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等長鯨煎好葯端去喂小世子的時候,四叔被大當家的連拉帶拽的拖到長鯨的院子,看見長鯨正在小心翼翼的給小世子喂葯,大當家已經不是吃醋了,完全委屈的跟個孩子一樣。四叔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倆人又開始相愛相殺了,故意過去問道:「今天怎麼樣了?」

長鯨邊喂邊回道:「好多了,喂到嘴邊能自己吞葯了。」

四叔若有所思的笑着,看着長鯨喂葯,大當家越看越委屈,聽到長鯨說今天才能自己喝葯,趕緊上前問道:「那他之前不能自己喝葯?他不能喝葯你怎麼喂的?」

長鯨看着大當家緊張的樣子心裏暗喜,表面雲淡風輕的回道:「還能怎麼喂,親自喂咯,來,再喝一口。」說着還又餵了一勺進去。

長鯨誇道:「真聽話,老頭,這個禮物我很滿意,謝你了!」

大當家越聽越生氣,搶過碗來咕咚咕咚自己一口喝了,四叔和長鯨看呆了,大當家也不知是委屈還是生氣,端著碗發獃,長鯨和四叔對視一眼便笑了出來。

大當家聽到笑聲,把碗扔到桌子上一步跨過去鎖住四叔的脖子,問道:「你不是說兩天就活蹦亂跳了么,怎麼回事?」

四叔掙扎不開便瞪着大當家回道:「那得問你啊,一路以來你不知道讓這娃的頭磕了多少次,現在能自己喝葯已經算恢復的快了的。」

長鯨看着四叔與大當家大眼瞪小眼的進行眼神廝殺便把小世子放下躺着,過去掰開大當家的手,把他拉到桌邊坐下,彎腰盯着大當家的眼睛戲謔道:「老頭,你現在是吃哪門子醋啊?」

大當家以前是土匪後來金盆洗手到現在也是快近四十歲的人了,土匪性子難移從不見吃虧,就算長鯨小時候戲弄他,他也都為老不尊的想辦法欺負回來了,直到現在一個小世子的出現,長鯨的心思似乎被分走了,以前總想着給他惹麻煩找存在感,現在因為這個小世子長鯨的心不完全在這個爹的身上了,以前他酸別人老婆奴女兒奴,現在風水輪流轉他自己吃起醋來了,大當家略有委屈的嘆了口氣,慢悠悠的走了。

四叔看了看小世子走過來輕輕彈了長鯨一個腦瓜崩:「親爹都算計,沒大沒小。」

長鯨撇撇嘴:「誰讓他為老不尊老欺負我。」

四叔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整理整理衣服就笑着走了。四叔才剛走不久,小世子就開始囈語,長鯨奇怪的看着床上的人,明明一身女兒家裝扮,聲音雖顯稚嫩,卻是妥妥的男兒聲,多虧她從小喜歡扮男裝,還經常拉着周圍小孩一起扮裝,因此對這個異常精通。聽半天也聽不清這人到底說什麼,長鯨乾脆搬個板凳過來坐在床邊,想着總能拼湊出些東西的,能讓老頭上心的人可不多。

長鯨盯了他一天,啥也沒聽出來,到了晚間,長鯨跪坐在腳榻上,上半身伏在床邊,腦袋為了方便聽他說話,便靠在枕頭一側,離他十分的近。不知幾時,長鯨困的睡著了,正是酣甜夢境時,被人一下推翻在地上,長鯨跪坐的久了腿腳已是麻木,被這麼一推,雖是無關痛癢,但卻驚擾了她的美夢,在她家,而且是她的院子對她行兇,這小子不想活了么?

長鯨腿腳麻木動不了,上半身緩緩坐立起來,目光凌厲的盯着床上那個同樣夢中驚坐起的人道:「恩將仇報的兔崽子,姑奶奶我照顧了你幾天了,你睡在我的床上還敢推我,你是不是活膩了?」

受到驚嚇的小世子,看着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驚恐的看着長鯨,說來也是,昏迷良久乍然清醒,卻看到一個分不清男女的人睡在自己旁邊,任誰看到了都會被嚇到,更何況他剛經歷了一場刺殺。

長鯨揉揉腿,慢慢挪到床邊,盯着他,小世子這才慢慢認出,是那個恍然間看到的很素凈的姑娘,這才慢慢讓出一點空間,小聲低語道:「抱歉。」

長鯨又驚訝了一次,奇怪的看着他,「你會口技?還是天賦異稟精通男女兩種聲音?」沒錯,剛剛那聲道歉是女聲,稚嫩的女聲,讓人聽了不忍責罰。

這次輪到小世子害怕了,盯着長鯨,眼裏說不清是仇恨還是恐懼。

長鯨從小習武,對殺意和恨意的感知都特別敏感,且從小就被大家寵著,從未看過這種滿懷仇怨的眼神,看着他這個樣子,長鯨有些不解,也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就乾脆那樣看着他,看他會採取什麼行動。

