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六寸白眉毛

()他們沿著石階一級一級地往山上攀登，一連瞻仰了幾個道觀，天雄試探著提出要求：道長，聽說焦山上有一位一百多歲的長老，你是否給我們引見一下，好討教長壽的秘訣。

天雄順便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務，道長的臉色卻陰沉起來：你不提皇上還好，只怕一說皇上反而壞事。我們的長老姓焦，本系東漢焦光的後裔。當年焦光隱居焦山，漢獻帝三次下詔召他進京做官，都被他拒絕了。第三次派來的欽差大臣十分牛氣，聽說焦光不但不願做官，還躲得不見人影，連詔書也沒人來接，氣得哇哇直叫，就命潤州知府派出500兵丁，上山去捉拿焦光。那知府和焦光有點交情，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聖上下詔書是聘請人家進京做官的，做不做官他有選擇的權利。你怎麼能動用武力，抓人家去做官呀？

欽差大臣生氣了：哎呀，你敢不聽皇上的話？我說你這知府是不是做得膩了？

知府嚇得不敢吭氣，只好派了500名兵丁。欽差大臣帶領500兵丁，氣勢洶洶地衝上焦山，一座廟一座廟地搜查，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地搜查，一片樹林一片樹林地搜查……從早晨搜查到中午，連焦光的影子也沒見到。正當欽差又氣又惱之時，一個老道前來報告：啟稟大人，焦光已經在5天前出山雲遊去了。

欽差怒氣沖沖：為什麼不早點來報告？

他又沖著知府大吼大叫：焦光回來了，你就把他捆綁起來，押送到京城來請賞。這事情要是辦不好，這輩子你就別想做官了！

知府喏喏連聲。沒想到，欽差回京不久，曹丕就逼迫漢獻帝禪讓了帝位，焦光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天傑頗有興趣的：道長，那麼焦光究竟在山上躲藏著，還是出外雲遊去了？

咳，就在山上藏著呢。江邊，懸崖峭壁上，隱蔽的山洞，多的是，一般人找不到，沒法上哇。

聽說焦光活了100歲，是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他的後裔焦長老去年就滿120歲了，眼不花，耳不聾，腰不彎，背不駝，精神矍鑠，健步如飛，要不是滿頭白髮的話，人們把他看做五六十歲哩。

蕊蓮迫不及待的：既然這樣，道長給我們引見引見。

道士面有難色：見見面，交談交談，倒是不成問題，不過你們女流之輩，如何去的？

面見長老，分什麼男女嘛？

道士說：有一點奧秘，你們不知道，要說出來，怕你們會臉紅呢。

蕊蓮仍然笑嘻嘻的：什麼奧秘？這麼神秘。

他實行辟穀，每隔三五天，停食一天，以便徹底排除腹內臟污。

這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呀。

他一年四季不著絲棉，不穿衣服，以便減少衣服對身體的臟污。

蕊蓮真的臉紅了，可她仍然狡辯著：道長，其實我們都是男的，剛才不過是說笑罷了，把年齡大的叫哥哥，把年齡小的叫妹妹。道長，你看我走路一陣風，哪裡像個姑娘？

蕊蓮說著像男人那樣噔噔噔走了幾步，加上太陽曬得多了，皮膚黑紅，說話再裝出點粗聲粗氣，還真的像個男子漢呢。

這一下，道士也被搞迷糊了：真的，你真的是男孩嗎？

蕊蓮笑笑：道長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們白天一塊吃飯，晚上一塊睡覺，這還能有假嗎？

道長舉目看時，大家表情都很嚴肅，芳蓮巧妙地躲在天雄背後，道士老眼昏花，總算被矇混過關。於是，道士領著他們進了一個廟，出了一個觀，瞻仰了太上老君，叩拜了玉皇大帝，看看到了二十多丈高的焦山山巔，太陽已經懸在頭頂，雖是九月天氣，太陽照在人身上還是火辣辣的。可是，迎面的江風撲懷而來，立即把秋天的涼爽帶給大家：啊，九月的長江，長江的九月，天高水長。向西望，不盡長江滾滾來；向東望，不盡長江滾滾去，眼界好寬闊哇！大家東望西望，南看北瞧，後來就把疑問的目光一齊盯住道士，意思是：已經攀到山巔了，百歲長老在哪兒呢？

道士也不說話，沿著山巔南側一條幾乎被青草封嚴了的小徑東拐西拐地走下去，他們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蕊蓮突然尖聲尖氣地喊起來：蛇，青蛇！

眾人也都驚呼起來：青蛇，在哪裡？快打死！

道士頭也沒回：別打！打也打不著。這裡的蛇是無毒蛇，是善蛇，不咬人的。

眾人看時，那青蛇早就鑽進草叢中，沒有了蹤影。在一片一人多高的草叢中，道士不見了身影，眾人正在驚愕時，道士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各位，我在這兒呢。

