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 溫泉浴場

8000米的深處，

8個分岔選項出現在了刻度上。

分別對應8個反應爐的工作區域。

離最終的敵人，只差臨門一腳了。

莉萊沉重地吸了一口氣，撫平了下加速的小心臟。

但在此臨門一腳之前——

將刻度錶盤巧妙地轉動，翻了過來，露出了第九個選項分支。

浴場。

眾人的期待微微深溫，臉都湊了過來。

扭動這個刻度盤，電梯後方的閘門開啟，一個意想不到的通道出現。

矮身走進通道，推開盡頭像桑拿房一樣的鐵門。

白色的霧氣蒸騰而出，裡面果真是個桑拿房，一方不斷吐露著熱氣的水池位於房間中央，蔓延。

「萬歲！」

在打最終敵人前，先回口血再說！

每個人迫不及待地脫下身上汗熏熏的防護服，以奔向大海的心態和姿態，撲通幾聲跳入了水中。

終於等到了這解放靈魂和身體的一刻，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蔓至脖頸，每個毛細孔都在收束，吐出污漬，吸入精華，傷口在癒合，整個人舒服得融化了一地。

「不走了不走了，今生就嫁給這個浴池了！」灰燼靠在浴池的邊緣，做出一副謎一樣的抽搐狀。

「不行，浴池是我的！前輩你不能搶走！」小黑立刻一抔水潑向了對方。

「好啊，看不出造反的是你這個濃眉大眼的！」灰燼也嬉笑著反擊了起來，像是海灘的度假一樣。

這一刻美得不真切，像是記憶中童年的金色畫框，邊緣染上彩暈，每個人在嬉鬧過後到沉寂了下來，安靜地躺在浴池中，細數著幸福還有多少站到終點。

「我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吧？」茉崔蒂看著水面說，眼中倒映著波光。

「可惜啊，沒有一架照相機記錄下我們的行程。」灰燼的頭髮垂進了水面，像榕樹一樣散開。

「沒關係，起碼我們互相見證了彼此，還有每個掉隊的隊友，宰相他們也會為我們佐證的。」

這時，已經沒人去關心接下來的最終敵人了，彷彿此刻就是結局。

莉萊看著眼前的光景，有種像是年邁的奶奶躺在搖籃里看子孫滿堂的完滿感，大家都是美少女，熱騰騰的霧氣將每個人的肌膚染成蘋果色，水珠滾動在鼻尖上，下顎上，鎖骨掛眉毛上，眼睫毛上，髮絲上。兜兜轉轉一圈，又成己方四人，

說不定命運的橘線.....呸！紅線......也不對，總之就是命運的那啥線彷彿將她們幾個綁定在了一起，註定要共同進退。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命運共同體吧。

當前毒瘤值，950。

【團隊捲軸】買出！

應該就是現在沒錯了，這件道具的粗略效果是「和隊友結成同盟」，想必指的就是眼下這個時刻。

現在就是同盟的締結時刻。

一張羊皮紙質感的捲軸出現在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里。

效果——

①選定四個隊友，組成同盟，每個人的等級重新分配，變為平均值X1.25，並且共享【邁達斯之手】的升級效果。

②在一百米以內，共享使用秘寶。

果不其然，一如既往的神棍強大，違反常理。

當前己方的等級平均值為9.5，如果再乘以1.25的話，就是11.85級，如果它再人性化一點，四捨五入成12級，那麼己方這四人將會平白無故多了10級。

至於效果②，表面看上去很厲害，連通了每個人的【儲物空間】，完成了一體化，但實際上使用隊友秘寶這件事，只要溝通一下就行了，唯一的用處可能是檢查隊友有沒有私藏小金庫之類的。

【邁達斯之手】她們應該看不到吧？

但是，組成同盟需要有個條件——

①你知曉其餘每個人的秘密。

②至少有一個人知曉你的秘密。

這個條件讓莉萊詫愣住了，眉毛一挑一挑。

秘密？

意思是......得來一次真心話大冒險才行？

先不管這麼多，選定面前三個隊友——

灰燼（√）

茉崔蒂（√）

小黑（×）

你（×）

看見這個結果，莉萊的疑惑加深了。

在火車上，她和灰燼那一夜交流了許多，也算是知道了對方一些算不上是秘密的小秘密，得到一個√也能理解。

茉崔蒂也是同一個道理，得一個√。

但在小黑這裡，卻被打上×了。

想想也對，自己和小黑之間好像沒那麼多談心的場次，最近唯一一次獨處還是在多倫特的圖書館里——

等等哦。

記憶倒回至當時，小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小黑當時說，入學的當天，學姐你幫我幹掉了幾個想要欺負我的人，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關注你了。

