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挑釁
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見幾人已經走遠，洛清一個閃身從樹上下來，陣堂門口此時已經人滿為患。她整了整自個兒湖藍色的衣裙，猶豫着要不要換張臉，於是乎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如此喧鬧的陣堂，執法堂的人只多不少。進了陣堂大門之後，人人神情肅穆小心翼翼的找位置坐下。
洛清走至最前方桌案前，桌案上一個龍紋紫砂香爐，焚的是醒神香，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旁邊放着一把戒尺，有模有樣，想來是震懾學生之用。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均乃臨墨齋所出，做工精細，低調古樸且又大氣，均是上等材質。
陣堂四周的牆壁上，掛着的都是天元大陸名家書畫，其中三幅，都是降泉公子之作。
降泉公子，擅畫山水，筆法大氣磅礴，飄逸靈動，似是幾筆勾勒出天元大陸的名山大川，甚是灑脫，意境深遠。他的畫作千金難求，洛清看在眼裏，在隱蔽處挑了挑眉頭。
陣堂的環境當真是不錯！洛清再次感慨了一番，想當初她三國流浪，風餐露宿。雖然不會虧待自己，卻也沒有這裏的安寧與閑適。
向身旁的執法堂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戴着黑色鬼面面具，身着黑色長袍，當然，這是執法堂統一的着裝。洛清看不見其表情，只見那人點了下頭，隨後招呼著身後之人，將手裏的一摞摞藍色封面的書冊分發了下去。
令洛清有些意外的是，這些個天之驕子雖然眼神疑惑，卻沒人出聲。由此可見，執法堂在這太玄書院是何等的地位，又有着何等的震懾力。
「這本《陣法出處》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講的內容，你們有何問題現在可以問。」洛清說完掃了一眼執法堂的人，那幫人自然會意，轉身十分有秩序的相繼而出。最後，身旁這位留話，「若有需要，呼喚便是。」
洛清禮貌的點了下頭，不置可否。
果然，這幫人出去后，陣堂的學生們集體鬆了口氣，坐姿都放鬆了不少。相繼嘀咕耳語，洛清也不甚着急。坐在椅子上，給自己沏了杯茶，慢慢的品著。
討論聲持續不斷，自是逃不過洛清的一對兒耳朵。約么一盞茶的光景，開始有學生不停地往洛清身上掃視，欲言又止，漲的那張臉通紅，就是沒人出聲。
終於，有過了一會兒之後，有人忍不住了，「先生，我們為什麼要學這些東西，這有什麼用？我們是來學習上古大陣的。之前他們就在傳，您是來教上古陣法的，我們不學這些！」說話的正是之前有些刺頭的齊小世子，洛清並不知其大名。然則這位齊小世子也確實頗為大膽，此刻一臉的怒容和不屑，將那本《陣法出處》摔在了桌上。
說起來這齊小世子，年齡比之洛清也小不了幾歲，這個陣堂里坐着的學生雖然有及其幼小的，但年齡越過洛清的也至少有一半之多。
不少人自視甚高，他們天賦異稟，桀驁難馴。僅憑幾年的修身養性若能讓這幫人磨了稜角，去了銳氣那倒是奇事了。
洛清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人的眼光，慢慢的放下手中茶杯，眼睛都沒抬一下。手裏把玩著上等白玉製作的毛筆，淡淡的道，「你們所有人，若是誰能半個時辰能從此陣中出來，想學什麼我便教他什麼。」
話音落，不等眾人反應，洛清手持那白玉毛筆，隨之一甩，點點夾雜着紅光的墨滴飛向空中，四散開來。頓時，陣堂內迷霧四起，再也看不見了人影，安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御靈成陣？！」
太玄書院九層有個雲澤園，常常雲霧繚繞，內里風景秀麗，珍稀草木無數。此時雲澤園裏的江蘺亭中，一位藍色衣袍的老人猛然起身一聲驚呼，將茶盞撞翻在地，觀其面相，此人正是魏元德無疑，「元老、秦將軍，你們可知這是何陣？」
「萬靈迷蹤陣。」秦錚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揮手撤去雲幕。那魏元德表情一僵，瞥了旁側元老一眼，訥然坐下。
元老看了看秦錚，隨後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贊同，「你二人命理相剋相生，你天煞孤星之命，唯她可解……」
「師叔！」秦錚豁然起身，打斷了麻衣老頭的言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隨即離去。
魏元德忽而笑了笑，「你這師叔，到是比他那師父還上心。」
麻衣老頭聞言欲言又止，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悶聲喝茶。
「好了好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自是留有一線生機，他二人既然再次相遇，有些事便由不得他。你暫且放心便是。」魏元德如何不知麻衣老頭的心思，這些年來為了這位師侄，那可是一頭黑髮生生的白了一半。
麻衣老頭放下茶盞，神色並沒有好多少，「話雖如此，可錚兒那性子，怕是波折不斷。」
魏元德抬手拍了拍麻衣老頭的肩，哈哈大笑了兩聲，「好了，年輕人自有他們的處事手段。你我二人已是半隱之人，這世間萬事自有一番緣法。還是少操些心，手談一局如何？前個兒，我剛得了一張棋譜，正好與你演練一番。」
「……」
——
陣堂這頭，洛清瞧著香爐里的香已經燃盡，方收起手中的書籍。書籍封面已經有些破舊，書名無法清晰辨別。這本書乃是洛清抽空在太玄書院的萬古塔五層找到的，萬古塔的五層乃是有關陣法的古籍，可這本書卻與陣法無關，介紹的乃是天元大陸的上古史。既然是在陣法的書籍堆里，那也定然是與陣法有些關聯，於是洛清才將其取了回來。
接着，洛清看向前方，面無表情的隨手一揮，剎那間迷霧散去，陣堂中八十七位學子，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有的身上還有血跡傷痕。桌案和凳子許多已經掀翻在地，這場面，洛清忍了忍，才平靜了下來。
「洛、洛先生，我們、我們以後再也不……」
然而還沒等齊小世子說完話，洛清忽的眼神一變，撫了下腰間立刻站了起來，驚得許多學生後退了幾步，神色慌張，「先、先生？」
「今天的課程也差不多了，你們回去后，好好研習這本《陣法出處》。學習任何東西，預先了解其來源歷史，方能認真堅持。」
話音未落，陣堂內早已沒了洛清的身影。而此時的洛清早已追着那絲感應到了太玄書院一層的律玉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