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是死者

如果那個死者不是莉莉，那她是誰？

這本應該是陳美好問的問題，卻被王科長搶先問了。

臉上大寫的尷尬+3，陳美好可不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會是什麼？王科長也看懂了陳美好便秘的表情：「你不知道？」

「這段大綱還沒有出來，不過我晚上會去唐妮那裏，或許我能多知道一些。」

……

唐妮的家，陳美好來過兩次，這兩次也是他打腫臉充胖子的原因。和他那六十平米的一室一廳相比，唐妮過的是嚮往的生活。

房子是躍層式建築，樓上卧室，樓下工作室。門從西邊進，進門之後右手有古畫風的玄關，玄關另一邊的牆上有一副畢加索風格的話，中西混搭，時髦又合理。畫的下方有一個長條桌子，實木，厚重，最起碼能坐十六個人的那一種，桌子一角擺放着電腦，順着電腦看去，整整東邊牆上，完全被一個藝術架構的書架佔滿，上面有一輩子也看不完的書籍。

唐妮在寫作的時候，大桌上會擺滿了書，她隨時滑過座椅，拿起一本就看，覺得不合胃口，隨手就扔。最苦的就是她的掃地機械人，時不時的就要在書海中穿梭。

南邊是落地窗，和窗邊綠色的花卉，花卉活的半生不死。陳美好來過兩次，澆水兩次，植物展現了它頑強的生命張力。還好，遮光窗帘定時開啟，保證了植物存活的陽光養分。

北邊有混色搭調的樓梯，通往二樓，是陳美好還沒探索到的區域。

陳美好敲門，手裏拎着一家私房菜的醬肉飯。

「妮兒，是我！」

咔嚓，門鎖開了。

陳美好推開門后驚呆了，這家裏是被洗劫了嗎？到處都是書，扔的亂七八糟，掃地機械人被困在一平米的空間里委屈的移動着。

「妮兒！」

「這！」

唐妮躺在書架旁邊，堆起來的書遮擋了她。陳美好換了幾個角度，終於看到書堆中嬌小的身體。唐妮穿着一件寬鬆的衣服，很有中國特色，類似於唐服的袖口，沒有紅黃和龍鳳的配置，卻凸顯了東方特色的內斂和含蓄。

這身居家服就價值不菲，每次看見唐妮這個樣子，陳美好總會覺得兩個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是咋了？」

「卡文，有吃的嗎？」

「有！」

「愛你！」

唐妮甜甜的說了一句，說的陳美好面紅心跳。然後，唐妮翻身而起，伸了一個懶腰：「吃飯！」

陳美好幫着收拾屋子裏的書，分類往書架上放，《白鹿原》《平凡的世界》這些國內名著往南邊放，《蘇菲的世界》《雲圖》這些世界現象級的書，就往北邊擱。還有犯罪心理這些專業類的書籍，以及懸疑驚悚的小說。

有的時候，陳美好覺得要是自己能把這些書都看上一遍，沒準也能變成一個熱銷小說作家。

在收拾的過程中，陳美好發現了一些紙稿。上面的字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有些寫的愜意，有的好像是用腳寫的，歪歪扭扭。但這些紙稿的內容都一樣，上面寫着：死者是誰？

陳美好把掃地機械人從書堆里解放出來，看它跌跌撞撞的離開，這才問：「死者不是莉莉嗎？」

「應該是她嗎？」

「不應該是嗎？」

唐妮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鑽到了桌子底下，伸出兩個嬌嫩的腳丫，她問陳美好：「你看到了什麼？」

「腳。」

「然後呢？」

「腿！」

「然後呢？」

「看不到了，被桌子擋住了。」

陳美好說完這句話，覺得後腦勺發麻，脖子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立起來。

「那屍體沒有頭？」

因為親身經歷過，那種感受尤為明顯。在這一瞬間，陳美好彷彿又回到了302，他的目光聚焦在床下的那有些發青的腳丫上。定格之後，目光好像得到了延伸，往床底的深處走，漆黑，安靜，視線一點點的挪動，越過女屍的身體，停留在脖子處。

似乎還差一點，還看不到，但那種空洞的感覺已經襲來，冰冷包裹住整個身體，快看到了，快……

「美好！」

陳美好一激靈回過神來，一身的冷汗。

「啊？」

「你嚇著了？」

「那屍體沒有頭的樣子，一下子就扎進靈魂里了。」

「扎？我喜歡這個字眼。吃完了，繼續開工！」

吃完了？那麼大一碗飯，吞進去的嗎？陳美好盯着外帶的飯盒，看來唐妮餓了的時候，連剩飯粒的習慣都沒有。

突然，陳美好意識到一個問題，吃完飯了，又要工作了，那自己豈不是沒用了嗎？正想着，唐妮問了一句：「你啥時候走？」

「幫你收拾完就走。」陳美好說完這句話，在心裏給自己一個嘴巴，嘴咋這麼笨啊。這寂寞長夜，不應該……

就在陳美好胡思亂想的時候，唐妮已經投入工作了，她非常的認真，心無旁騖。

陳美好悄悄的嘆了一口氣，走到遠處，把散落在地上的書摞起來，像搬磚一樣搬到了書架旁。然後，他坐在地上，一本一本的往書架上擺，重複操作，竟然有些累了。他坐下來，看着電腦旁工作的唐妮。

唐妮面容肅穆，一縷秀髮偶爾會掉下來遮擋她的視線，不過很快會被她纖細的手指，撩在耳後。

屋子裏很靜，機械鍵盤有節奏的敲擊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似乎有回聲。

看着，看着，陳美好被唐妮這個樣子吸引了。

這個世界安靜了下來，整個畫面靜止，像被渲染一樣逐漸變得朦朧。

「又來？」

陳美好心中一百個草泥馬還沒有脫口而出，耳邊傳來一個粗糙的聲音：「別發獃，我問你呢？小陳，你到底有沒有看卷宗？」

目光就像相機在聚焦，很快，陳美好的眼前開始變得清楚。此刻他還是民警的身份，正坐在金仲傑的對面。金仲傑的眼皮耷拉着，遮掩了部分野獸般的目光，口氣很冰，但似乎沒有問責的意思。

陳美好沒說話，卷宗就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的看了下去。

死者：顧小冉，女。年齡不詳，家庭情況不詳，職業：連鎖酒店大堂經理。

死者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嗎？不，唐妮可不是懸疑菜鳥，這一定是為了推進劇情而創造出來的人物。

不能為了懸疑而製造問題，所有的走向，都要在情理當中。

那什麼是意料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