不論是當時在圖書館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還是現在回憶起這句話，莉萊都不記得這件事有發生過。

當時忙著調查多倫特的靈異之謎，也就沒對這句話有多上心，但現在重新斟酌這句話，覺得有些變味了。

因為現在她知道了有天芒星這個不安定的因素存在，尤其是精神層面，記憶層面的不協調，尤其要警惕。

順著這條線索深究，莉萊愈發覺得小黑或許真的有些說不清的嫌疑了。

莉萊曾推測，天芒星的力量一直在自己身邊轉悠，或許靠在很近的地方監視，既然如此自己身邊這三個沙雕隊友當然是最佳人選。

當時酒吧醉酒之後，自己拜託小黑把這兩個醉倒的人送回去，這段時間小黑的行程相當自由，說不定......她就悄悄尾隨在自己身後。

再往前一路狂推，一直推到最初，在鹿之亭第一次遇到小黑，她手上剛好攜帶著一本經驗書，自己又剛好迫切需要這本經驗書。

可怕的因果宿命鏈串了起來。

莉萊覺得意識有些疼痛，扶著額頭搖了搖，想甩開這個炸彈一樣的想法。

雖然她知道其中有些東西純碎是理所應當的巧合，但此刻感受起來就是有些異樣，生物警報永遠處於橙燈狀態。

小黑有問題......這誰能接受得了？

尤其是在經歷了這麼多關卡之後。

「學姐，你怎麼了嗎？」小黑望見莉萊表情有些凝重，關切而問。

「不，沒問題......對了，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誰有什麼糗事，羞恥的事，甚至是自己學生時代喜歡哪個男同學，都快點說出來吧！」莉萊趕緊給自己注入一發活力藥劑，瞬間變成歡快的傻子顏。

不去想，不去想，只要不想，這件事就鐵定不存在。

「啊？連喜歡的男同學都要說出來？」灰燼一驚，頭頂的毛髮跳了跳。

「哦，原來你喜歡女同學啊，也彳亍吧。」

「去！我上次喜歡男同學還是幼兒園時候的事，那麼早的事有什麼不敢說？」

四人之間的八卦開始了，但小黑並沒爆出什麼猛料，最令人意外的羞恥料也僅僅只是她直到15歲時，還以為寶寶是男女接吻后就懷上的，哦這可真是......

「小黑，你之前在圖書館時對我說，我曾經幫你你趕走過小混混，是真的嗎？」莉萊終於忍不住單刀直入了，直視起了對方的眼睛。

但小黑的眼睛卻閃躲起來了。

「應該有過吧......也許可能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小黑摸著後腦勺，打著哈哈說。

莉萊有些無所適從：「是.....是嗎.......」

小黑的反應雖然有些不自然，但起碼感受不到惡意。

莉萊鬆了鬆氣，但依舊保持著黃燈的生物警報。

「小黑，你有什麼秘密嗎？很秘密很秘密的那種。」莉萊依舊保持著三分的嚴肅。

「我的秘密......那學姐你也說出你的秘密吧，我們交換一下。」一番躊躇后，小黑爽朗地抬起眼睛來。

被對方這麼一提醒，莉萊也反應過來了——她自己顯示出的也是（×），也就是說她自己的秘密還沒透露出去。

但轉念一想依舊不對，在火車上時，她的所有小秘密不是已經透露給灰燼了嗎？

這樣還不夠？

只需將秘密透露給其中一個隊友就行了——【團隊捲軸】上是這麼寫的。

「燼燼啊，你還記得當時我在火車上向你的坦白嗎？」莉萊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忘記了。

「沒想到你居然主動提起這件事呢，嘻嘻。」小人得志的流光在灰燼眼中流過，嘴角霎時一斜。

她就這麼講起了莉萊當時透露給她的「小秘密」。

講得非常細節生動。

神棍教母的存在，史黛拉是她的親姐姐，以及各種小心思小算盤，將最初的女神人設當做廁紙一樣塞進了馬桶里等等。

但小黑和茉崔蒂並沒太大反應，甚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嗯嗯，這個是莉萊本人沒錯了。」

