得他這輩子干不出來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需要一個另一個女性繼承人代言人替她完成。

她不相信我，她只相信從她肚子里生出來的，性別為女的孩子。她想要一個女性的神之寵兒，未來她可以是女王，她可以拯救和改變這世界上的所有女性，母后隨著妹妹的夭折越來越寂靜，越來越瘋狂，以至於，她所組織的那場叛亂，其實就是在飛蛾撲火。」

穆月白第一次聽到格林皇后還曾經叛亂過這樣的皇族秘辛。

按理說，這件事是怎麼都不會傳到她的耳朵中。

此時，看著那顆在洞穴盡頭的聖女之心。外面玩，穆月白忽然感受到這顆鑽石，不僅僅是顆鑽石，也許它代表的沉重的枷鎖是難以言喻的。

「那顆鑽石到底代表著什麼？」

「為什麼說聖女之心是我的妹妹，因為妹妹的夭折已經讓母后瘋狂的，那孩子在母后的子宮裡，是因為病痛而死亡。但母親很不甘心，因為那是她的希望，格林家族可是十二魔法師世家中最鼎盛的家族。他所知道的黑魔法，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神秘最邪惡的黑魔法。」

穆月白聽到過十二個魔法師世家的信息，這些本只有高等貴族的家主和繼承人才能得知的信息。

她是第一次聽說，格林家族是十二魔法世家裡最鼎盛的那一個。

「她以千人的血肉獻祭為代價，將一個即將在肚子里要夭折的孩子化作了一顆寶石。這裡面蘊含的力量，只有一位女性才可以啟動，而這個力量足以毀滅這個世界。我不明白，她當初造這顆鑽石的意義為何。

但是每當看到這個鑽石，我的情緒都會失控。以至於我多次想毀掉這顆鑽石，卻無疾而終，因為它實在是太危險了，但是無論是用神力還是魔法都無法摧毀他。」

「那為什麼你的母后要將這顆鑽石定為你的未婚妻所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