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難道師姐不是姐

「嗚嗚……嗚嗚嗚……」尚未走近清華殿，便聽得一陣悲痛欲絕的哭泣聲。

哭的是阮阮。

雪顏心中微驚，幾個起落掠至清華殿前，向被眾人圍在中間安慰的阮阮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見雪顏過來，眾人急忙讓在兩邊。阮阮哭着鼻子道：「我姐姐……我姐姐不見了……」

「絳心？她去了哪裏？」雪顏訝然道。

「姐姐走了……嗚……」阮阮泣道：「一句話不說、一個字不留就走了……」

「阮阮，你別急。」鳳霄道：「絳心好端端的幹嘛要走？你們兩個是不是拌了嘴？你不要哭，先把事情說清楚。」

「東西都……都帶走了……嗚嗚……」阮阮看了雪顏一眼，只是抹眼淚。

雪顏卻已然明白，絳心對師父情根深重，用了三年的時間仍沒有打動師父的心，便退而求其次，只求永遠留在師父身邊，哪怕以一個弟子的身份。

不料師父突然公佈了與自己的關係，她心碎之下難免無法接受，而別人並不曉得她的心思，自己又一直忙於考慮冰魅之事，這才使她鬱郁之下離繇山而去。

「她走前真的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嗎？」鳳霄和硃砂還在滿臉不可思議地向阮阮打探。

阮阮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道：「沒有……什麼也沒說……姐姐一直待我極好，我們沒有拌嘴……」

「怎麼會這樣？」鳳霄將目光投向灼星，試探問道：「二師兄，你最近有沒有欺負她？我是說……有沒有開什麼過分的玩笑？」

「鳳霄師妹，你怎能這樣想我？」灼星冤屈地叫道：「我平日雖喜歡同你們玩鬧，也不會不分輕重到氣走了人自己毫無察覺！」

「不關二師兄的事。」雪顏道：「你們在此安心練功，我去尋她。」言罷，揮袖招來一片白雲，向斷橋村方向追去。

冰藍色光華綿延數十里，依然不見絳心的影子。

她曉得絳心聰明絕頂，若有意躲避她的追蹤，只怕要扮作與平日迥然不同的樣子。是以光華所覆之處，即便對於老弱男子，她也要略略看上幾眼。

如此追了小半日，又在萬化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了小半日，終究還是沒能發現絳心的蹤跡。

夜幕降臨，雪顏獨在雲頭，心裏甚是悵惘。

照理說她本該慶幸絳心的離去，但這麼多年的師姐妹情誼，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傷感。

當然，也或許是由於她曉得絳心根本打動不了師父的心，所以絲毫沒有將絳心對師父的情義放在心上。

一個太弱的對手，是不值得被稱作對手的。

如今人海茫茫，絳心不知所蹤，這麼多年對她刻意的忽略，忽然變作了一片同情與愧疚，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盤桓至夜半時分，估摸著阮阮已入睡，雪顏回到繇山。

不料，剛在虛雲宮外按下雲頭，阮阮便滿眶淚水地迎了過來，凄凄楚楚地問道：「師姐……我姐姐她……」

「方圓數百里都找過了，沒有找到她。」雪顏硬著頭皮拉住阮阮的手安慰道：「或許她只是想暫時找個地方靜一靜，你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姐姐以前去哪兒都會帶上我……」阮阮抽抽噎噎地道：「萬一她不回來，我……我就再也沒有姐姐了……」

「瞧你說的。」硃砂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略帶責備地道：「難道師姐不是姐？我和雪顏師姐、鳳霄做不得你姐姐？」

阮阮不敢否認，卻還是難過得無法自抑。

「阮阮師妹——」鳳霄同著硃砂一起走了過來，從雪顏手裏拉過阮阮的手道：「大半夜的，我們還當你也要離開繇山，硃砂師姐難過得睡不着覺，說無論如何要把你找回來……還好你沒有走遠。」

「我不走……」阮阮抽噎了一下鼻子道：「不曉得姐姐去了哪裏？我法力低微，不敢離開繇山……」

「幸虧你不敢。」硃砂嚇唬她道：「山下的世界對於你這樣天真無知的少女可危險得緊。快跟我們回去睡覺，雪顏師姐累了一天，叫她也早些回去休息。」

「我姐姐在外面會不會很危險？」聽硃砂那麼說，阮阮害怕地道。

「你姐姐可比你聰明多了。」硃砂道：「你不用擔心，你姐姐從前也是慣於走江湖的人，不會有事的。」

「嗯……可是我想在這裏等著。」阮阮不肯跟硃砂和鳳霄回去，道：「蒼瀾公子也去找了姐姐，說不定他能找得到。」

「不管他找不找得到，總會回來告訴你。」鳳霄道：「你在這裏等或者回去等，有什麼區別？」

「我睡不着……」阮阮紅着眼睛道：「與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不如在這兒等。」

「你既要等，我們陪你等。」硃砂說罷，轉對雪顏道：「師姐，你快回去休息，我們在這裏陪阮阮等候蒼瀾公子。」

「好。」雪顏有些心累，向三人點了點頭，便邁步回了迴風閣。

迴風閣里月色溶溶，寂靜無聲，但雪顏還是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黑皮的氣息。

「你還不回去？」雪顏推開房門，朝盤坐在桌案上、化出四腳蛇模樣的黑皮道。

「這就回去，這就回去……」黑皮立即從桌案上跳下來，又望了一眼房樑上的冰魅，這才訕訕地向房門爬去。

「以後不許待到這麼晚！」雪顏心情不好，沒好氣地命令道。

「我沒想待這麼晚。」黑皮辯解道：「這不姐姐一直沒回來，我怕大哥孤單，想着多陪大哥一會兒么？」

「小東西已經睡著了，用不着你在這裏陪。」雪顏道。

「啪」的一聲，房樑上傳來尾巴拍打梁木的聲音，冰魅顯然並未睡着。

「姐姐你聽，大哥沒睡着。」黑皮得了理般得意地道。

「出去！」雪顏斥道。

黑皮灰溜溜地離開了房間。

「你說，她幹嘛要走？」雪顏躺在床上后，冰魅忽然在房樑上冷聲問道。

雪顏以為冰魅問的是黑皮，在枕上嘆了口氣道：「姐姐知道黑皮對你好，也希望你對他好些。但深更半夜的，這是姐姐的房間，他畢竟是個男子。」

「我問的是絳心。」冰魅道。

「……」雪顏怔了一下，一時倒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