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傳的琴曲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此即彼的，鄒小侯爺和永昌侯夫人都是你的主子，他們對你的要求卻不盡相同，但並非不能兩全，你想想看他們想要你做到的分別是什麼？」
孟止念聽了之後認真地想了想，而後開口應道：「鄒公子想讓我陪他練功，而侯爺夫人想讓我伺候好鄒公子。」
李言緒聞言一笑，「對，但也不全對。鄒小侯爺讓你陪他練功的目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帶你回永昌侯府做婢女呢？」
練功的目的？練功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提高功力了，那個鄒公子之所以帶自己去侯府做他的婢女，是因為……是因為自己的武功高於他。
孟止念心中頓時一片清明，「我明白了，鄒公子讓我陪他練功，其實是想從我這裡學到他不會的武藝，從切磋中找到他自己的弱點，來彌補他的不足。」
「所以啊，沒有必要非分出個勝負，你只要滿足了他的這個要求，至於你盡沒盡全力，他也不會跟你計較的。」
孟止念瞭然地點頭，「我明白了。」
李言緒見她點頭，又不由添了一句，「其實你也沒有做錯。只是太耿直了些，在這俗世中生存，須得圓滑一些才行，有些話不能全聽，有些事情得留有餘地。」
孟止念抬眸看他，眼睛裡帶著幾分懵懂，似乎並不大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李言緒心中暗暗嘆息，她太乾淨了，全然不懂俗世里生存的規則，不過她很聰明，一點就通，早晚都會適應下來。只是……等到她真正適應了這個複雜的俗世的時候，只怕也早已衝撞得滿身是傷了吧？
「嗯？這琴聲……」孟止念本已打算開口告辭了，卻突然聽到有琴聲傳來，不由駐足細聽，卻沒注意到身旁李言緒在聽到這琴聲之後，微微皺起的眉頭。
「不對啊，這裡錯了。」孟止念喃喃道。
「你知道這首曲子？」李言緒略有些意外。
「知道啊，這不是鄢陵十二曲中的第三曲嗎？不過這曲子怎麼……」說到這裡，孟止念稍頓了一下，「又錯了。」
「錯了嗎？」李言緒奇怪地問道，沒錯吧，跟譜子上是一樣的。
「沒錯嗎？」孟止念被李言緒這麼問得也有些糊塗了，「難道是我練的譜子有誤？」
孟止念心中好奇，不由地站在那裡將這一曲聽完，李言緒見她如此，也只安靜地陪著，沒有開口。
一直到最後一個樂音落下，孟止念才堅定地開口：「肯定是錯了，若是這樣收尾的話，就跟第四曲接不上了。」
李言緒更加詫異，「第四曲？你聽過第四曲？」
「聽過啊，從小就聽過。當初為了練這鄢陵十二曲，我那一陣子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這十二曲之間是相互關聯、起承轉合的，要一氣呵成才是絕佳，一旦斷了就沒那個韻味了，所以那時間她常常不能按時吃飯。
「可是如今世上流傳的只有第三曲，鄢陵十二曲的其他十一曲早已失傳，當初先帝一度醉心樂曲，派人四處搜尋鄢陵十二曲的曲譜，終其一生卻也毫無所獲……」
李言緒看著身旁的女子，他對她是越來越好奇了，她究竟是什麼來歷？不僅聽過，甚至是練過鄢陵十二曲。要知道這鄢陵十二曲如今還流傳在世上的，只有這第三曲了，就只這一曲仍被奉為絕世之音，受多少樂人追捧。她竟還練過全部的十二曲，著實叫人不得不感到意外。
而孟止念也很意外，「是嗎？」原來鄢陵十二曲的曲譜這麼難找的嗎？
「你能不能……」李言緒是十分喜歡鄢陵十二曲的，所以縱然是從來都淡然處之的他，此時也不免略有激動，想要親耳聽聽這完整的鄢陵十二曲。
但視線掃過孟止念那燙傷未愈的手，他不由又按捺下心思，「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不知是否有幸能聽到姑娘完整的鄢陵十二曲。」
「當然，若是你想聽的話。」孟止念笑著應道。他幫了自己這麼多，撫一遍鄢陵十二曲給他聽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小事一樁罷了。
「那我就等著洗耳恭聽了。」
孟止念笑意淺淺，「不過這樣的話，恐怕得等到一個月以後了，我在侯府是不能隨意出門的，今天是偶然得了個機會才能出來的。」
「一個月以後？你打算只在侯府做滿一個月？」
「嗯，雖然能掙銀子，可是要一直在侯府里呆著不能出門，這太難受了，我想著一個月以後，再找找其他活計。」
李言緒笑著點頭，「這樣也好。」不過她這樣不諳世事，無論到哪裡，只怕都不太好過。
「那我就先告辭了，等我能出來了，我再給你撫這鄢陵十二曲。」孟止念眉宇帶笑，目光燦燦地道。
「好。」
李言緒目送孟止念離開，心中對她的好奇又更盛了幾分。她……究竟是什麼人？
孟止念本以為自己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府的，所以不會有什麼事情，結果回到侯府之後，卻還是立即被千雁給叫了去。
「誰准你擅自離府的？怎麼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千雁看著她就來氣，公子房裡上上下下的事情全是自己在安排，爾蓮也就罷了，她是打小就伺候在公子身邊的，跟自己拿一樣的月錢，自己也說不了什麼。可憑什麼這個女子一來，就要拿比自己多一半的月錢？分明就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
相對於她的怒目相對，孟止念則要顯得氣定神閑得多，只不急不緩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來。
可縱然知道了這件事的原委，千雁還是不肯放過她，「你是公子房裡的人，只伺候公子，怎麼能隨便聽從別人的差遣？若是所有都像你這樣，那整個侯府不都亂了套了？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做婢女的心，還是早走了早好。」
孟止念心道：我也想早點走啊，可這不是你們非要讓我做滿一個月才放我走嗎？難道是我自己想呆在這裡的嗎？我寧願一分銀兩都不要，你們這就讓我走吧。
待鄒成濟回來之後，千雁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稟報給他，鄒成濟果然大怒，他最是不喜歡府里的那個莞夫人了。
「誰准你為她做事了？你的主子是我！我不發話，你替別人跑什麼腿？」說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驀地轉身就走。
千雁連忙跟上，孟止念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也立刻跟了上去。
結果鄒成濟竟是逕自進到了孟止念住的房間，四下看了一番之後，突然伸手抖開了孟止念的被子。
「你幹什麼？」孟止念見他如此失禮，也不由心生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