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秋
顧奶奶起了身子，看胡氏真的沒什麼了，這才往啞妹跟走去。
她拉過啞妹，想說什麼，又看看胡氏，然後把啞妹拉着往屋裏去。
邊走邊道：「啞妹呀，奶奶那還有好吃的，奶奶拿給你啊！」
胡氏聽了，也沒多想，顧奶奶常偷摸著給啞妹好吃的，家裏人都心知肚明，今天啞妹沒吃飽，顧奶奶給她塞吃的也不奇怪。
見顧奶奶帶着啞妹進屋，顧爺爺從椅子上起來，輕手輕腳的也跟進去了，只不過他沒有進去，只站在了房門口。
屋裏顧奶奶問啞妹：「啞妹，你娘她跟你說啥了沒？」
啞妹猶疑的搖搖頭，沒說吧！
顧奶奶卻不信，「你再好好想想，你娘剛剛是不是哭了？」
這次啞妹點點頭，顧奶奶又問，「她哭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啞妹想了一會兒才比劃道：就問我怪不怪她。
「怪她？」
顧奶奶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啞妹又比劃：娘覺得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說話，就我不能，怕我怪她。
顧奶奶一下緊張了，連門外的顧爺爺都屏住了呼吸。
顧奶奶道：「那你是怎麼說的？」
啞妹：我不怪娘，大家都那麼喜歡我，跟舅舅家的表姐比，我寧願自己是個啞巴！
啞妹覺得，就因為自己不會說話，所以大家才會疼她，寵她的。
顧奶奶知道胡家女娃多，就一個男娃，所以對那一個，難免偏心，那女娃自然就沒啥好日子過。
顧奶奶摸摸啞妹的頭，「啞妹啊，這是你娘的心病，而能治她這病的，就只有你，知道嗎？」
啞妹不懂，心病是什麼，可她知道不能讓娘傷心。
……
中秋那天，學堂休學，顧家四小子都不用去了。
可把顧青志高興壞了，平時去學堂的時候要人左喊又喊的還不願起床，非得墨跡到最後一刻，今天，反倒起了個大早。
因為今天有好吃的。
顧青志跑到廚房，「娘，早上吃啥？」
顧大嫂也剛起沒多久，水還沒添上鍋，聞言氣結：「平時怎麼不見你起那麼早，你是豬啊，哪有吃的就往哪鑽。」
顧青志被訓了也沒反應，只管往鍋里瞅，看弄了啥。
「看啥看，空鍋。」
顧青志道：「那我先去叫哥他們起來。」
顧青志話落就跑，卻一把被顧大嫂揪回來了，「你個臭小子，可不準去吵你大哥，他難得睡個好覺。」
顧青志委屈的撇嘴道：「娘，你偏心，就知道心疼大哥。」
顧大嫂哼道：「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上勁，我也把你捧上天去。」
顧青志這下不說話了。
這時胡氏進來了，看到顧青志很驚訝道：「小四今天怎麼起那麼早，不是不用去學堂么？」
顧大嫂涼涼道：「還不是奔吃的來的。」
胡氏直笑，每年中秋早上也沒變過，都跟平時一樣，小四怎麼一直記不住，只認為過節就是吃好的。
顧青志縮著腦袋竄出了廚房，剛跑出門就大喊：「都起床了，二哥三哥，起床了……」
顧大嫂拿着鏟子追出來，抓住他豎着鏟子就要揍：「你個死小子，我不是讓你別喊了嗎？」
顧青志委屈的抱頭鼠竄：「我沒喊大哥啊！」
「你這麼大聲，喊沒喊有區別嗎，一天天的讀書不行，氣人的本事倒不小……」
這時，顧青耀出來了：「娘，你別打四弟了，我早就起來了。」
顧青志一聽大叫：「我沒吵著大哥，他是自己起來的……」
「你還有理了是吧！」
顧大嫂一個不慎被顧青志跑了，她問顧青耀：「天還早，怎不多睡會兒？」
「一天之計在於晨，早起，能多看會兒書。」
「哎，怎麼說你都不聽，你自己有數吧！」
顧青耀這半年是點燈熬油的看書，不管怎麼說都沒用，大家也就隨他去了。
母子兩的動靜把家裏人都吵起來了，啞妹揉着朦朧的眼，看着一大早就被揍的上竄下跳的四哥，心裏直念，四哥真慘。
顧青松推開門：「小四，大早上你叫喚啥，自己不睡也不讓別人睡。」
顧青成打着哈氣往茅房去。
顧青志那麼早起來以為有好吃的，結果讓他失望了，跟平時沒什麼區別，白粥麵餅子，每人一個煮雞蛋。
飯桌上顧青志撅著嘴：「今天不是過節嗎，怎麼還是吃這個？」
顧大嫂眼一瞪：「不吃拉倒。」
顧爺爺道：「中秋節年年都是晚上過的，你怎麼就是記不住？」
顧青志愣了，去年的事，他今年怎麼還能記住嘛！氣鼓鼓的吃了早飯，又開始期盼午飯了。
而啞妹吃完了飯就坐在門口眼巴巴的張望着。
顧青成過來道：「妹妹，哥哥帶你去玩吧！」
啞妹還沒說話，顧青松和顧青志也過來了，顧青志忙問道：「去哪玩？」
顧青成嫌棄道：「怎麼哪都有你，你不是看娘做好吃的嘛！來幹嘛？」
顧青志：「娘還沒開始做呢，等玩過回來吃。」
顧青松道：「我們去後山邊吧，這時候山上果子該能吃了，我們弄點回來祭月吧！」
顧青志：「好啊，我這就拿籃子去。」
說着就跑去拿籃子了，啞妹搖搖頭：二哥三哥，你們去吧，我要等杜承安。
顧青成奇道：「就是你一直念叨的杜承安？可今天中秋，人家肯定不會來的。」
：他家不在這，一個人住靈雲寺，我請他來我家一起過中秋的。
顧青松道：「這事爺奶他們知道嗎？」
啞妹點點頭，顧青成又道：「那你跟他說好什麼時候來沒，要不我們先去摘了野果再回來等？」
啞妹搖頭不幹，萬一她走了杜承安來了怎麼辦，沒人跟他玩，他豈不是很失望？
幾句話間顧青松把小籃子拿來了，他跑的氣喘吁吁道：「我們走吧！」
顧青松道：「走吧妹妹，我們就在山腳，不往裏去，他來的話，老遠就能看到了。」
啞妹還在猶豫，顧青志道：「走吧妹妹，再不走，天都要熱了。」
顧青松道：「是啊，你還記得去年摘的酸果不，今天我們多摘些，還讓娘熬果醬。」
去年他們摘了半籃子的酸果，拇指大小的酸果成熟后，酸酸甜甜的很開胃，大人孩子都喜歡。
但擱不了幾天就會壞了，顧大嫂就想着把它煮熟了用糖泡著，能多吃幾天，誰知一不小心燒過頭了，熬成了醬，本以為浪費了，意外的，啞妹卻很喜歡吃，而且能久放。
想到酸果，啞妹砸吧了下嘴巴，她想等杜承安，又想去摘野果，平日裏哥哥們都去學堂，家裏可沒人會帶她去摘野果，她一個人去又都不放心，所以，啞妹一年，也是難得上幾回山的。
顧青志嗷嗷叫道：「走吧走吧！我們很快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