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中元
「天生我材必有用嗎？」覃舟想了想，這的確是一句了不起的話，「每個人應該都會有用，只是把他用在什麼地方。」
「沒錯。」趙魂叼著煙點頭，「每個人都會有用，但是用在什麼地方，這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不同的。人活在這世上的價值啊，也就是這裏了。」
價值嗎？
就像葉寒他們四個人在這裏開一家午夜餐吧？
就像是神秘莫測的靈通快遞會給死人派件一樣？
還有鬼族裏邊的那些前輩們，為了殺死鬼王，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這就是天生我才的價值體現嗎？
覃舟若有所思，有懵懵懂懂。
他覺得自己距離某個世界，好像又接近了，他的心在劇烈的顫動。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趙魂又問道。
「沒有。」覃舟搖頭。
趙魂呵呵一笑，「今晚若是困了就回去睡覺吧，明天也不用來上班。老闆特批的，讓你放一個月的假期。」
趙魂說罷，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了樓頂天台上。
覃舟一個人坐在樓頂，靜靜沉思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沉思些什麼。
甚至是，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天灰濛濛亮起，覃舟才推開門走下來取。
餐吧里異常的安靜，餐廳的蠟燭已經全部熄滅，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只有店門口還敞開着，像是特地留給覃舟出去似的。
覃舟走出店門口那一瞬間，嘎吱……
就像是有一陣風吹過，將玻璃門板給合上。
寒風徐徐，吹得覃舟有些一陣發抖。
「我說小夥子，你怎麼每天都在這兒晃悠？」
就在這時，一位撿塑料瓶子的老奶奶拖着一個編織袋走過來問道。
「我在這兒打工。」覃舟解釋道。
「打工？在這兒？」老奶奶用一種驚愕的神情看着覃舟，「這兒好幾個月前就沒人住了，你該不會是在給鬼打工吧？」
老奶奶說完這話，不願再有所停留，拖着編織袋匆匆離去。
「給……鬼打工嗎？」
覃舟回頭瞥了一眼店面，透過玻璃門可以看見，裏邊的桌子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顯然已經有段時間沒人來了。
「這麼說，葉寒他們真的是……鬼？」
儘管心中早有這個準備，但等真正接受到現實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釋懷。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葉寒要求他準點上班，提前下班的原因。
來快了，就會撲了個空。
走慢了，就會看到他們變成鬼的模樣。
至於二樓，覃舟最開始以為是員工宿舍，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所以那天晚上他所聽到的動靜，應該真的是鬧耗子了吧。
「葉寒給我放一個月的假期，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覃舟不太明白，給了自己一大筆錢，說好的要干滿三個月，可現在才過去半個月，又讓自己趕緊走人。他們心裏頭，究竟在打什麼小算盤？
覃舟離開小巷，在路過那自動售賣機時，覃舟心頭莫名感覺到一陣發寒，好像裏邊有什麼東西在望着自己。
哐當。
果然。
售賣機里掉落了一樣東西，覃舟知道那絕對是給自己的，至於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打開取貨蓋，那是一聽啤酒，就是平時經常幫那位中年婦女買的啤酒。只是這一聽啤酒，竟莫名沉重。
可想而知，裏邊一定不會裝着啤酒。
覃舟沒有當場拆開來看，而是順着主幹道往出租屋裏走去。
今後不用上班，他的生活，有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雖然上夜班也挺累的，但起碼說，能夠有點事情干，而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庸庸碌碌。
覃舟正走着，忽然一個騎着電單車的報紙配送員路過。或許是風太大，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忽然一份報紙從車桶里飛了出來。
覃舟撿起報紙時，派送員已經離他遠去。
他翻開報紙一看，是江城日報。
「江城斷手女屍案水落石出，兇手竟將女屍右手藏於自動販賣機中。」
自動販賣機？
覃舟看着這個標題，不禁回頭瞥了一眼那位處於巷子口的販賣機上。他有些按耐不住，急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匆匆忙忙回到出租屋。
將門關上后，他把手掌裝着的易拉罐給拉開。
隨着拉環打開，一道金燦燦的東西顯現在自己面前。
那居然是……一根金條！
「快點啊，老子吃了面還趕着投胎去呢！」
覃舟腦海里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個點牛肉麵的客人。
結合昨天晚上穿紅衣服的中年婦女沒有再去餐吧，而報紙上又寫着破案的消息。
這種種情報結合起來，足以說明一件事情。
紅衣婦女已經投胎去了，她心愿已了，自然就不會再待在這裏。
而這根金條，難道是對他這些日幫她買啤酒的報酬嗎？
覃舟抓起金條，一時間，他腦海里就像是放映機一樣，閃過了一個個影響，這些人，都是這些日子在餐吧里吃飯的熟客。
也就是說，這根金條……
是那些客人們，一起湊給他的。
「我怎麼感覺像是對我的贈別禮物呢？」覃舟低聲喃喃道。
葉寒給自己放了一個月的假期，也就是說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回到那座午夜餐吧。
他想起了一句老話：吃飽了，好上路。
午夜餐吧的存在，就是為瞭然這些迷途含冤而死的鬼魂，在前往陰間之前，能夠吃飽喝足，讓他們對生前的執著淡化。
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能夠降低厲鬼的誕生……
「天生我材必有用，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覃舟喃喃自語，他明白了。
嘟嘟嘟……
覃舟撥出了一通電話。
「喂，哪位？」
「是你嗎，王勇？」
「這聲音……是大哥？大哥，你終於肯找我了。」
「你最近過得怎樣？」聽着電話里的哭泣聲，覃舟大概能猜到了一二。
「你給的符紙早就用光了，天天有鬼纏着我，可是就在不久之前，突然有一個女鬼說是我的陰妻，一直在保護我。但是這段時間，她好像受傷了，我該怎麼辦啊大哥。」
覃舟說，「今天晚上11點半，你去午夜餐吧，找他們的老闆葉寒。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的給那家餐吧送外賣，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真的嗎大哥，你不會也……」
「放心，我還活着，不然怎麼可能白天給你打電話？」
「也是噢……謝謝大哥！」
掛掉了外賣小哥的電話，覃舟又播了一通電話，是那個網約車司機的。
這家午夜餐吧的存在，需要有很多很多人牽扯進來，他們將會幹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在無人知曉的夜裏。
這些事情雖然渺小，每一件都十分有意義。
覃舟並不知道，午夜餐吧的前身，還有一個別有意義的名字。
它叫中元餐館。
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