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詢問

翌日，蘇青雲心裡存著事情，早早便醒來了。

「小姐，現在時辰還早，要不您再睡會兒？」綠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說道。

「不睡了，反正也睡不著了，我還想辦點事情。」蘇青雲搭著綠芽伸過來的手，從床榻之上下來。

「小姐身子還弱，不知是想辦什麼事情？」綠芽隨口問著，麻溜地幫蘇青雲準備洗漱。

凈過手臉，蘇青雲坐在梳妝台前，想著綠芽當時也是在場的，便認真問道：「綠芽，梅園游湖那天……你覺得我是怎麼落水的？」

聞言，綠芽倏地停了手上的動作，目光猶豫複雜地看著蘇青雲。

蘇青雲從鏡子里瞧見，不禁轉回頭來問：「綠芽，你怎麼了？」

誰知綠芽竟是撲通一聲跪下，道：「小姐，奴婢或許有罪！」

蘇青雲被綠芽突然的下跪弄得莫名其妙，一邊將她扶起，一邊問道：「你別怕，慢慢說，怎麼回事。」

綠芽顫顫巍巍地隨著蘇青雲的相扶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姐，那日您落水，綠芽雖然沒有證據，但總覺得那楊纖月不是個好人！」

蘇青雲聽了這話，不覺心下一驚，面上卻是神色不變，繼續問綠芽：「你說這話，可有什麼原因？完完全全是因為感覺么？」

「不完全是感覺。小姐，您可還記得月上亭煮茶？」綠芽晶亮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謹慎地問蘇青雲。

這個蘇青雲自然記得，昨天晚上，她反反覆復回憶了那麼久，原主蘇青雲，就是在月上亭與楊纖月開始第一次對話的。

見蘇青雲臉上浮現出憶起的神色，綠芽繼續說道：「小姐，她家那個小桃丫頭，似是有些古怪。我將要幫她煮茶之時，她居然神色慌張，還把一個東西忽地藏進了袖子。不過，她動作太快，奴婢沒有看清那是什麼。」

「哦？」蘇青雲眯起雙眸，「慌慌張張地把一個東西藏進了袖子？」

綠芽鄭重點頭：「所以，奴婢當時沒等她煮完茶便回來了。還……還提醒小姐別喝那茶來著，您記得嗎？」

這個，蘇青雲回憶的時候倒是沒有在意。不過原主蘇青雲一直有一個習慣——從不迎風飲茶。

當時那月上亭四周雖有厚重維幔，但畢竟也是在室外，冬季寒風凜烈，她最終並沒有飲下那杯茶。

只是沒想到，綠芽竟是不放心地回來提醒過她。

思及此，蘇青雲忽然問道：「綠芽，哥哥在府中不在？」

綠芽不知蘇青雲怎麼忽然就問到了大公子，但還是認真回答道：「大公子今天一早便出門去了，怕是要到午飯時才能回來。」

「這樣，你去跟哥哥院里的人說一聲，哥哥一旦回來，立即讓他過來找我。」

綠芽看蘇青雲臉色沉重，也不敢耽擱，當即放下梳子便答道：「是，奴婢這就去。」

等綠芽走了，蘇青雲慢悠悠地執起梳妝台上的青檀木梳，細細地梳理起自己的烏黑長發來。

若綠芽說的都是真的，那楊纖月恐怕不是在遊船上才對蘇青雲起了加害之意，這一切的原因，肯定在那天她到達梅園之前就有了。

哥哥已經初涉官場，那天又在一眾京都男兒、甚至皇家王爺面前寒暄過，肯定會知道許多蘇青雲不知道的事情。

尤其是，年禮那件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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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芽說的沒有錯，蘇青峰果然是將到午飯時才回來的。

不過他沒有回自己的院中，而是直接就來了蘇青雲這裡。

蘇青雲打眼瞧去，一瞬間竟是覺得蘇青峰疲憊至極。

可這感覺也僅僅只是一瞬，之後便沒了，令蘇青雲不得不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小妹，這是哥哥從方奇那裡討來的藥方子。你知道的，他家女眷世代出一個入宮做典葯官，對於這寒涼之症，甚為拿手。」蘇青峰說著，將一個藥方交給旁邊的綠芽。

綠芽接了，眼裡儘是喜悅，不由說道：「咱們大公子可真是疼愛小姐。原來這一大早出門，竟是為了這個藥方子。有了這藥方，我們小姐可不怕會落下病根了！」

蘇青峰聽了，不禁自得，順著綠芽的話便說道：「那可不是。我就這一個親妹妹，不疼她疼誰？」

蘇青雲遵照蘇夫人的囑咐歪在貴妃榻上，看他倆一唱一和地在自己面前「邀功」，不由也笑了，甜甜地道：「謝謝哥哥！」

蘇青峰這個哥哥，前世就對蘇青雲極好，不管前世的蘇青雲怎麼任性，哥哥始終維護著她。

蘇青雲猶記得前世為了嫁李承冕跟家裡大鬧的時候，蘇青峰是唯一一個站在她的面前，幫著她勸家裡人，說她與六王爺是兩情相悅。

雖然她最後用生命證明，這場所謂的兩情相悅不過是一場利用，她卻還是感激，能有一個這般好的哥哥。

一番嬉鬧過後，綠芽被蘇青雲遣了出去，蘇青峰還以為蘇青雲是有什麼要求又要他悄悄幫忙，便打趣她：「看來我這小妹可真是個討債鬼，才醒來第一天，又要開始訛哥哥了。」

蘇青雲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情倒是輕鬆不少。

前一世，她活得簡單任性，從沒有調查過什麼人什麼事，所以短短三年，便結束了生命。

這一世，她想復仇，她想報恩，她想護住那個前世她虧欠了的男人，所以，註定要走一條並不簡單輕鬆的道路。

蘇青雲不傻，她知道涉及皇家、兵權，就必然會涉及人命和血腥，所以在踏上這條路的第一天，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忐忑和緊張。

「說吧，到底想求哥哥什麼？」蘇青峰逗夠了蘇青雲，順手拉過一張梨花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來。

「哥哥，你可聽說過，父親最近參了陳尚書一本？」蘇青雲也不繞彎子，張口便問道。

聽到蘇青雲嘴裡不是說出他往日聽慣了的要求，而是冒出一句朝堂之事來，蘇青峰不由得一愣，反問蘇青云：「小妹，你問哥哥這事做甚？」

「哥哥，你就回答聽沒聽說過。」

「這……」蘇青峰不知道蘇青雲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遂謹慎答道：「哥哥知道這事，但不是聽說來的，父親曾在書房裡與我討論過這事。小妹，茲事體大，你莫要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