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混了

第十四章 水混了

()等待中,霧氣越加濃烈。

濃霧掩蓋了夜月,濕重的水汽被吸到肺中,配合著軍卒愈加謹慎的神情,混合著黎明前最後一絲黑暗,絲絲點點的沉重窒息感,無聲無息的悄悄蔓延開。

霧氣遮掩了視線,四周軍卒有些緊張,不知從何時開始,長槍向內對準了更加緊張的囚犯。濃霧中,囚犯朦朧的身影在長槍幽暗的光芒中一步步退卻。

「錦陽狗要殺人了,大家沖啊,衝出去就活命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濃霧中炸響,這是關穎達捏著嗓子在喊話。然後又是一條條身影飛在半空中,分不清是在驚慌的掙扎,還是亂舞章法的攻擊。軍卒手中的長槍大刀撩向空中,慘叫聲響起,血花飛濺中,外圍的不多的騎兵逐漸的靠近。

一條條身影依舊從濃霧中飛出,血花無力對抗濃霧。濃霧中的囚犯們看不清周圍的情況,聲聲慘叫讓他們緊張的心變為慌亂。不知道從誰開始,囚犯們開始盲從的沖向看守的軍卒。

忽然發生的紛亂,讓軍卒有些不知所措,有軍卒向後退卻,更多卻是斜斜豎起了長槍。一場殺戮漸漸成型。

大霧讓一切都朦朧了起來,軍卒相互之間的合作受到了影響,對一盤散沙的囚犯卻有利了很多。囚犯衝擊著軍卒搖搖欲的防線,偶有悍不畏死的囚犯重開了防線,卻死在外圍不停游弋騎兵刀下。

關穎達引起的騷亂,為司澤先和易凊之的行動提供了方便。兩人在壯漢的維護下,混跡在囚犯群中慢慢的向江邊移動。

事到臨頭,司澤先一雙秀目閃耀著別樣的光彩,拉扯著易凊之低聲道:「錦陽國的軍隊不過如此,這樣的雜兵遇到我司家軍卒,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領頭的一位大漢回頭說道:「二公子說笑了,剛剛建國十幾年的彈丸小國能有什麼樣的雄兵。偌不是淮山國內奸作祟,汶山鐵騎還要死守汶山關,錦陽國根本沒能力突破赤龍峽,更別說席捲淮山國半數土地了。他們真正的實力對上淮山國都不夠看,更別說對上我們北周了。」

兩人的對答讓易凊之感覺有些詫異,放下緊張的司澤先在聲聲慘叫中竟然還有心思評價軍卒的戰力,這讓易凊之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心中感嘆,以武為本的世家大族之人確實是有幾分可取之處。

關穎達引發的騷亂愈演愈烈,看守軍卒已經快要維持不住防線,有聰明囚犯開始三三兩兩集成一圈,對抗著軍卒的長槍,軍卒的慘叫聲也不時的響起。

不遠處的軍營中,集結的金鼓聲再次敲響。一晚上兩次集結,在震動地面的腳步聲中,不時飄過幾聲咒罵。

差不多到了關鍵的時候,易凊之一行人也來到了囚犯對抗軍卒的最前沿。沒等司澤先下令,身邊的大漢已經撲向近在眼前的軍卒。軍卒對上囚犯佔有優勢,但對上大漢,卻是完全不夠看。

易凊之分不清楚這些大漢是有品階的武者,還是普通的老兵。但是十分的明顯,這些大漢要比軍卒強悍的多。軍卒長槍標準的軍中刺殺,在大漢面前彷彿稚子的玩鬧。在濃霧的掩護下,大漢身體一閃,軍卒刺來的長槍被他們夾在肋下,進步揮拳,軍卒緩緩的倒下,長槍成為了大漢武器。長槍在手的大漢對上其餘的軍卒,敗退閃躲的必然是身著皮甲的軍卒。

大漢的出現,成為壓垮軍卒防線的最後一棵稻草。缺口被打開,逃脫囚牢的曙光就在眼前,囚犯們開始瘋狂了,一個個順著缺口沖向了外圍游弋的親兵的刀口。

沒有了外部壓力,囚犯也分成了幾種,有的老實蹲在原地不動,這裡最明顯的是一臉笑意的關穎達。聰明一些的跟在易凊之他們身後,更多的是瘋狂而奮不顧身的撲向漆黑的夜色中。

沒有大漢幫助的這些人,他們對上游騎手中的長刀,似乎沒什麼辦法,於是慘叫聲在夜色中蔓延開。

跟在易凊之身後的囚犯本就是聊聊無幾,其中一個看起來十七八的少年引起了易凊之的注意。少年的身材比較瘦小,濃霧中易凊之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卻能發現他的靈巧。每每軍卒撲向他時,他總能利用其餘的囚犯逃脫,很是機巧靈動。

易凊之和司澤先在大漢的護衛下,快速而不慌亂的前行。夜色和濃霧給了他們逃獄的方便,也帶來了不便。越是前行,在騎兵的追擊下,眾人就越發的分散,很快,兩人身邊只有五個大漢護衛在身邊。

同伴的掉隊除了易凊之有些唏噓之外,其餘人似乎毫無所覺。護著司澤先不斷的向前,易凊之毫不懷疑,一旦自己掉隊,他們也絕不會回頭尋找。

這就是掙命,易凊之拽了一把有些跟不上隊伍的少年,腳下加快著速度。

外圍的游騎大抵是發現了這裡的異常,在軍營軍士還未到達之前,開始向著他們聚集。司澤先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辦?游騎將我們拖在這裡,大家都跑不出去。」

易凊之裝作沒有看見司澤先的目光,加速跟在大漢身後。

「我們去引開。」曾和司澤先討論過錦陽卒素質的大漢冷冷的看了一眼易凊之,轉身帶著他的兩個兄弟,在濃霧中回身迎向漸漸接近的馬蹄。

時間寶貴,司澤先沒有多說,在僅剩的兩個大漢的幫助下踉蹌的前行。能跑到這裡的也僅僅剩下五人,司澤先和兩個大漢、易凊之、以及那個機靈的少年。

耳畔已經能夠聽到伏龍江嘩嘩的水聲,腳下也不再是干硬的黃土地,半尺左右長短半枯半綠的草葉凝結著露水帶有幾分韌性,一腳踩上去感覺十分的濕滑。

回身迎向游騎的大漢爭取的時間並不多,身後馬蹄聲漸漸的沉重。沉重的還有司澤先的呼吸聲。易凊之按照白天里的記憶,腦海里計算著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河邊,將要迎接的是戰馬上的屠刀,還是救命的河水。似乎怎麼算計,先面臨的都應該是身後的屠刀。

沒等易凊之把話說出口,冷不防,大腦里傳來熟悉的痛楚,雖然不太劇烈,但易凊之臉上卻泛起了苦笑。不提將要到來的劇痛會消耗多少體力,單單是這份劇痛已經讓他無法竭盡全力的逃亡。

腳下的蒿草更高了,齊膝的高度打濕了眾人的褲子,也帶來更艱難的前進。身後馬蹄聲彷彿閻羅的召喚,聲聲的敲在眾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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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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