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婚紗

第三十九章:婚紗

四人重聚事務所,已經是久違。

他們在挨着南邊海岸的城市暫住,這裏距離酆城很遠,出門時只要稍作偽裝,就不必擔心被熟悉他們過去的人發現。

景慕青雙手揮舞,查了一堆婚紗的牌子,羅列出來讓沈靈雨認真挑選。

「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要慎重。」他說。

茶几上擺滿了各類婚紗雜誌宣傳冊,景慕青把它們推開,給自己的電腦騰出位置。屏幕上一堆窗口,隨意點開哪個,也都是婚紗。

沈靈雨早已看花了眼,滿眼都是浪漫的白色,哪裏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哪個?

「如果喜歡,每年拍一次也可以。」許硯隨手抹開沈靈雨因為糾結皺起的臉,窩在沙發里,陽光照在身上,眯起眼笑的樣子懶洋洋的,像只大型貓科動物。

景慕青聞言,連連拍掌叫好:「又開始虐狗了,看來我很快就能做舅舅了。」

許硯也樂得附和:「孩子舅舅,你的紅包要早準備了。」

沈靈雨鬧了個紅臉,笑着合手推許硯一把,不輕不重的,讓他心裏發癢。

許硯從沙發里坐直,伸手一撈,把沈靈雨留在自己面前的幾本宣傳冊攏在一起,沈靈雨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聽見他說:「反正都是要去試的。」

沈靈雨有些雀躍,但很快又將那點歡喜,和隨意而來的小小失望全部壓下去。

她不可能像普通新娘那樣,隨意推開一家婚紗店的門,在店員的笑容和讓人臉熱的誇張讚美下,去嘗試最喜歡的禮服。

熱情與喜悅會讓神經放鬆,會暴露屬於他們的一些習慣,危險隨之而來。

這小小的遺憾,不會是沈靈雨後悔同許硯隱姓埋名生活的理由。她永遠不會後悔,只是出於一個姑娘的浪漫情節,對神聖純凈的白色,對水一般靜靜流淌在肌膚上的緞子,和月色般朦朧的薄紗有着詩意的嚮往。

「別鬧。」她嬌柔柔地,壓低了聲音在許硯耳邊嗔怪道,伸出手胡亂在他的短髮里揉了一通,才把宣傳雜誌從他手裏抱出來,仔細翻閱起來。

許硯不是在胡鬧,他嚴肅的神情在說,他是認真的。

「我們去海外吧。」他抬高音量,對所有人說。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景慕青從電腦里抬起頭,沈靈雨放下雜誌,在廚房裏忙着做甜點的灰叔探出頭來,手裏還端著個平底鍋。

景慕青最先反應過來,雙指搓著光潔的下巴稍作思考,又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說:「在華夏,二十年內都會有人記得我們,去海外躲一躲風頭或許是個好主意。」

言罷,他看向灰叔,灰叔放下平底鍋,走過來坐在沙發里。

「我沒有意見,」灰叔撓撓自己的鳥窩頭,「其實我早就想去外面看看了,老許之前接過幾次國外的業務,可客戶也沒帶上我的機票……」

許硯看向沈靈雨,沈靈雨也應和著:「去外面住住也好。」

「那就這樣定下了。」許硯的手舉起來,做了個一錘定音的手勢,最後手輕輕落在沈靈雨另一側肩頭。

「有一個問題,」景慕青問,「你們兩個的婚禮……」

「在華夏辦完吧。」沈靈雨說。

她還是對華夏感情更重一些,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辦婚禮,總覺得彆扭。

「那就在華夏辦婚禮,」許硯對此並無異議,「之後去國外玩一圈,就當是蜜月旅行了。」

提及蜜月旅行,沈靈雨想起領證之後去荔城的那次,海風吹在臉上的清涼,和耳垂那一吻的溫暖又回到感官中。

她很自然地垂下頭去,偽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臉上卻紅了一片。許硯在身旁看見,順勢在她白皙的天鵝頸上輕撫一下,低聲笑開,待到她紅著臉瞪過去,又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更多笑聲落在耳畔,沈靈雨詫異地抬起頭,原來灰叔和景慕青已經看破他們兩個的小動作,憋了半天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靈雨臉上索性燒起來,甩開許硯,捂著臉跑回到樓上卧房躲著去了。

她趴在床上,自顧自害羞,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過來,人已經好好地躺在被窩裏,床頭亮着一盞溫暖的小夜燈,許硯坐在床邊,藉著燈光讀一本《牡丹亭》。

沈靈雨懶洋洋地爬起來,歪在床邊,把下巴抵在許硯肩頭,微垂著頭去看書頁上的「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又側過臉,鼓著雙頰看他含笑的眼睛。

較勁一樣,沈靈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盯着許硯的眼睛看,不老實的手卻在偷偷溜到他緊實的腹部,撓了他的癢。