「學姐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這倆人的真誠反應差點讓莉萊躺水池裡了。

自己的（×）依舊存在。

在【團隊捲軸】看來，這些都稱不上秘密，居然。

「那小黑你呢？我的秘密你已經知道了。」莉萊婉轉而問，希望這次能真正地套出東西來。

「雖然學姐你的這些其實也算不上秘密，但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下我的秘密吧。」

小黑將脖子往水裡縮了縮，水面上倒映著她溫紅的面頰。

表情相當真摯，接下來所說出的話必將是實話。

「其實我啊，以前是個壞孩子。」

「壞孩子？」莉萊的肩膀悄然一動。

「對啊，我從小就很頑皮，我的酒量其實是自己偷偷煉出來的。」

莉萊善意地苦笑，雖然她很感動對方能說出自己的真實，但這些......感覺離【團隊捲軸】所定義的秘密還差了一些。

「包括我進入了英靈殿之後，我其實同樣也是個壞孩子，會經常惡作劇，只是.....我後來痛改前非，成為了班級的團寵！」

「那是什麼促使你做出努力呢？」雖然覺得這麼穩不太好，但莉萊見對方依舊是（×），便昧著良心繼續問。

「當然是因為學姐你咯！你可是我長久以來的榜樣啊。」小黑的眼神立刻煥發出了榮光和感激。

「謝謝咯......」莉萊的笑容帶著汗顏。

小黑依舊是（×）

感覺只能這樣了，屆不到的秘密。

但——

也未必。

莉萊還有一個手段。

【15倍概率投注】。

事到如今，又只能依靠這個不著邊際，像是在玩弄自己感情的可選任務了。

一枚金幣消耗，投注開始！

選定目標，小黑！

①小黑最喜歡的甜點不是橘色戀人。

②小黑成績最好的科目是數學。

③小黑有著其它你所不知道的特殊身份。

一眼掃下來，看到③，當場心弦一震，呼吸被堵在了胸口。

相較這個③的嚴肅性，其它兩個選項都懶得吐槽了。

眩暈感一陣陣襲來，眼前的一切都在抽象地扭曲，莉萊一遍遍搖頭，覺得不可能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牙齒緊緊地一咬嘴唇。

就選③！

同時，祈禱它千萬不要正確......

結果——

×！

呼——

莉萊吐盡了焦慮，全身放鬆地沉進了水池裡，頭頂冒出咕嚕的泡泡。

小黑沒有什麼特殊身份，這點終於得到了實錘。

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得到實錘。

顯然這三個選項都是錯誤的，畢竟15倍事件投注成功的概率為0.06%，如果每道題，三個選項中都有一個是正確的話，那就是33%，多蒙幾次就能過。

莉萊其實一直都有在做這個【15倍事件投注】任務，從一開始地還細細琢磨一下哪個最可能是對的，到後來的閉著眼睛選。

她也嘗試過以自身為目標，但發現自己根本不能作為目標，鏡子里也不行，堵死了她想要鑽空子的想法。

可問題來了，那小黑的秘密到底、究竟是什麼呢？

莉萊想不明白，推不出來，也猜不出來。

最後回到自己，【團隊捲軸】所認可的自己的秘密到底得秘密到何種程度呢？

連教母、史黛拉都不算是秘密，那到底......

忽然，一道靈光般的射線在她腦中穿過，她睜大了眼睛。

想到了。

【邁達斯之手】，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莉萊捂了捂胸口，手指微微捏緊。

真的要把這個說出來嗎？

其實也可以說出來的......

不太好吧？

也沒有硬性規定，禁止說出來，或者說告知給他人會有什麼懲罰......

許多個個自問自答在腦海里左右響起，深度也越來越深。

但到了一定深度的時候，莉萊驚醒一樣抬起頭來，從水池裡站了起來，呼吸變得急促不安。

她意識到了。

【邁達斯之手】正在對她施加心理暗示，讓她不要說出去。

「你怎麼了？別嚇人啊。」灰燼看著莉萊突然惶恐站起，一度懷疑水裡有古怪。

「沒啥，之前的傷口癒合著太癢了。」莉萊重新坐回了水中。

在王座內部的避難所休息時，她也的確試圖向灰燼坦白【邁達斯之手】的存在，但是被一股鎖鏈一樣的不可抗力抵了回去。

這次她依舊想坦白，但沒想到這個念頭誕生的一刻，就有這麼多的心理暗示進來了。

【邁達斯之手】，它的確有著自我的意識，經過上一次刺激之後，這次它對莉萊的「看管」更嚴了。

一番調整后，莉萊潤了潤喉噥，這次打算一鼓作氣快速說出，在【邁達斯之手】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直接將其托盤而出！

「我.......」

第一個音節剛剛吐出，喉噥就被勒住了。

鎖鏈，在她的全身上下遊動，發出蛇一樣的鱗片聲。

手腳，喉噥，嘴部，都被封鎖住了。

長達五秒的靜音，幾度愈想開口，但幾度都開不了，直到這個想法被慢慢壓下去，最後消失。

鐵鏈才消失。

面前依舊平靜，水溫舒適，每個人都沉浸在養傷的幸福中。

沒人能看到鎖鏈。

「休息吧，睡五個小時后我們起來，執行最終任務。」莉萊帶著余寒開口，彷彿還能聽到鎖鏈在耳旁的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