小世子剛醒,身體有些虛,面前的這個人似乎對自己很有興趣,雖然有些敵對的看着自己,但她似乎沒有惡意,小世子攥緊了被子,發現被子居然是上好的錦緞織就,這麼好的錦緞很多人用來做衣服都愛護的不得了,這個人用來做被子有些暴殄天物,如果是非富即貴的話,面前不大的小竹屋卻有些不搭格調,面前這個人明顯是女兒身,卻做男兒裝扮,裝的還如此像,也非尋常人會做的事,那她的身世遭遇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呢?

不想被人挑破秘密而無處可拿捏對方的小世子,前後思索了一番,便輕聲問道:「那你又是為何故作男兒裝扮?」

長鯨更驚訝了,她的男兒裝一般人都認不出,寨子裏很多新增的人都以為她是男兒身,這個小兔崽子這樣年幼就輕易把自己看穿了,看來也不是等閑之輩,便接着和他打交道:「因為我家老頭不會做衣服,我就只能拿家裏剩餘的男裝穿了。」

小世子思索了這幾句話,體味了其中的意思,大概是母親不在身邊教養所以有些舉止躁動浮誇,口無遮攔語氣狂悖可能是父親也不不太管,她口中的老頭大概是她父親。想到這些,小世子也有些別樣的情緒,有些可嘆,也有些同情。這麼一副姣好的容貌,適合被養在深宅大院裏,被人簇擁呵護,精心養育。

長鯨看到他臉上接二連三閃過的神情,更是不解了:「和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麼?」

小世子安靜的回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和我見過的女孩子不一樣。」

長鯨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居然把我當女孩子看,小屁孩,你還是太年輕了。」

小世子看着面前的人笑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心裏還有些羨慕:『這樣沒有雜質的笑容,想必也是被寵著長大的,沒有受過挫折和為難。』

長鯨笑完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還不知道吧,老頭把你當禮物送我了,你現在是我的人了。」

小世子剛想回復,被長鯨後面的話堵到了,活生生把名字壓在了牙縫裏,震驚的看着長鯨,沉默片刻后壓在牙縫的回答又硬是轉成了:「你爹把我救回來的?」

長鯨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才回復道:「是的!」

小世子看長鯨一本正經的樣子,想着救他回來的人對他沒有惡意,雖說其中一個人曾感嘆道他們家被滅門將會換來天下太平,倒也是站在平衡點說話,並未偏袒,何況,他說的很對!眼下的情況,也就只能苟延殘喘了。

思索了一番后,小世子抱拳道:「我叫鍾侯川。」

長鯨思索了一下,喃喃道:「好像是個不錯的名字。」

小世子看她認真轉着眼珠思考的樣子,想是在想名字含義,看來又是疏於學問,便轉話題問道:「那你的芳名呢?」

長鯨撇撇嘴:「人如其名,韋長鯨。」

小世子難得的笑了起來,長鯨看着他,不滿的問道:「很好笑么?」

鍾侯川收斂道:「你們現在是打算收養我么?」

長鯨撓了撓後頸,遲疑道:「算是吧。」

鍾侯川若有所思,隨後道「既然這樣,以後我教你學問吧,雖然我懂得不多,但傾其所有也會報答你們。」

長鯨聽此隨即離開床榻兩丈遠,一臉難纏的看着他,嫌棄道:「你個小兔崽子也想教我?你瞅瞅你才蘿蔔高一點…我就知道老頭的送禮來者不善。」

鍾侯川笑了笑,並未答話。

長鯨想了想又走到他面前指著對面的睡榻道:「之前看你有傷昏迷才把床讓給你的,現在清醒了,你去那邊睡。」

鍾侯川:「.…..」

鍾侯川想想也對,便慢慢挪到床邊,一步步緩慢的往睡榻走,看着鍾侯川虛弱的樣子,長鯨終歸還是不忍心,把路都走完半截的鐘侯川扛起來,又丟回床上。

鍾侯川:「.…..」

長鯨傲嬌的道:「本姑娘雖是土匪出身,但也是有原則的土匪,今晚暫且讓給你,明天再還回來。」

鍾侯川來不及道謝,長鯨就幾步躍到睡榻上睡著了,看着長鯨閉眼睡著了,鍾侯川才拉好被子睡覺,心裏萬千感慨『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前一刻清醒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后一刻就被人所救,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還有一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小姑娘照顧著。』想到長鯨,又想到她父親,果然是父女,都透露著一股匪氣,想到這鐘侯川又含蓄的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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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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