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6.殿下久等

酉時……

現在已經午正，離入場不過兩個時辰，從公主府去燕王府再入宮，最少也得半個時辰。

「東西都備好了嗎？」沈君珏垂下眼眸，手指間不自覺搓著簪棍。

太平如意簪在她手中轉來轉去，沉重的簪頭忽地撞上梳妝台，一聲脆響驚醒沈君珏，她趕緊放下太平如意簪。

「今日就不戴這簪子了。」她頓了一下，視線掃過盒中各式簪釵，「就那個吧。」

她用眼神一指，簪盒各種華麗精緻的簪釵間，靜卧著一支赤金簪。

赤金簪簪頭略扁，另一頭稍尖，通體赤金無其他裝飾，簪入發間后被狠狠壓住風采，平淡無奇，幾乎看不見。

沈君珏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很是滿意。

「我們申時出發，先去燕王府，之後再入宮。」沈君珏手指絞著衣袖，輕柔順滑的絲料堆起一道道褶皺。

她低頭看著，衣袖上的褶子同藍色的水波紋一同彎出漣漪波瀾。

申時一到，馬車從公主府駛出，直奔燕王府。

沈君珏身著禮服端坐著，明月陪在她身邊，兩旁的輕紗帘子落下遮住窗外的景色。

「還沒有他的消息嗎？」沈君珏雙手搭在腿上，握成拳頭藏在袖子下。

「殿下安心，許是在路上了。」明月安慰沈君珏，其實心裡急得不行。

照說法，顧亦珏昨日早上就陪同顧夫人出城進香，算時間現在應當回來了，但直到現在還沒半點消息。

怕不是要天黑才回來。

「燕王府到了。」沈君珏趕緊叫沈緣下去敲門。

燕王府大門開了，出來的卻是顧亦瑾，明月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顧亦珏沒回來，還是問了一句，「顧小姐，顧少爺回來了嗎？」

顧亦瑾輕輕搖頭，面露為難。

玉柔公主的侍女兩天來了三次，又是送禮服，又是催問玄玉何時回來，不會真有什麼要事吧。

可是前日晚上問過他，他說沒有大事，昨日出發的時候也不見他多說一句。

「明月。」沈君珏撩起車簾，「請顧小姐過來一下。」

顧亦瑾走到馬車邊，行了禮，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跟玉柔公主接觸。

雖然她只露出半張臉，但僅從她白皙的肌膚和高挺的鼻樑來看，是個難得的美人，特別是那雙瀲灧的眸子，直擊心裡最深處。

「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有何事？」

「哦？玄玉沒跟你們說嗎。」沈君珏嘴角彎起，明眸中帶著不可察覺的情緒，「前日玄玉答應，今日陪我一同進宮參加宮宴，按約定，我現在來接他。」

顧亦瑾這下明白了，難怪前日玄玉面露為難卻一言不發，玉柔公主又派人送禮服過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玄玉現在還沒回來，許是……」

顧亦瑾對上沈君珏的眼神，說到一半的話生生止住。

「我昨日便知道他出城了，等了他一整天，今日如約而來，沒想到……」沈君珏略微垂眸，原先的期待和信任一點點黯淡下去，「也非他不可，也並非他不可。」

顧亦瑾啞然，她親眼見沈君珏眸中的光黯然下去，憂傷逐漸溢出，嘴角弧度不變，可已不見笑意。

「殿下，既然玄玉作出承諾，定不會食言。」顧亦瑾握緊拳頭，語氣十分篤定，「請問宮宴何時開始？」

「申時正入場，酉時開始。」沈君珏的語氣很溫柔，沒有要責備的意思，她嘴角依然帶著淺薄的笑意，端莊優雅。

按照之前顧夫人說的話，顧亦瑾在心裡盤算他們現在走到哪了，照之前的打算，他們現在確實應該到了。

許是路上耽擱了。

「殿下放心，玄玉一定會到的，只是得勞煩殿下先行一步。」顧亦瑾說道，「不知殿下打算從哪個宮門進宮？」

有顧亦瑾這一番話，沈君珏更偏向想象顧亦珏在路上耽擱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不容易，能有個信任的人很難。

她現在願意相信顧亦珏不是輕易食言之人。

「好，我在西門再等他兩刻鐘。」她輕笑著說道，若兩刻鐘后還不見人，從此他們之間的信任，便徹底斷絕。

送走玉柔公主，顧亦瑾趕緊帶上禮服騎馬朝城門趕去。

這顧亦珏居然瞞的那麼好，一點都不跟他們商量，就算是玉柔公主又怎樣，若他是真心喜歡，她又不會責備他，即便娘親不同意她也會幫著說幾句話。

結果現在倒好，若是他食言了，傷了公主殿下的心，就徹底沒戲。

顧亦瑾一路飛奔，剛到城門，便見城門外顧家的馬車慢慢悠悠駛來。

顧亦珏騎馬走在最前面，比馬車快了不少，他時不時停下來在原地轉著圈等馬車，待馬車追上來了，便繼續往前沖。

看樣子他也等不及了。

「玄玉！」顧亦瑾打馬上前，皺著眉將包裹往顧亦珏懷裡一塞，「西門，你還有兩刻鐘的時間，別讓人家久等了。」

「姐……」顧亦珏看著手中的包裹，立馬明白她的意思，「那麻煩你送娘親回去，我先走一步。」

顧亦珏騎馬沖了出去，只留話音在風中消散。

顧亦瑾看著顧亦珏焦急的背影搖頭，怕是他自己都沒聽出來，他聲音裡帶著笑意吧。

「芷蘭，怎麼回事？」顧夫人聽到動靜掀起帘子，馬車邊只有顧亦瑾在，「玄玉呢？」

她張望一眼，早看不見顧亦珏的身影。

「玄玉去赴一個好友的約。」顧亦瑾沒告訴顧夫人，「我來接娘親回府，娘親不高興嘛。」

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縱使顧亦珏心裡著急，身下的馬也快不起來，索性西門離他進來的城門不遠，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顧亦珏停在宮門前，左右張望，有不少官員進宮，但是到處不見公主府的車架。

他沒有令牌，不能直接進宮。

不會他來晚了，玉柔公主已經進去了。

頓時心裡五味雜陳，他明明已經答應了玉柔公主，現在卻食言了，那日見玉柔公主的神情，許是她信任他，才提出這個請求。

顧亦珏一揮拳頭，無論怎樣，他辜負了玉柔公主這份信任。

「顧少爺。」沈緣不知從哪冒出來，「你讓殿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