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紹楚收起笑容，幾步逼近黛色，面上帶著煞氣，說：「囡囡，你別逼我，這些年我忍著不去找你，不是我放棄了！」
紹楚靠近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緊張，這是本能的恐懼，如果不是今早已經吃過葯，她現在都會發抖，她知道這是生理性的，紹家當年給她的烙印太深，再精心的治療也不會完全治癒。
她低下頭，一言不發。
紹楚還想再說點什麼，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揉了揉黛色的發頂，走出房間去接電話。
黛色鬆了一口氣，小跑下樓，去廚房幫宮蟬芝做家務。
午飯只有她和宮蟬芝兩個人。
吃飯的時候，宮蟬芝打量著她的神色，小心的問：「囡囡，你和紹楚……」
她若無其事的笑，「阿姨，說什麼呢，原來年紀小不懂事，我在國外這麼多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宮蟬芝放下心，笑容越發溫柔，拚命給她夾菜，「多吃一點，太瘦了，在國外沒好好照顧自己吧……」
宮蟬芝說了很多，黛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食不知味的嚼著食物，心已經漸漸冷了。
她抬起手的時候，宮蟬芝看了她的右手好幾次，最後終於問道：「囡囡，這手鏈是怎麼來的？」
「一個朋友送的，他希望上帝可以保佑我。」
「看著很貴重，你有好好對人家道謝嗎？」
「阿姨，我不是小孩子啦，我很感謝他，我覺得上帝真的在保佑我。」黛色眨眨眼睛，撒嬌道。
她完美的扮演了一個不知情的小女孩的模樣。
秦川來的時候非常有禮貌，帶了一堆營養品保健品護膚品，幾句話把宮蟬芝哄得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攏嘴，直把她往外推，似乎認定了這是個好男人。
黛色一臉羞澀的和秦川走出門，坐到車子里的時候，笑容已經收了起來。
「你似乎不太高興，回來不好嗎？」秦川覷著她的臉色，問。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該怎麼解釋：「沒有，我就是回來看看，沒別的念想，今晚我還是回酒店住，咱們現在去哪？」
秦川眨眨眼睛，笑：「當然是去我家吃飯。」
「這是見家長嗎？」黛色也說起了玩笑，「還好你沒說帶我去江南岸吃飯。」
「請你吃飯怎麼能去自己家的地盤呢，那樣就太沒誠意了，不過你要是晚上想去玩，我還是可以帶你去的。」
「再說吧，酒吧和會所我已經很少去了。」
她想起和秦川認識的經過。那時候剛上高中沒多久，整日為情所困，經常偷偷去酒吧玩，那天心情不好，秦川取笑她來酒吧還和飲料，她一生氣，把飲料潑了秦川一臉，好在他為人大度，也沒為難她。
他當年和老媽子一樣，一邊擦衣服一邊苦口婆心勸她不要來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還巴巴的給了她一張江南岸的會員卡，讓她想玩去他的地盤，他還能護她一二分。
想到這裡，黛色笑了。
秦川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倪了她一眼，「想起當年我被你潑了一身的狼狽樣，心裡又高興了吧，是不是沒見過死乞白賴的對別人好的？」
黛色忍著笑，「沒有，就是覺得當時遇見你挺幸運的，那時候太小了，做事沒分寸，還好你對我好。」
「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黛色，我個人非常珍惜你這樣的朋友。」秦川說著，神色嚴肅起來，「你突然和我聯繫，讓我幫你，我什麼都沒問就同意了，但是我是個商人，如果你沒有什麼非常優秀的計劃，我不能用我的公司去冒險。」
「我自然不能讓秦川哥哥吃虧的。」黛色摸著手背上精緻的十字架，「從前年紀小做事思慮不周，導致後來吃了大虧，這次不會了，秦川哥哥這麼幫我，等事情結束，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紹楚下班之後都會去容漳那裡喝一杯，這是他近幾年的習慣，不過今天他明顯心不在焉。
容漳擺弄著吧台里的酒瓶子，抽空看了他一眼，問：「黛色會來了，你就這麼魂不守舍的？」
紹楚沒搭理他的揶揄，握著酒杯的右手食指輕輕敲著酒杯的外壁，近乎自言自語的問：「你說，秦川為什麼要和老頭合作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早上紹清文要求他把和秦川合作的項目做個策劃出來，可是他拿到文件仔細看了三遍，都沒發現秦川到底想和他們合作些什麼，這就好像他只是先畫了個大餅，隨口提了提什麼要求，如果他們答應了，才會拿出那張餅。
「又不是我的公司，我怎麼知道。」容漳聳聳肩，毫不在意，繼續追問他：「黛色回來了你就一點都不高興？」
「我高興的恨不得掐死她！」紹楚沒好氣的說，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推，示意他再倒一杯。
容漳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勸他：「你這個鬼畜的性格得改一改，當初我幫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事情後來變成那樣，別人都說螳螂捕蟬，你就給別人當了蟬，你明明自己心裡後悔的要死，做什麼見面就對她喊打喊殺的。」
紹楚拿過酒一飲而盡，把空酒杯重重磕在吧台上，臉上閃過內疚和憤恨的表情，心情非常複雜：「老頭子明顯是要再賣她一次，她竟然還自己乖乖的跑回來了，這麼多年了，我已經把證據搜尋的差不多了，她就不能等等我嗎，她在國外好好獃著，我給她報仇就好了！」
「要是說這一點，我是真的佩服你，這件事你要是辦成了，就是真的大義滅親了。」容漳向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本來就不是我們家的東西，應該全都還給黛色的。」紹楚冷靜的說，隨後他又很痛苦的嘆息一聲，「我沒有照顧好她。」
容漳不忍心看他被罪惡感折磨的樣子，勸慰他：「你已經很好了，你爸恨不得她死在外面，這些年不都是你在往她的賬戶里匯錢嗎，她只是不知道，以後她會原諒你的。」
「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紹楚眼睛里是濃濃的困惑，「只有第一年她用了賬戶里的錢，從那之後她再也沒從賬戶里取錢用過，那些年她是怎麼過的。」
他突然站起來放下酒杯往外走。
「哎，楚哥你幹嘛去！」容漳叫住他。
「我再回公司看看秦川的合作計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