道士說著，又淹沒在草叢中，眾人緊緊地跟上去，在一人多高的青草中走了一段路，來到一面掛滿青藤的山崖下，道士閃身鑽進一個小小的山洞，回頭說道：各位稍等，我先告知長老一聲。

道士鑽進山洞，眾人近前一看，這是一個很小的山洞，僅僅能容納一個人出入。蕊蓮笑笑：住在這山巔山洞裡，可真夠荒涼的了。

天傑說：修行，修鍊，哪能不忍耐寂寞哇？

天雄說：這裡遠離社會，遠離人煙，少了生活的煩惱，少了塵世的爭執，空氣新鮮，泉水甘甜，哪能不長命百歲呢？

芳蓮嫵媚地一笑：大哥，我們也搬到這兒來住吧？

天雄笑了：難道我們要出家不成？這焦山頂上哪有住家養閑的呢？

蕊蓮喊道：好個姐姐，你們還沒有成親，就想逃離社會，拋棄家庭，拋棄父母，連兄弟姐妹都不要了？要是成親了，還不定多麼自私自利呢。

眾人正在嚷嚷，道士出來了：各位，長老有請！長老聽說你們布施了許多銀兩，特意有請。

蕊蓮悄悄地對天雄說：長老雖然一百多歲，人並不糊塗，他也知道愛錢呀。

天雄說：沒有香客的布施錢，道士、長老靠什麼生活呢？

他們貓著腰，鑽過一段黑黢黢的山洞，便進入一個大的山洞，眼前陽光明亮，豁然開朗，裡面卻空空蕩蕩，沒有住人，一些青藤綠茵茵的，掛在洞口。洞壁上有個小洞，鑽過去便是長老的居室。果然，在一個不大的石榻上，長老赤著身子，盤腿打坐，眯著眼睛，口中喃喃說道：客人來了，請——請委屈一下，這裡沒有座位。咳，當著客人的面，老朽赤身露體，不大禮貌了。可是，我一年四季皆是如此，這山洞裡不但沒有衣服，連被褥也沒有，就是吃飯用具也是極少的。好在你們都是一些小孩子，我比你們曾祖父年齡還大得多，即使你們中間有兩個女孩子，也沒有關係。

長老思維敏捷，吐字清晰，說到這兒，長老的眼光一掃，芳蓮、蕊蓮的臉孔便刷地紅了，熱烘烘的。再看長老時，白髮蒼蒼，白眉毛彎彎下垂，足有六寸之長，目光朗朗，炯炯有神，紅光滿面，精神矍鑠，身體健壯，肌肉發達，臀部圓潤，光澤閃亮。畢竟比自己長好幾輩人了，她們看著長老就像在觀賞一個活的化石，已經沒有了男女之別的羞澀。誰知道，也許是長期隔絕女性的緣故，今日長老見了年輕的女性，竟然格外興奮，語言也多了起來：你們不就是要探求長壽之道嗎？難啊，即使把秘訣告訴你們，你們也未必能夠做到。少吃飯，三天到五天停食一天，清除體內贓物，你們能辦得到？不穿衣，一年四季不穿衣服，免除衣物對皮膚的污染，你們能辦得到？女孩子更辦不到了。不戀色，你們年輕人，花苞初綻，哪能辦得到呢？苦行僧，苦行道，我們一輩子苦啊！你們能吃這些苦嗎？咳，要是有下一輩子，我也不做道士了！

長老一激動，竟然下了坐榻，直直地站在地上，忘記了他還光著身子。芳蓮、蕊蓮見了，連忙閉起眼睛，可是長老的她們已經看見了，竟然和小夥子一樣直挺挺的。長老哈哈大笑：別害羞，我知道你們都是男子漢，就要拿出男子漢的陽剛之氣來哇！我今天要是不給你們表演一點拳術，你們還以為我真是老朽了呢。

長老說著，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洞口的陽光之下，伸胳膊、蹬腿地來了一套拳術，芳蓮、蕊蓮早就睜大眼睛在仔細地欣賞著。長老的拳術雖然沒有小夥子那樣勇猛剛勁，卻也乾脆利落，虎虎生威。到了這個時刻，芳蓮、蕊蓮便和天雄、天傑一樣叫起好來……

長老認真地說：我既然要給你們傳授長壽之道，就不能把你們引入歧途，有所偏廢。坐靜，靜功，只是一方面；動功是萬萬不能少的。陽光不能缺少，飲食除了肉類還是要吃好一些，女色不能貪，也不可無呀……咳，我這是老糊塗了，竟然對你們說了這許多……咳咳……

長老說著慢慢地退回原處，仍然穩坐在石榻之上，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道士招招手，便引著他們鑽出石洞，蕊蓮故意落在最後，她偷偷地瞅了長老一眼，長老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也正好向她掃了過來，蕊蓮朝著長老喊道：長老，我真的是個女孩啊！

長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