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按下葫蘆浮起瓢

第7章 按下葫蘆浮起瓢

「老安,你這兒子當真了不得,這局設的甚是巧妙堪稱天衣無縫,當時那場面,那丁五一干人等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如不是貧道參與設局,若身為局外人的話怕也是難免不被騙住!」

安家后宅正堂,林道士興沖沖的說道。

「那潑皮被咱們擺了一道,還要供咱們像大爺一樣,這事越想就越是痛快。」旁邊的鄭雄掩不住面上的喜色:「老林在丁宅門前施法,我當時就在一旁觀看,要是不知道內情也能被唬住,那黃紙之上顯現字跡,端是神奇的緊……」

「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賣弄聰有的小把以罷了!」看了眼立於一旁的安維軒,安郎中面上似乎沒有絲毫愉悅之色。

「你啊,就是不知足!」林道士搖頭,將一杳交子放在案上:「這是五十貫錢鈔,是那丁五給貧道的酬勞,貧道是不能拿的!」

「犬子能安然無恙,多仗林兄與鄭兄出力,這錢小弟是萬萬拿不得。」安郎中忙推辭道。

「軒兒回來了……」張氏的聲音傳來,隨即張氏出現在正常。

聽說兒子回了家,安維軒的母親張氏來正下堂。

「母親,我回來了!」安維軒忙道。

「妾身見過林伯伯!」張氏暫沒有理會自家兒子,來到林道士面前屈膝一福:「妾身謝過林伯伯,替我們安家避過一劫,這大恩實是……!」

「弟妹莫要多禮!」林道士忙起身虛扶。

「現下整個吳中縣城都在談論林伯伯於丁宅門前做法之事,說林伯伯能令女鬼寫字鳴冤,都稱呼林伯伯為『活神仙』,據說西山島上林伯伯所在的道觀,去進香的香客都比往日多了許多。」張氏起身笑著說道,又用手按自家兒子:「快給你林伯伯磕頭!」

「這使不得,使不得……」林道士忙制止道,一臉苦笑:「弟妹說笑了,這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昨日,那丁員外讓人捎話來,說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妾身如何不感謝林伯伯。」張氏接著說道,接著又要福禮:「若不是林伯伯道法高強,令那丁員外有所收斂,我們安家如何能避過一劫?」

「弟妹且莫多禮,貧道真當不起……」林道士苦笑,忙再起身虛扶。

「此事是要謝謝老林,但還有個人,弟妹更要去謝。」旁邊的鄭雄看不過眼了,說道。

張氏忙道:「勞煩鄭伯伯此見!」

鄭雄笑道:「此事弟妹要謝的話,還是要謝令郎,若不是令郎出的主意,你們安家這關還真不容易過。」

「軒兒?」張氏不解,看了眼兒子,說道:「關軒兒何事?軒兒這兩日不是隨林伯伯的高徒去西山島暫避風頭了么?」

知事情不能隱瞞,林道士道:「實話與弟妹說了罷,令郎這幾日沒有去西山島,一與隨在貧道身邊。」

「林伯伯說的妾身糊塗了……」張氏一頭霧水。

「弟妹你是不知道,從丁五宅子鬧鬼到牛鼻子老林做法,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令郎出的主意。」鄭雄性子急,說話直接瞭然。

「啊……」張氏驚愕。

鄭雄是大咧咧的性子:「丁家鬧鬼,是我老鄭扮做苦力雜伇混入丁家,暗中在他家米糧、飲水中下了致人迷幻的迷|葯,丁家這些人飲用了摻了迷|葯的水與飯菜自然渾渾噩噩,至於牛鼻子老林施法捉鬼,具體經過你還是問令郎罷?」

目光投向自家兒子,張氏問道:「軒兒,你鄭伯伯所言都是真的?」

「母親,此事……是真的……」安維軒猶豫著說道,又叮囑:「此事母親知道就好,切不可讓他人知曉。」

「為娘知道!」張氏自是知道事情輕重,心中還是有些不能接受:「為娘聽人說了,你林伯伯當街做法讓那女鬼寫字述說冤情,那一張空白的黃紙上,憑空就出了字跡,這可做不得假啊……」

安維軒解釋道:「母親,讓空白的紙上顯出字跡很是簡單,只需事先在做法所用的黃裱紙上用薑黃水寫出字跡,將其晾乾,林伯伯做法時,只需用鹼水將黃裱紙打濕,之前用薑黃水寫出的字跡便出現了……」

「原來如此!」張氏恍然,又驚道:「如此說來,你林伯伯做法時若是出了紕漏,豈不是好生驚險?」

張氏不由心有餘悸,拉住安維軒便往地上按:「快給你林伯伯磕頭,若不是你鄭伯伯與林伯伯出力,你這孩子是過不了這個坎的。」

「侄兒謝過鄭伯伯、林伯伯……」安維軒拜道,起身又安慰張氏:「娘不需要為孩兒擔心,林伯伯這幾日將我藏在很安全的地方,直到知曉家中無事,才送孩兒回家的。」

安維軒說話的時候不忘向父親、鄭雄與林道士三人使個眼色。

安郎中三人心中清楚,安維軒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讓張氏知曉自己與林道士在一起而擔心。

