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獻藝興慶宮

()話說大唐天子李隆基自從得到嬌艷美麗的楊玉環以後，不久就把她冊封為貴妃，上月宮採來霓裳羽衣曲，下洞庭摘來清香芙蓉花，興慶宮遍種富貴嬌牡丹，天天飲宴，夜夜歌舞，曲江遊樂，華清賜浴，夫妻恩愛，才真正地體會到什麼是甜蜜的情愛，什麼是令人心動的愛情，什麼是人間永恆的幸福。/////而李隆基也時時後悔不迭，埋怨自己沒有早一點尋找到楊玉環，以至於耽誤了他們多少甜蜜和幸福。就是在這種心理支配下，李隆基突發奇想，吻一吻倚在懷裡的楊玉環，興奮地說：玉環，我來辦一件好事，讓天下的有情人恩恩愛愛，皆成眷屬，你覺得怎麼樣？

楊玉環格格地笑著，白嫩紅潤的臉龐好像綻放的牡丹一樣艷麗：三郎，普天下未曾婚配的青年男女成千上萬，你能促成幾件好事？

李隆基呵呵笑著：也是，也是。不過，配成一對是一對，咱們不興先找四個金童配四個玉女嘛！

天子口內無戲言，唐玄宗李隆基立即傳令天下，在四海之內尋找四對金童玉女。說來也巧，泱泱九州，無所不有，無奇不有，不出一月，竟然找到了四對才貌出眾的金童玉女。雙方的父母一聽，由唐玄宗親自張羅，匹配姻緣，雖然心裡有點忐忑不安，難分難捨，但是畢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情，也就高高興興地送別了兒女。況且遵照皇上的旨意，給每個家庭發送白銀一千兩，以作安家之用，父母親哪能不心滿意足呢？端的四個金童系一母同胞，四個玉女乃親生姐妹，這就富善了兩個家庭，每家各得白銀4000兩，還不喜瘋了雙方家長？惹得家家戶戶羨慕不已，但又悔恨自己沒有本事，不能生出這樣多的俊男靚女來。

在威風凜凜的侍衛的護送下，金童玉女們來到了京城。這天，風和日麗，空氣清新，內侍高力士領著他們從角門進入興慶宮內，只見綠樹葳蕤，龍池瀲灧，假山怪石，奇花異草，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繞過造型別緻的花萼相輝樓，越過壯麗輝煌的勤政務本樓，來到建築於高台之上的沉香亭下。//

時值四月，氣候溫和，國色天香的牡丹花兒開得正艷，大紅的，湘紅的，橘紅的，桃紅的，粉白的，鵝黃的，花朵兒碩大豐滿，嬌艷裊娜，把個興慶宮裝扮得無比綺麗；香味兒濃郁醇厚，芬芳迷人，招惹得彩蝶、粉蝶飛舞其間，眷戀不舍。金童玉女們正在沉醉觀望、疑入仙境之時，高力士一聲吆喝「聖駕到」，他們便慌忙匍匐在地，不敢仰視。

唐玄宗和楊貴妃在高台之上坐了下來，在高力士有節奏的吆喝聲中，金童玉女們完成了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齊聲高呼：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然後，他們一字兒排開，躬身侍立，恭候皇上問話。當唐玄宗聽高力士說四男四女分屬兩家以後，大為驚喜，一擺手，不讓高力士繼續介紹下去：好了，高力士，一旁站了。我和貴妃娘娘來猜一猜他們的姓氏，我猜男的，娘娘猜女的，看誰猜得准。我先來猜，男的－－姓方。

原來，高力士在旁邊用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拼成一個方形，所以玄宗一口就咬定男的姓方。高力士笑道：陛下猜得真准，四個金童確實姓方。現在該娘娘猜了，四個玉女姓啥呀？

高力士一邊說著，一邊用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彎成一個圓形，楊玉環瞥了一眼，嫣然一笑：嘻嘻，玉女當然姓袁了。

哈哈哈哈，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樂起來。唐玄宗宣旨，命金童玉女近前站立，自報家門，自我介紹，展示才藝。

於是，金童玉女們依次自我介紹：

滄州方天雄，年方二十，排行老大，精通書法，擅長雙劍。

滄州方天傑，一十九歲，排行老二，喜歡詩歌，長於朴刀。//

滄州方天英，一十八歲，排行老三，愛唱山歌，喜歡單劍。

滄州方天豪，一十七歲，排行老四，喜歡舞蹈，精於雙鐧。

杭州袁芳蓮，一十八歲，位居大姐，擅長丹青，喜歡單劍。

杭州袁蕊蓮，一十七歲，位居二姐，喜愛刺繡，愛玩雙劍。

杭州袁筱蓮，一十六歲，位居三妹，能歌善舞，精於雙劍。

杭州袁香蓮，一十五歲，位居四妹，喜歡賦詩，愛玩單劍。

原來，方姓人家和袁姓人家本是滄州和杭州的兩個大戶，從小就給孩子們聘請家庭教師，習文練武，學就了文才武略，具備了安身立命、闖蕩江湖的基本條件，今天站在皇上面前，自然是有恃無恐、侃侃而談、落落大方了。

