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吳安自裁(二合一)

第205章 吳安自裁(二合一)

只是多少還會有些失落感罷了,不可避免。

接着,他繼續地自說自話。

「堅持着這麼多年以來,朕還是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當然這也並不是說朕認為皇后她做錯了什麼。」

「其實,我們倆都沒有錯,卻還是走到了如今,朕也沒什麼好說的。」

「唯一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她一面,跟她說一聲抱歉。」

「當然,這不代表着朕認為那是朕的錯,這一聲抱歉,只是為我們所錯失的這些年道歉,僅此而已,並無其他。」

聽完東煌帝的話,吳安沒有再開口,靜靜的站着。

聽東煌帝繼續絮絮叨叨。

有些是早年間自己當太子時的一些艱難。

有些則是自己登上皇位之後的各種進退兩難,曾經有的雄心壯志,在這些為難裏面,漸漸的就被消磨了乾淨。

但更多的,還是自己這些年的艱難與疲累。

東煌帝慢慢的說着。

吳安也就慢慢地聽着。

終於,東煌帝說到了口乾舌燥的地步,聲音都跟被煙子給熏了一般,沙啞無比。

他這才停了下來。

一旁的小內侍立即很有眼力見的,就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是一杯熱茶,茶霧裊裊,清香撲鼻。

他邁著小碎步,就往龍椅高台而去。

帶着未經打磨的赤子之心。

但面對着這盛滿了心意的茶水,東皇帝卻只是擺擺手,並沒有打算喝。

那小內侍當即就求救一樣的,看下向了吳安。

吳安是皇帝最偏愛的大總管,聖寵多年不曾減少半分。

因此,他更是所有內侍所信奉的神明。

信吳大總管,在這皇宮裏才能做得長久。

吳安彎着手,垂著腦袋。

面對小內侍的求救目光,他微微的搖頭。

那小內侍這才如釋重負地又端著托盤原樣退了下去,連開口勸說都不敢。

如此,金鑾殿就再次陷入到了靜默里。

當然這次的靜默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沒過多久,之前東煌帝派去找秦林進宮的小太監回來了。

東煌帝看過去,等到小太監走入殿門,後面依舊沒有跟着人。

東煌帝的眉心頓時就是一跳,他問道,語氣不算好,有些責難的意味在裏面。

「朕讓你去請丞相過來,他人呢?」

隱隱的怒氣壓抑著,彷彿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聽到東煌帝這一問。

那小太監腳都軟了,直接就跪倒在地上,臉色煞白,顫抖個不停歇。

東煌帝皺皺眉。

那小太監這才擦了了擦眼角的淚,免得以此番尊容去面見聖顏。

但聲音還是哽咽著,哭哭啼啼的,他道,「回稟皇上,相爺他不在府里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了。

去叫攝政王,攝政王不知所蹤。

去喊秦相爺,秦相爺他也不在府中。

這是什麼運氣,才能如此接二連三遇見這種堪稱不可能事件的事件?

不說攝政王,秦相爺可是出了名兒的敬業。

自從坐上丞相這個位置以來,從來就沒缺席過早朝。

不管風霜雨雪,還是自己身子骨不好,都從來沒告過假。

堪稱早朝的標桿兒!

這唯一的一次亂子,自己怎麼偏就給撞上了?

蒼天啊,大地啊!

他想去死一死。

當然,不管這個小太監內心裏是什麼精彩紛呈的內心戲,時間的腳步都不會為此而停留。

聽了小太監的話,東煌朕板起臉,將眉頭一皺,這才想起來幾天之前,西山大營傳來了秦遠暈倒,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事。

當時消息傳來,自己就被那老傢伙從被窩裏生生鬧了起來。

御書房中,秦林一把鼻涕一把淚,多年的形象全都不要了。

就那麼抱着自己的大腿,跟自己細數他多年的犧牲,說什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哭完了自己。

接着哭那英年早逝的秦夫人連玉清。

連玉清當年和慕菀華打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因着兩人的聯繫,自己對連玉清也跟對自家妹子一樣。

當年連玉清病逝,東煌帝也是當真傷心了一陣的。

秦林就哭着喊,對不起連玉清,對不起慕菀華。

一尊大佛,一尊大佛的往外搬。

什麼自己就秦遠這麼一個獨生兒子。

連玉清過世前最放心不下就是這個兒子。

自己心懷愧疚,又總能從兒子身上看到妻子的影子,父子關係因此有所疏遠。

但關係可以疏遠,血脈是改變不了。

各種花式作死,逼得自己不得不允許了他上山去照看兒子。

如今西山大營遇襲,傷亡慘重,秦遠更是重傷。

不對,重傷?