鄭雄笑道:「老安,我老鄭沒說錯罷,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令郎書讀的多自然鬼點子也多。」

「夫君,你陪二位伯伯聊著,妾身去置辦酒菜,夫君要好生謝過二位伯伯!」張氏言道,又一隻手揪住安維軒的耳朵:「隨娘來!」

「娘,輕點,疼……」莫名其妙被母親揪住了耳朵,安維軒不由叫道。

張氏笑罵道:「你這孩子一連走了數日,無人約束怕是都野壞了,功課想來是都忘記了,好生去后宅用功,日後好歹也要考個功名。」

……

后宅書房,安維軒對著一摞書籍發獃。

看著眼前這些書本,安維軒不由的有些頭大。江南自古文風鼎盛,江浙、江西的學子一直是考場上的學霸,哪怕到了後世,這個種情況也未有太大改變。

當然這個時空的江蘇、浙江、江西所用的,還不是後世的地名,按南宋的行|政劃分,將三省的地界足足劃了五個相當於省級級別的管制區域,分別喚做淮南東路、淮南西路、兩浙東路、兩浙西路、江南東路。

越想越是頭大,安維軒連連嘆息自己的運氣不好,若是穿越到了北宋熙寧變法之前,僅憑自己前世記住的那些詩詞,就足以考取了個功名。神宗朝時,王安石任參知政事後,對科舉考試的內容著手進行改變,取消詩賦、帖經、墨義,專以經義、論、策取士。

經義、論、策,想想安維軒都是頭大,自己若是不學的話,莫不要說是父親的家法,便是一向護著自己、以自己疼受非常的張氏怕是都不會饒了自己。

……

葯郎中、鄭雄、林道士三人圍桌而飲,安維軒在一旁倒酒。

酒酣耳熱,往昔馳騁沙場的金戈鐵馬舊事自會再次提起,鄭雄看了眼正在倒酒的安維軒,說道:「老安,你這兒子年紀雖小卻足智多謀,若早生個十幾年,與帥爺做個謀士,帥爺不會被人放了冷箭蒙冤!」

鄭雄的前半句是羨慕,後半句卻是悲嘆。

「這孩子不過有些小聰明罷了,若是真有大智慧,又怎麼會去招惹丁胖子那等潑皮無賴,惹下禍事。」對此,安郎中不以為意。

鄭雄看向葯郎中,笑道:「這孩子是你的種,自是隨了你的心性……」

幾人都是行伍出身,說話自然粗魯了些。

安郎中將碗中酒飲下,抹了抹嘴:「是我的種可不假,可我安正卻從沒惹事過。」

「你老安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咱們這些老弟兄誰不知道?」林道士開了口,「別的不說,你葯堂里的幾個學徒,都是我岳家軍後人,你老安供他們吃住教他們識字,還授他們醫術,咱們這些散落在吳中一帶的老弟兄誰有個病有個災的,你何曾收過他們診金,收過他們葯錢?這孩子隨了你仗義的心情,眼下只是年紀小些,還沒你那般老道。」

「曾經的生死弟兄,我老安能向他們要錢么?」安郎中說道。

林道士嘆了口氣:「令郎雖然避過一劫,但貧道卻有些覺得對不起那冤屈而死的李巧娘,我等實是無能為力為其求個公道吶。」

提到那死去的林巧娘,一旁倒酒的安維軒心裡也是有些歉意的,自己這次做局畢竟是打著她的幌子。

聽林道士言,鄭雄猛灌了口酒說道:「莫說是一個林巧娘,帥爺、牛統制,誰又能給他二位求個公道?」

沉默,屋裡沉默下來,只有喉結蠕動慪氣的飲酒聲與杯子聲做響。

就在鄭雄說話時,有腳步聲傳來,隨即在柱三的引領下,一個年輕的道士進了屋,叫道:「師父……」

「何事?」林道士正喝到興頭上。

「師父出事了……」那小道士說道。

「出了什麼事?」林道士問道。

那小道士言道:「昨日有人去觀中尋找師父,那人自稱是林巧娘的家人,知曉了師父作法一事,想求師父做個證人,為那林巧娘討個公道。」

聽這小道士言,林道士、安郎中、鄭雄三人不由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目光向自家兒子,安郎中眼中儘是怒決,不由分說便罵道:「都怪你這孽障,出得甚麼鬼主意,現下又惹下禍事,竟然牽累到你林伯伯!」

「莫要責怪令郎!」林道士在旁勸道,向自家弟子問話:「你等當時是如何回答的?」

小道士回道:「弟子不敢擅自做主,只說是師尊出外雲遊了,那人離開后,弟子便急忙前來向師父稟報。」

「真是意想不到啊,這林巧娘的家人就在吳中……」鄭雄長長的嘆了口氣。

「軒兒,依你來看,貧道現下將如何應對?」聽自家弟子回答,林道士將目光投向安維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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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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