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情義
月元許回了院進了屋，病弱的月寒雪已經睡下了。
他嘆了口氣，在板凳上坐下，家裡一無所有，怎麼才能幫幫閨女呢？
李秀娥聽到了他的聲響，摸索著下床給他倒了些水，「他爹，我聽到你嘆氣了，怎麼了?」
「剛剛遇到王大嬸了，她說，蘇家根本拿不出二兩銀子的。」
李秀娥沉默了須臾，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成色不怎樣的鐲子，「他爹，明兒你把這個給霜兒送去吧。」
「那可是你唯一一點嫁妝。」
「沒啥，嫁妝哪兒有閨女重要。」
「嗯。」月元許接在手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夜晚下的小村子，滿天繁星，月元許來到月元傑的門前，咚咚咚敲了幾下。
門吱呀打開，一身傷的月元傑站在門口，見是月元許，有些心虛的問，「老二，你咋了？這麼晚了，敲門幹啥。」
月元許不是個會說話的，所以直來直去，「大哥，今兒這事，錯可都在你。二兩銀子，你怎麼也該拿出一些吧。」
月元傑一聽是要錢，眼睛立刻瞪得渾圓，「你說啥子，我還錢？我哪兒有錢呀，我要是有錢能被人家當狗一樣揍成這樣嗎？」
「可是事情畢竟跟你有關。」
「可我真沒錢呀。」月元傑咚咚咚拍著門，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要是有錢，我不早就還了，我會把這個搞得這麼慘嗎？我不知道嗎，全村的人都在笑話我呢。」
「可是——」
「浩青，你出來！」月元傑打斷月元許的話，把月浩青叫了出來，「你告訴你二叔，咱家有錢嗎？」
月浩青嘿嘿笑著，「二叔，咱家真沒錢呀，要不你上爺爺那兒問問去。」
「你——」月元許被氣得臉色發青。
「他二叔，要不這樣。」一個女聲從屋裡傳出來，不多時，伍蓮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些銅板，「我也就這點錢，你先拿著。趕明兒，我回趟娘家，看我兄嫂能不能借我一點。」
月元許伸手去接，月元傑卻快一步把銅板搶走了，他瞪著伍蓮暴跳如雷，「你這個傻娘們，非得叫我揍你是不是！咱家有錢嗎？你給他幹啥！人家自己閨女嫁了有錢人了，這事跟咱沒關係了。」
說著，把伍蓮推搡著進了屋子。
「浩青，關門。」
就這樣，月元許沒要到一文錢，還被月元傑狠狠奚落了一通。
他沒有辦法，又一瘸一拐找到了月老爺子，可月老爺子沉默著，一言不發，也沒有拿錢的意思。
最後去敲月元學的門，被老爺子告知月元學剛跟賴水郁回了老丈人家，這是躲了。
一無所獲的月元許只能回到自己屋子，李秀娥早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也知道這些叔伯的嘴臉。
她想了想，「他爹，明兒你早點起來，去帶著雪兒去蘇家吧，看能幫著幹什麼，就幹什麼。」
「嗯，好，我一早就去。」
這邊月元許眉頭不展，沒法安睡。那邊月寒霜和蘇子林也回到了蘇家。
蘇老爺子在家等了一天，已經做好了飯菜。
「真香啊——」一進門，炒肉乾的香味就撲鼻而來，月寒霜拉著蘇子林在桌子前坐下，「爺爺，你真好，你連飯菜都做好啦？」
蘇老爺子笑笑，「路遠，你倆累壞了，快吃。」
打開蓋子，是一鍋竹筍炒肉乾和一鍋玉米餅子，噴香。
「太好了，子林，爺爺，一起吃。」
三個人對視一笑，就是大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蘇子林就去外面棚子里打磨自己打獵那些傢伙式。月寒霜想著今天的事情，就跟蘇老爺子完完全全說了個明白。
蘇老爺子聽完，臉色有些凝重，月寒霜生怕蘇老爺子會不高興。
「家人吶，比什麼都重要，孩子，你有情有義做得沒有錯。」
沒想到，很快，蘇老爺子又露出讚許的笑容。
「可是——」蘇老爺子又話鋒一轉，「有情有義很重要，能力也很重要。孩子，你想好了，怎麼賺得到這二兩銀子了嗎？」
蘇子林從外面聽到老爺子的話，進了門來，把傢伙什里撂在地上，「打獵。」
「是這樣嗎？」
「是這樣。」月寒霜點頭，「但也不只是這樣，子林會打獵，自然可以賺銀子。而我會木工呀，也能賺銀子的。」
月寒霜說著，舉起自己做的小板凳，「爺爺你看，還行嗎？」
蘇老爺子深深點頭，「好，做的非常好，既然你們已經合計好了，那爺爺也就放心了。明兒有什麼需要爺爺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了。」
月寒霜沒想到蘇老爺子這麼好說話，實在是太開心了，「爺爺，你真好，我以後有時間給你做把搖搖椅？」
「搖搖椅？」蘇老爺子還沒見過這種玩意。
「嘿嘿，爺爺就等著看吧。」月寒霜樂滋滋地說著，已經腦補出這老爺子玩起搖搖椅的刺激場面。
「行行行，爺爺就等著了。時候不早了，爺爺就去睡啦。」蘇老爺子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而他側目的一瞬間，似乎看見了蘇子林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心下一暖。
子林，這孩子已經多少年沒有笑容了呢。
蘇老爺子走後，倆人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蘇子林一進門，就把鋪蓋拿出來在地上整整齊齊的鋪好，地上又冷又硬，其實月寒霜心裡也十分不忍心。
可是，畢竟才剛剛過來，她現在還是接受不了夫妻之間的這種事。
「子林，對不起呀。」
蘇子林愣了一下，對著月寒霜搖了搖頭。
「山上比山下冷，你多蓋一些吧。」月寒霜說著，把自己厚厚地被子抱給了蘇子林。
蘇子林一個勁兒的搖頭拒絕，「不要。」
「要的，否則你冷。」
「不冷。」
月寒霜無奈，硬了語氣，「我說冷就是冷，你要是不蓋上，我可生氣了！」她故意變了臉色，蘇子林信以為真，趕緊乖乖收下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月寒霜偷偷地笑，這個蘇子林，也太好對付了吧。
然而，月寒霜還是錯了，因為她半夜醒來的時候，那厚厚的棉被早就不知什麼時候回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蘇子林，蜷縮在地上。
「真是個傻瓜。」月寒霜憤憤，把被子再次蓋在了蘇子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