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塢堡
蘇二五總算見到變臉是什麼樣了，當對方知道自己是軍戶出身後，崔贇哦了一聲：「原來是賤戶啊......」然後就沒了。
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蘇二五不由回想起自己的回答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地名還是人名？或者兩者都有？的確，虎頭村和蘇二五這兩個稱呼都不夠莊嚴......嗯......有了！
他對著空氣再次正色作揖：「在下楚國蘇某。」做完后，他頓時心滿意足了起來，覺得下次自己自我介紹時可以這樣自稱。
恰在此時，不遠處又來了一番吵鬧，他扭頭望去，見到一群男孩子正圍著一個女孩嘲弄取笑。
「好臭啊......」
「一陣魚腥味，該不會是剛剛掉下海才上來的吧？」
「哈哈哈，一看就知道是漁家女啦！」
「臭死了漁女，還不快滾下船！」
而那女孩卻是沒被嚇倒，反而齜牙咧嘴對著他們，雙眼兇狠瞪著，兩邊對峙了一會兒后，那群男孩才感無趣離去。
隨後，漁家女發現了不遠處蘇二五的目光，蘇二五想起剛才的變臉一幕，不由心想他這賤戶身份跟著漁家女可真是同病相憐，於是下意識露出微笑表現自己的善意，但漁家女卻彷彿被冒犯了一般，更是炸毛了，瞪眼呲牙：「唔......」
蘇二五也覺得自己這樣冒然看人家確實不太好，於是主動打起招呼來，作揖正色道：「在下楚國蘇某！」
「......」漁家女皺了皺小鼻子，繼續瞪著他，用奇怪的目光盯著他一會兒后，忽地收回視線離去了，這讓蘇二五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難道他的自我介紹還不夠威風？
不過他也無心追問對方，走了也就走了吧。
他繼續對著空氣練習，一臉正色：「在下楚國蘇某！」
剛上船一切都是新鮮的，但旅行卻是枯燥而無聊的，一路上更是沒發生什麼意外，蘇二五很快就無聊起來了，不管怎麼說他始終還是個孩子，逃不過好動的天性。
幸好，這一趟旅程並不漫長，大約快要日落之時，他就看見了遠處的孤島了，而大船正駛向那裡，或許那裡就是目的地了吧。等離孤島再近一些后，他更是清楚地看見了幾艘停靠在孤島的海岸邊，那顯然是人為製造的碼頭。
由於大船吃水深的緣故，基本上是不能停靠在沙灘邊上的，不然到時候只能船毀人亡了。
不過比起海岸線，更吸引人們目光的卻是那佇立於孤島中心的塢堡，那宏偉高大的建築物引人矚目，卻又透出一種沉悶的氣息。
蘇二五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建築物，不僅全由石頭造成，而且還如此宏偉，彷彿在凸顯出一種拒人於外的氣場。
大船停在了碼頭邊上，包括蘇二五在內人們陸續下了船，朝著高大塢堡的方向行去，不久之後，蘇二五就能從更近距離上看見這座塢堡了。
他仰頭望去，心靈被眼前這堵十多米高的城牆震撼住了：「好高啊......」
不止是他，其他孩子也顯然忍不住對這座塢堡側目以對，反倒是大人們漠然直立，視而不見，等待著總指揮的發言。
便在孩子們頻頻驚嘆之時，一個身穿精甲、背披披風的魁梧男人站了出來，看上去三四十歲，他站立於居高臨下之處，環顧眾人，提高聲音開口道：「孩子們，聽著！」
大伙兒頓時紛紛看了過去。
他繼續說道：「你們接下來的三年裡將在這裡待著，其餘的規矩和事情之後會有其他人告訴你們的，而我現在能告訴你們的只有一件事——」
孩子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冷漠地接了下去：「殺人者死！」
他一眼看下去，明顯看到了那些孩子或是茫然側目或是沉默以對的樣子，但他沒再補充，只是道：「帶他們進去吧。」
話音落下，那高大城牆下的大門便緩緩打開了來，門後有十幾個人在負責將城門打開，可想而知這堵門到底有多重了。
蘇二五也是十分茫然，他不太明白......他不是來入伍的嗎？
然而，即使他再茫然也不得不按照要求跟其他人一樣排隊陸續進入塢堡中，門內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風格跟門外的一模一樣，處處凸顯出沉悶嚴肅的氛圍。他不由鬱悶，要是讓人在這裡住上三年，肯定會變得獃子吧。
在這些士兵之後，負責引領他們的則是一個個將身體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雖說不上完全將樣貌遮住，但確實有種在故意遮掩身形、容貌的樣子。蘇二五更加鬱悶了，他對這個地方更生出懷疑之心來了。
比起兵營，這裡貌似更像是個地下組織的大本營。
往塢堡身處走去后，孩子們逐漸被分散開了，前面由一個個黑衣人帶路，蘇二五也跟幾個孩子被分到了一塊去了。
走著走著，前面帶路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指了指蘇二五，又指了指旁邊的建築：「你，到那裡去。」
蘇二五疑惑：「我？」
「對，你。」
扔下這句話后，那黑衣人就繼續帶人前進了，繼續懶得再給任何一點提醒，被仍在原地的蘇二五走不是停也不是，站著原地懵了一會後，終於往那間房子走去了，敲了敲門，同時問道：「有人嗎？」
很快，房門就開了，一張壞笑的臉出現在門后，同樣是個矮個子的男孩，他壞笑著問道：「新來的？」
蘇二五點了點頭，便跟著進了去，這顯然是個寢室，幾張床是連起來的，房內還有四個人，看起來跟他年齡相差不大。蘇二五驀然想起了那停在碼頭上的幾艘船，似乎明白了什麼，試探著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剛才開門的人說道：「我也是今天剛來的，不過比你早來半天。」
又有人自豪地說道：「我是昨天來的。」
「切，我還是前天來的呢。」
看見這些處境相似的「小夥伴」，蘇二五內心不由鬆了口氣，隨後他重新展露笑容問道：「幾位前輩能不能給我講下......目前的情況？」
這「前輩」的稱呼似乎讓他們幾個聽得很高興，紛紛將自己所知都告訴了他，不過事實上也只是基本情報罷了，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有黑衣人告訴他們了，不過蘇二五卻沒有這樣的待遇，或許是這些黑衣人懶得再解釋多遍了吧。
這裡似是一個類似書塾的地方，他們將在這裡待夠三年，不過之後的安排就不得而知了，但花費這麼多心血去培訓一個人，想必也不會隨便扔掉吧。
一個猴臉的人拿著個木牌遞到他面前，笑得有點兒猥瑣：「上面這些課程看到了吧，我們從明天開始就正式上課了，你在今天之內選好自己要上的課程，然後給那些黑衣人說一聲就行了。」
蘇二五接過木牌來看。
「哦對了，上面武學課是必修的，也就是說所有人都必須上的課，你還得再從裡面另選兩門課程。」
蘇二五掃了一眼，那一刻他很想把木牌扔出去，因為他不識字。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什麼？你讓我以後住在這種鬼地方？還讓我跟這些下賤的人一起住？你知道我可是誰嗎？我乃吳郡......」說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了，那怒聲而出的人便被強行推了進去。
眾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蘇二五一看，不由得樂了起來，原來這人竟是今天在船上見過的崔贇。
便在那崔贇轉身看過來時，蘇二五立即想到了什麼，板起臉來，朝著他作揖道：「在下楚國蘇某！」
崔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