「睡飽了,羞怯小媳婦就變成女流氓了?」

許硯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輕一帶,就把人重新帶到床中間去。

作惡的沈靈雨笑得狡猾,還沒能笑個歡暢,許硯的手已經落在了她的領口,。

「既然要耍流氓,就該耍到底。」

沈靈雨忽地有些緊張,有關海風和熱吻的回憶,好像因為下午這場好眠又遠了許多。

「你別……灰叔和小青……」

「他們化裝成一對旅遊的叔侄,去參加臨市的啤酒節,今晚都不會回來。」

一個吻落下來,溫柔綿長,把沈靈雨要說的話都堵了回去。她的手穿過許硯的頭髮,閉上眼睛,感知集中在那個讓體溫升高的吻.

「阿許。」沈靈雨窩在許硯懷裏,雙臂搭在他的脖子上,那對手臂纖細又豐盈,在暖色的小夜燈下泛起玉一般溫潤的光。

她低聲呢喃著,頭靠在許硯的肩頭,柔軟的長發蹭在他脖子上,癢得讓他意亂心迷。

「嗯?」許硯隨手撥開她額前亂髮,別到耳後去,慵懶的聲音中有輕微的嘶啞。

面染桃色的姑娘懶懶搖頭,蔥白的手指在他的腹肌上戳了戳:「沒事,只是想喊你。」

「別鬧。」他抓住姑娘惡作劇的手。

沈靈雨的手軟軟的,生得肌骨輕盈,藉著燈光端詳,想要看見柔軟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並不是什麼難事。

「真好……」許硯輕聲說。不知道是在說沈靈雨,還是她的手。

「肚子餓嗎?」

「不餓。」

「那,早些睡吧。再過五個小時就要起床了,別忘了,今天還要去試穿婚紗。」

「過五個小時?今天?」沈靈雨看看窗外的月亮,心裏有些懵。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許硯看她獃獃的樣子就忍不住要笑,這傻姑娘準是以為自己只睡到傍晚。

沈靈雨縮進被子裏,閉上眼睛在溫暖之中徜徉,她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中她被白色的頭紗籠罩,祝福聲在耳畔,美得像在雲端。

這種飄忽的喜悅從夢中照進現實,在婚紗店裏,沈靈雨穿着看中的婚紗從試衣間走出來,每走一步腳下的高跟鞋都會發出驚喜的感嘆。

她提着裙擺走到許硯面前三米處停住,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額前的頭髮悉數梳到腦後,坐在沙發上對着手機,不知道等了多久。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停住,他收好手機抬起頭,人一下子傻在原地。

沈靈雨心中小鹿亂撞,本來是抿著嘴巴壓製得意,見他這樣的表現,一個沒忍住笑得花枝亂顫。

傻掉的許硯可很少見,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沈靈雨用心記下他現在的樣子,錯過這一次,之後很多年可能都遇不到了!

「怎麼樣?」沈靈雨撒開裙擺,在被燈光映亮的白色地面上輕靈地轉了兩圈。

個性使然,她和許硯進店后一眼便看中了一套設計優雅輕盈,風字系列的禮服。

婚紗的料子籠著身體,修身的蕾絲內襯若隱如現,禮服穿上身沈靈雨就徹底愛上了它,從天鵝頸下舒展向雙肩的鎖骨隨着唇邊笑意的出現微微顫動,戴着剛買來戒指的手隨意扯動外層因為方才轉圈而亂掉的裙擺,纖細的腰比這裙擺更輕盈,這幾年堅持鍛煉的活力偶爾會從蕾絲和輕紗底下溜出來。

熱情的店員取來吹風機,對着裙擺一吹,許硯的眼睛更加無法移開了。

「你覺得怎麼樣?」沈靈雨走到許硯面前,伸手在他的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許硯猛然回過神,笑得眉眼彎彎,連說:「很好,很好。你……再試試其他的?」

話雖這樣說,他的視線並沒有朝店裏其他的婚紗上多看一眼。

「我覺得這身就很好。」沈靈雨撫摸著裙擺,笑着說。

「那就這一身,」許硯爽快決定下來,「再去選身敬酒服,還需要兩套旅拍的,出門前也需要一套。」

沈靈雨驚訝著,還沒等說話,旁邊候着的小店員已經湊過來,拿着本裝幀精美的宣傳冊對他們說:「出門前多用中式嫁衣,可以在這裏選一下。」

沈靈雨粗略看了一遍,臉皺在一起。

「瓜皮帽子戴上像地主家二傻子,」她小聲對許硯嘀咕,「不要了吧。」

許硯點點頭,深表贊同:「我以為你會喜歡,沒好意思說。」

沈靈雨嘴一瞥:「我審美有那麼差嗎?」

許硯的手指輕輕點上她的額頭:「沒有,說你審美差不就是在罵我自己長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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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魂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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