金童玉女們一個個介紹完畢，靜靜地一旁站立。唐玄宗舉目觀看，金童們個個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玉女們人人艷麗柔美，婀娜多姿。一向風流成性的天子，不免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玉女們的身上，特別是三妹袁筱蓮，艷如桃李，靜若止水，柔弱多情，笑靨迷人，惹得他神魂飄蕩，想入非非。他暗暗思忖：我是三郎，她是三妹，我喜歌舞，她能歌善舞，我倆自有緣分，莫非天意，還是巧合？立即下旨，令袁筱蓮手持雙劍，當場唱歌獻舞。

袁筱蓮一聲鶯聲燕語般的「遵旨」之後，便右手持雙劍於身後，輕移蓮步如水上飄浮而來，輕盈地旋轉了幾圈，便分開雙劍，邊舞邊唱：

雲想衣裳兮花想容，

春風拂檻兮露華濃。

若非群玉兮山頭見，

會向瑤台兮月下逢。

她唱的正是李白前幾年在沉香亭為楊貴妃賦寫的詩篇，不過在每一句的中間巧妙地加了一個「兮」字，歌聲清脆悅耳，聽得明皇心領神會，龍顏大悅，正待站起身來，走下台階，去會會三妹，只聽得楊貴妃嬌滴滴的一聲「陛下」，他才從夢境里清醒過來，回到了現實中，繼續維持著一個大唐天子應有的尊嚴。唐玄宗懊惱地想道：朕貴為一朝天子，卻無福消受這樣溫柔的美女。可轉念一想，自己這樣胡思亂想，違背了當初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的意願，豈不讓玉環恥笑？讓天下人恥笑？於是他便暫且放下個人的私慾雜念，讓金童玉女盡情地展示各人的文采武藝。

楊貴妃的目光卻一直被方天英的英俊美貌所吸引，這個三郎似乎才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三郎，論年齡一十八歲，應該正是才氣勃發的時候，而寵幸自己的三郎已經年老力衰，青春不再了。她不覺又是嬌滴滴的一聲：陛下，就讓這個方三郎也展示一下嘛！

唐玄宗對楊貴妃的每一句話自然是言聽計從，便高興地下旨讓方三郎展示才藝，一時之間，他竟然忘記了自己的小名也叫三郎了。這個方天英還沉浸在袁筱蓮迷人的表演中，她的悠揚動聽的歌聲，剛柔相濟的劍舞，都使得他對這個袁三妹充滿了好感，充滿了幻想，難道說三郎和三妹真是天賜的緣分嗎？方天英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皇上的旨意下達了，他不敢怠慢，緊一緊衣袖，穩一穩情緒，精神抖擻地健步走向表演場地。

只見方天英抱劍佇立良久，然後舉劍擎天，持劍斫地，在身體旋轉了360度以後，繼續持劍原地砍斫，就是這樣一個動作，在一連旋轉重複了十幾遍以後，似乎已經天旋地轉、難以維持了，卻又縱橫馳騁，四方拼殺，經過一番混戰，突然來了一個穩穩的跌叉動作。待到方天英徐徐站立起來面不改色氣不喘息的時候，楊貴妃已經完全迷上了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英俊標緻的男子，她似乎要讚揚地喊出聲來了，可是她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的貴妃娘娘啊。她迷迷惘惘，彷彿要失態了，多虧唐明皇捉住了她粉嘟嘟的雙手，輕輕地喊了一聲「玉環」，楊貴妃才驀然回到現實中來了。她不好意思地淺淺一笑：單劍表演得真好！

在玉女中，三妹袁筱蓮、四妹袁香蓮都是三郎方天英的欣賞者，她們的目光被方天英銀光閃閃的寶劍緊緊地吸引著，她們的眼神、表情都表明她們心旌搖蕩、難以自持了。

這時，只見方天英勻住呼吸，揮動寶劍，輕歌曼舞，仔細聽來，他唱的是悲壯蒼涼的易水曲：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不復還兮壯士去，

壯士一去兮易水寒。

易水寒兮風蕭蕭，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方天英的一番演唱，感染了所有的人，楊貴妃甚至於激動得明亮的眸子里閃耀著晶瑩的淚花，唐玄宗讚歎道：小小的年紀，難得有這樣悲壯的情懷，蒼勁的唱腔。

接著，其他的金童玉女一一展示了文才武藝，也各有精彩的地方。唐玄宗看到高興時，立即下旨：金童玉女們在京城遊覽三日，演練三日，擇日在興慶宮進行選親配對大比武。考慮到金童和玉女互相交往互相了解的方便，八個人劃分為兩個小隊，大郎、二郎、大姐、二姐為一隊，三郎、四郎、三妹、四妹為一隊。安排在曲江客舍居住，選派一名四品官員，負責他們的日常生活事務。

高力士領旨。金童玉女們謝過皇上隆恩，謝過娘娘恩典，目送龍駕起身，漸漸地沒入花草樹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