按照宗老太醫之前給出來的診斷,秦遠身上的傷應該是打鬥過程中所造成的。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陷入昏迷,都差點要被準備棺材的人,怎麼就醒過來了,還能和偷襲之人硬剛?

就算此事暫且不提,可上山照看兒子的秦林呢?

堂堂一個丞相,說是照顧兒子,照顧來,照顧去,還把自己給照顧沒了?

飛天了?

還是土遁了?

東煌帝神色有些深,按照三七之前給自己交待的講述里。

就好像並沒有秦林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一般。

他之前也是氣糊塗了,完全沒注意到這麼大一個漏洞。

竟然把秦林這麼一個大活人兒給忘記了。

東皇帝於是重重地按壓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然後,東煌帝看向了下面當木樁樁的老總管吳安。

語氣加重,「吳安,你說,朕的丞相他去了哪裏?」

不在丞相府里,也不在西山大營,他又能去哪裏呢?

吳安依舊垂著首,眸色黯淡了些許,很難捕捉到,但卻是是暗下來了。

他道:「老奴不知。」

語氣淡淡的,裏面連一絲的情緒的波動都沒有。

東煌帝這才點點頭,將自己的銳利的目光給收了回來。

他一直知道自己這個老總管和秦林走得很近,也會給秦林透露一些事情。

但都無傷大雅。

可如今不同。

事情實在超出了東煌帝的掌控當中。

他忍不住便試探了這個吳老總管幾句。

卻沒想到,一無所獲不說,倒還是寒了這個老人的心。

不過,他也不後悔就是了。

有些事兒,能睜隻眼閉隻眼。

但有些事兒,不能。

吳安太得自己的信任,所以也知道的太多。

東煌帝招了招手,從大殿的橫樑上,忽然之間,就躍下了一個黑衣人來。

黑衣人像是蝙蝠一樣,俯衝着落地。

跪地時的聲音鏗鏘毅力,「暗衛統領暗磷,拜見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簡潔的自我介紹。單刀直入的說話方式。

這就是皇室最隱秘最強大的利刃,暗衛。

東煌帝點點頭,說道:「先平身吧!」

聲音微微的磁性,引人不由得信服,信仰。

得了東煌帝的命令,那暗衛首領也不矯情,立即就站了起來。

背脊挺立如松,眼中卻似一汪死水,波瀾不驚。

他站在那裏,氣息完全的收斂了下去。

就跟彷彿這裏並沒有站着這麼個人一樣。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恐怕都難以相信這裏有一個人,還是一個活人。

看見來人,吳安眸底的光不由得就閃了閃。

他沒有和東煌帝說實話。

關於秦林為什麼不在府里,現在又去了哪裏,他其實都是知道的。

夜半時分,在三七闖宮之前,他便收到了秦林府上侍衛首領所傳來的秦林親筆書信。

信上說是由於某不可抗原因,他跟着慕北一起去了靈州,隨行的還有攝政王。

所以估計要在京城裏「失蹤」一段時間。

他已經安排好說辭。

盜聖挑釁給,盜走一國丞相。

讓京城亂一亂。

讓他跟東煌帝說上一聲,可以藉此機會,將朝中那些在背後攪風弄雨的奸佞之臣都抓出來,殺雞儆猴。

但他仔細一番斟酌之後,終究沒有和東煌帝說。

而是將信紙吞入腹中,裝作了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一座富麗堂皇的皇宮裏,權力的漩渦無休無止地吞噬著所有靠近他的人事物,誰也不能夠獨善其身,他也不例外。

