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真正的柳門（中）

會議室里出奇地安靜，除了錄音筆里程瞎子的遺言之外，陳希聽到的就只有牆壁上掛著的時鐘發出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不知不覺間，程瞎子的遺言已經重複了兩遍，陳希摁下上面的開關，會議室裡面就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或許，就跟程老先生一樣，跳出柳門之外去看待柳門，才能看到一個真正的柳門。」陳希將錄音筆重新裝回口袋裡。

周相依面色凝重地搖搖頭，他看向陳希，率先開口道：「程先生一直被師傅視為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人。當日在敦煌見到他落魄到如同一個乞丐一樣，我心裏面還是感到很驚訝的，今天知道他的臨終遺言之後，才覺得他竟然是如此一個坦蕩之刃。」

柳藍楓冷笑了一聲，他緩緩地抬起頭，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當中，此時似乎又閃爍起微弱的光芒，「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又太多選擇的權利，我的命運在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守護柳門，壯大柳門，但我沒有做好。」

「任何人的命運都不是被提前規定好的，你有你的路要走。」陳希回應道。

柳藍楓的眼神在陳希和韓超之間遊離，問道：「你說，我還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韓超站起身，將一張空白的紙和一支簽字筆遞到了柳藍楓的面前，「機會其實一直都在。」

柳藍楓靠在椅背上，眼神一直在盯著陳希，「父親見了你第一面之後，就告誡我要注意你，你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人物，所以，我一直注視著你，包括你去過贛省找尋侯先生。」

「從那時開始，你就已經在注意著我了。」陳希有些后怕，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這絕對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柳藍楓點點頭，「沒錯，我在柳州的事情也是故意透露給侯先生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你引到柳州來，好實施我們的計劃。」

韓超認真地做著筆記，抬頭問道：「你們的計劃就是犧牲掉周相依，讓我們誤以為柳門已經全部覆滅了，放鬆對你們的注意，然後，你們就可以安心地造假古董。」

柳藍楓唱戲了一口氣，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沒錯，只有壯士斷腕，才能讓柳門繼續活下去，因為你們已經開始關注柳門，想要全身而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陳希心中唏噓不已，這個註定要犧牲的只能是周相依，柳門似乎陷入了一種魔咒當中，每一代的師兄弟之間除了繼承掌門之外，剩下的那位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柳長生繼承了柳門，侯先生則是背負了幾十年的漢奸罪名；柳如潮繼承了柳門，程先生卻是雙目失明，淪為乞丐幾十年；現如今，柳門掌門人的位置傳到了柳藍楓的手裡，如果他的計劃成功了，那周相依將會面臨幾十年的牢獄之災。

這看似是一個魔咒，但仔細分析一下，卻會發現這只是一種因果循環罷了。

「你們費勁千辛萬苦想要隱藏的柳門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呢？」陳希問道。

柳藍楓表情自豪地介紹著自己的組織，「柳門與你想象當中差很多，我們是為了錢，整個柳門一年的收入就上億。我們也是為了藝術，柳門內不乏痴迷於古典藝術的大師，只要他們願意，隨手一幅畫就是百萬起步。」

「藝術？」陳希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造假跟藝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既然如此，你們的柳門又隱藏在什麼地方呢？」韓超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柳藍楓陷入了長時間地沉默當中，他知道柳門與自己的未來都在自己接下來的選擇當中。

「滴答！」

鐘錶指向了十點鐘，柳藍楓從桌子上拿過了筆和紙。

「師弟，你？」周相依有些驚訝地看向柳藍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師弟竟然會選擇投降了所以，他想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挽救一下。

他始終認為，只要師弟和自己緊閉雙嘴，這些警察就拿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

平心而論。周相依對柳門的感情甚至要超過了柳藍楓。柳門於柳藍楓而言，更像是一個枷鎖，囚禁了他的一生，但對於周相依而言，那則是一個救了自己的家，一個讓自己大展抱負的平台。

「師兄，放心。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柳藍楓扭過頭看向了周相依，此刻面對著師兄，他心中竟然有些許地愧疚。

周相依變得非常地激動，他趁著韓超不注意，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腳踹向了柳藍楓，將他踹翻在了地上，口中大罵道：「柳門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我先前之所以同意你的計劃，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整個柳門。」

韓超和陳希見狀，立馬沖了過去，韓超負責將周相依給制服住，陳希則是攙扶起了柳藍楓。

陳希沒想到看上去有些憂鬱的周相依竟然會如此的暴躁，很快，兩個警察走進了屋內，帶走了周相依。

經歷過剛才一點小小的波折，柳藍楓長舒了一口氣，迅速地在上面寫下了足足十個地址，講筆帽合上，隨手扔在了桌上，自己則是如釋重負一樣靠在了椅背上。

「這上面的地址是柳門所有的造假作坊，這裡面的作品如果全都買了，怎麼著也得幾十個億吧。當然，有一部分早已經被我轉移了。」

韓超拿起了那張A4紙，上面的十個地址在完全不同的十座城市，而這十座城市又分佈在大江南北。

「那柳門的人呢？」韓超追問道。

柳藍楓聳聳肩膀，「我早就安排他們出去避避風頭了，這我是絕對不會跟你透露的，畢竟他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兄弟姐妹。」

「你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吧。」韓超問道。

柳藍楓有氣無力地笑了兩聲，「韓警官，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被捕入獄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柳門的人很快就會被墨王爺收入麾下，他立馬就能扶持出一個新的柳門出來。我之所以選擇將把柳門的作坊留給你們，只是單純地不想把他留給墨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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