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日常
取單了之後，各種古怪的事情也就接踵而來。
首先是司機白天再也拉不到一位客人，彷彿自己的賬號出現了問題，他和上頭反應卻得到一切正常的回復。
接着，是他晚上的睡覺的時候，卻又陸陸續續地接受到各種各樣的單子，吵得他晚上睡不安寧，儘管關機之後便不再有消息提醒，可早上醒來，卻發現一堆未接受的單子。
還有就是，他無意中發現，之前那三個客人落在車上的東西，居然大變了模樣。
香煙變成了一盒炮仗，紅包變成一沓冥幣，衣服變成一件壽衣。
在那之後起，司機便知道自己厄運難逃了。
可沒有辦法，遇上這種事情，必須要找高人來解決。然而這年頭的高人，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沒有一定的機緣福分，你根本不可能招來真正的高人，只能是那些騙錢騙吃喝的江湖術士。
車子很快行駛到了午夜餐吧的路口，覃舟下車前，決定將身上所剩不多的符紙給了司機。
望着司機駕駛而去的車影，覃舟有些失落。
這家午夜餐吧，究竟是害了多少人？
夜裏十一點半，覃舟準時推開午夜餐吧店門。林逆生依然坐在老位置上，趙魂在方桌上吃面，黎楓不見蹤影，應該是躲在洗碗池旁邊玩手機，至於老闆葉寒，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男人，更是難以琢磨。
「覃川你怎麼了？是不是沒睡好？」趙魂瞧見那無精打採的年輕人，不禁疑惑的問道。
覃舟搖頭，示意讓趙魂給他做一碗牛肉麵。
趙魂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廚房。
一夜無話。
店裏的客人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個，偶爾有一些新面孔。
每天都會健忘的老爺爺，喜歡在大冬天喝販賣機里的冰啤酒的紅衣中年婦女，那個每當凌晨四點都會出現的一份外賣單子，由於沒人派送，這份工作只能讓覃舟來跑腿。
規矩一樣，他將駕駛者那輛電三輪，去往各個死過人的地方送飯，但奇怪的是，自從那天在建設路口險些遭到陷害之後，邱小雪便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沒來找過他的麻煩。
而覃舟也是送完了外賣之後，吃了一碗面基本就可以提前下班。
日子，就這樣持續了一周。
每天的生活就是餐吧里的那些事，然後早晨回家睡覺，一覺睡到夜裏，周而復始地維持日常。
覃舟身體倒是還能撐得住，就是有點心累。
每天都在和一群鬼魂打交道，的確很不舒服。再加上因為午夜餐吧的事情，讓那麼多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他們憑什麼受這個罪？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有命拿錢沒命花錢，死人的錢好賺，但是死人的錢可沒那麼容易花啊。
和死人做交易，除了條條框框的規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守時和不許有任何的差錯。否則那個外賣小哥，那個出租司機，都是前車之鑒的下場。
覃舟忽然想起了靈通快遞，那個在網吧裏面遇到的快遞派送員。
他會不會也有這種類似的苦惱呢？
覃舟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但自己清楚這家靈通快遞的手段，比起靈通快遞而言，午夜餐吧算不上什麼，那不是他能夠招惹的勢力。
終於，在第七天的晚上，覃舟感覺腦子有些混亂了。
「一碗牛肉麵……」
「我的牛肉麵好了沒有啊？」
砰！
一道拍桌子的聲音將覃舟從回憶中驚醒，他急忙走上去，賠罪道，「非常抱歉，我這就給你催催。」
由於今晚林逆生主動提出去送外賣，所以餐吧里的前台事務也就交給覃舟一併託管。如果林逆生在，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快點啊，老子吃了面還趕着投胎去呢！」
投胎？
覃舟往後廚通道走去，不經意間聽到了這麼一個獨特的名詞。
誰想當覃舟來到后廚的時候，趙魂已經將一碗牛肉麵給做好了，並且自己主動端了出去。
「這……」
覃舟在一旁看着有些擔憂，他們是嫌棄自己辦事不利，所以要排斥我了嗎？
覃舟回到餐廳里，忽然發現一件事情。今天晚上，餐吧里少了一位熟客。那個愛喝冰啤酒的紅衣中年婦女，她似乎再也沒來了吧……
「覃舟。」
「嗯？」
覃舟抬頭一看，發現叫自己的人正是趙魂。
「店裏悶，跟我上樓透透氣吧。」趙魂說着，沿着后廚通道的二層樓梯攀了上去。
林逆生警告過自己千萬不能上去，可現在趙魂為什麼會主動邀請自己上去呢？
「等會！」
「他剛剛叫我什麼？」
覃舟沒記錯，趙魂叫了他的真名，覃舟。
這怎麼可能！
難道說，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是冒名頂替了別人的身份？所以這兩周來的表現，都是故意裝給我看的嗎？
覃舟忐忑不安的跟着趙魂登上神秘莫測的二樓，只見趙魂推開那扇門，外邊竟然是……二樓樓頂。
沒錯。
這就是一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二樓樓頂，可為什麼林逆生卻要警告自己千萬不能上二樓呢？
樓頂很黑，今夜沒有星光，也沒有月色。
趙魂抽出一根香煙，換換點了起來，他示意覃舟，「來一隻？」
覃舟擺手道，「我不會抽煙。」
趙魂點了點頭，沒有勉強，他深深地抽了一口，靠着牆壁吞雲吐霧，「覃舟啊，你家住在哪裏？」
如果說剛剛是覃舟自己聽錯了，那麼這一次，則不可能再錯。
趙魂真的叫自己的名字了。
「隆城……」
「隆城嗎？」趙魂想了想，「似乎離江城並不遠。」
「是的，幾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覃舟點頭。
「不打算回家看看？」趙魂扭頭看着問。
覃舟瞬間石化，「什麼？」
只見趙魂微微一笑，「沒什麼，咱么那就隨便聊，不用放在心上。」
這一番閑聊，聊得是太尷尬了。
覃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雖然每天都同在一家餐吧里工作，可是……
「覃舟，問你個問題。」趙魂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天生我材必有用這話，有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