固然,他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

但他更是東煌天子的近侍。

從小,上一任皇宮大總管就教導過他,近侍便該履行近侍的義務,除了噓寒問暖,關注皇帝的飲食起居之外,還要及時規勸帝王。

以東煌江山利益為最重。

他這些年來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相互交叉,放在腹前的手,忽然抖動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復了正常。

只聽東煌帝寒聲吩咐,「暗磷,你帶一隊去查一查秦林現在在何處?」

「記住,務必查仔細了,沒有結果便無需在來見朕,暗衛首領能人居之。」

這一句話,便相當於最後通牒。

暗磷渾身一震,立即領命,。

轉瞬間,他的身體就彷彿化作了一縷輕煙,一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連陣風都沒有帶起來。

東煌帝眼神微深,用前所未有的一種目光看着吳安。

冰冷的,疏離的。

他說道:「吳安,朕一直以為你是朕的人,不過,現在看來卻彷彿不是這樣的。」

「是朕眼瞎!」

最後四個字,他咬的極重,說出來時彷彿千鈞。

然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第一次沒有要吳安的攙扶。

而吳安也第一次沒有跟上去。

他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面上的表情幾分空白,幾分釋然。

過了不久,殿門傳來砰的一聲,

是東煌帝走了出去。

隨着門的關閉,宮殿裏面原本燃燒極旺的燭火,瞬間就隨着大門關閉時所帶起來的那一陣風而微微一盪。

繼而也就給盡數熄滅了。

不過頃刻之間,整間大殿裏,驟然便陷入到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了。

唯獨可見的便是吳安的那一雙幽深的,又渾濁的老眼。

過了許久之後。

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絕於耳。

如果有人能在此時點亮一隻燭火便會清晰地看見,

——吳安的嘴角處,緩緩又慢慢的,滑落下了一縷深黑的血液,粘稠無比,看上去甚是可怖,令人作嘔。

那黑色的血珠,一點一滴地,就直直往着地上金磚墜落。

啪嗒一聲。

暈染開一朵一朵的絕美墨菊。

隨着水滴聲的優雅繼續,吳安眼中的神光逐漸變得暗淡。

直至最後熄滅了去。

無聲無息的,這個皇宮中資歷最老的人,獲得了他自己所認為的解脫。

潞州驛站。

慕北和攝政王,秦林一行三人,無需人帶路,就直奔了驛站里的醫館。

醫館大門緊閉着。

隔着那一扇敲著就很是厚實的大門閃人,還是聞見了從裏面傳出來的,非常刺鼻的一股藥水的味道。

攝政王皺了皺眉,步子頓住,不太想繼續往裏走了。

作為一個學醫的人,哪怕荒廢多年,本能也還是可以讓他輕輕鬆鬆的就辨認出來這股奇異的味道里所摻雜的每一味藥材。

藥材倒都是普通的。

可混合在一起,不管是味道還是功效,都讓人難以恭維。

這張藥方出自於他的師傅。

一個老頑童。

也就是老南陽王。

不過,更準確來說,是二十及冠之前的師傅。

及冠之後,他就沒有師傅了。

有的也只剩下那冷冰冰的攝政王寶座,和無休無止的勾心鬥角。

片刻失神。

攝政王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很久沒有懷念過那遙遠的從前,如今竟是被一股藥味給勾了起來。

真的是叫人很不爽啊!

「王爺,怎麼了?」發覺攝政王突然站着不動,秦林有些奇怪的發出疑問。

攝政王瞬間回神。

還沒開口,就聽見慕北那戲謔無比的聲音。

「王爺可能是近鄉情怯。」

最後四個字落下,攝政王霍地就將目光投向慕北,裏面彷彿有凌凌刀刃在。

可惜慕北刀槍不入。

「攝政王大概不知道,潞州醫館之前那個坐堂的老大夫在一個月前過世了,現在坐堂的是個年輕人,剛來不久,但醫術超群,傳言是師承迷魂林的無崖子前輩。」

話音落下,攝政王的面色罕見的空白了。

臉上滿是錯愕。

一腳踏空,差點沒從台階上直接摔下去。

千鈞一髮之時,慕北心急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避免了這一悲劇的發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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