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笑可笑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笑可笑

川秋雨一眼就瞧見了在一旁偷笑的小女雨桐,她是極力的掩飾,但仍然是眉梢疊喜,隱藏不住。川秋雨今日不曾使出千面紗,既然見到了,總得打個招呼,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瞧見她了。雨桐瞧見川秋雨與她點頭,她是如沐春風,若不是湯漸紅在一旁按住她,她怕是已來川秋雨身前了。

「川道友,木葉槐在此,還是少些來往,屆時他若是認出了你,怕是會有些麻煩。不過你放心,哪怕認出了你,我今日也要保你無事。」湯漸紅眉頭一動,與川秋雨傳音道。川秋雨卻是含首雲淡風輕一笑,他道:「我瞧見了。」

川秋雨入座之際瞧見了許多人,他自然先是尋到沈寒煙,不過也是輕點頭招呼了一下,並未多言。川秋雨只覺有許多道目光在盯着他,其中有溫和的,有戲笑的,也有欣慰的,不過其中有那麼兩道尤為凌冽,川秋雨瞧去,發覺正是寧建華與謝於城。寧建華與謝於城神色不同,前者玩味,後者含恨。

桃影奴與川秋雨對視一眼,她微微搖頭,傳音:「川道友,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兩人對你不善。」

「我知曉,最壞不過寧建華瞧上了沈寒煙,謝於城將我拉下水罷了。」

川秋雨雲淡風輕的向謝於城投去一笑,他是心知肚明的,打那日在青城湖中撞見了謝於城設法猥褻沈寒煙之時,他已是將他看的清楚了。

十三先生緩步而出,行到中央地方,大方一笑,禮儀四方:「各位道友,依四野樓搭建初衷,這一層是要各位道友,暢所欲言,聊上一聊究竟何為修行,何為天地大道。修行於天地間究竟是為了什麼?或是長生,或是成仙,或是行俠仗義,或是完了先人遺願。總之,暢言,無需拘束。」

十三一言后,滿座熱鬧。

青城門為主,自然是先要發言,不過青城門這些小輩修士卻是含蓄的很,花榜九人兼宗門大比的這些人是各個是低首不討論,不曾瞧見誰要起身說道說道。

川秋雨倒是落落大方,舉止端莊的坐在蒲團之上,指間玩弄紅花,不時的朝沈寒煙瞧去幾眼,撩人的很。

忽有一聲,響徹四野。

青牛兒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支愣起來兩蹄,先是環顧四周,向著堂前的幾位長輩作揖行禮,再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我葯閣一牛當先,敢為人先,就由我青牛兒西閑來說道一番何為修行,我這修行又是為了何?」

川秋雨側頭瞧青牛兒正經模樣,與放牛娃對視了一眼,雙雙都是笑了。

青牛兒移步,踱步在四野樓中,一步一言:「天地伊始,萬物相生。我青牛兒一族始於萬古,驚艷了一段時光,不過終究是曇花一現,淹沒在大河大浪之中,成了不起眼的那一層浪。我認為,修行應是一個補全的過程。」

四兩大笑,瞧這青牛兒有些意思,遂問:「好個修行是個補全的過程,那麼問你,何為補全的過程,又該如何補全?」

青牛回以一笑:「這位老年人說的好!我很欣賞。一語中的,問到了點子上。天子補靈,庶民補金,武夫補才,文人補力。」

青牛一言,如雷貫耳,滿座沉寂,四兩呢喃:「天子補靈,庶民補金,武夫補才,文人補力。好個天子補靈,庶民補金,武夫補才,文人補力!見解獨到,為上佳。接着說。」

青牛兒這般驚艷,就連朝夕相處的放牛娃都是看的一愣。

青牛兒談吐間,看似漫無目的的踱步,實則是只走那麼一小塊地方,有心人定是能知曉,那裏坐着一個女子,是九月閣的小玲。

川秋雨點了點小玲的方向,青丑訕笑一聲:「狗改不了吃屎。這騷東西也不知曉是跟誰學得,你瞧我三人都是品行端正,唯獨這青牛是這色胚性子。」

青牛兒續道:「眾說紛紜,我青牛兒一生坦蕩,行過了許多的橋,瞧見了許多的雲,卻只想碰見一位剛好年紀的女子,與我成雙對。」

語不驚人死不休。

滿座皆寂,針落可聞,方才對它讚不絕口的四兩先生此間也是喘著粗氣。三息后,小輩只見唏噓不已,有那麼幾位忍不住的已是笑出聲來,一人笑,十人笑,遂是滿堂鬨笑。

寧建華首當其衝的站起身來,嗤笑:「青城門可正是能人輩出吶,這青牛兒也是個寶貝吶,不僅可口吐人言,還期望着能討一名女子回家暖被窩。你聽我寧建華一言,定要尋一位屁股大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好生養。」

哄堂大笑,青牛兒有些難看。

謝於城如是:「起先卻是驚艷了些,不過怎會是雷聲大,雨點小吶。鋪墊了這麼多,怎麼最後尋起了婆娘來,實在難看,丟了我青城門的臉。」

龍虎堂前四宗之主,各個沉靜,若說心浮氣躁也就四兩差一些,其它三位都是瞧著不作聲。

青丑瞧見了自家的青牛兒被人欺負,怎能不起身開口,瞧他大手一拍桌案,起身一句:「謝於城,你是何意?欺師滅祖么?方才宗主有言,各抒己見,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青丑這頂帽子不小,謝於城失聲,不敢再說,只含首退了下去。

「寧家小子。此處的規矩可是四宗宗主商討后才是確鑿,你有何異議?」

寧建華才不怕青丑,只撣一眼,輕聲道:「並無異議,只是...只是有些好笑。別無他意,你可切勿誤會了我的意思唷。」

忽的,湯漸滿乾咳兩聲,他伸手散開了幾位,他緩道:「各抒己見,不論貴賤高低,更可況於修行而言,每人都有自己的見解。老夫短淺,只覺這頭青牛兒所言不錯,深得我心。」

放牛娃陡然起身,伸手一指寧佳華,輕聲道:「道歉。」

剛欲盤膝坐下的寧建華聞言放牛娃這麼一句,樂了,譏笑了許久,才道:「道歉?你是在說我么。」

川秋雨一瞧不妙。別瞧放牛娃成日裏是個溫潤的少年,其實不然,事關自身周邊人之時,他的心中可是驚濤駭浪,在當初葯山客棧前放牛娃為川秋雨殺了一人時,就可見一斑。

川秋雨拉回放牛娃?自然不會,他自身的事他自己去做就好了,若是捅出了什麼大簍子,站起身與他扛住就是,至於將他拉回,不至於。其實川秋雨胸懷不大,對這寧建華與謝於城實在不喜,心頭也是憋著一股勁。

寧佳華行至放牛娃身前,繞着放牛娃前後瞧了了幾眼,並未回他的話,仍是譏笑:「我瞧各位青城門中的同輩修士各個是身披流裳,而你卻是一身蓑衣。若按照你這位所言,那我可否說你也是目無尊長,竟將四宗齊聚當做兒戲,隨意穿着?」

放牛娃鐵青的臉,他沒想到這寧建華還是個能言善辯之人,一時語塞,結巴了許久,可他是個倔性子,仍是擠出兩字:「道歉。」

寧建華壓根沒再搭理他,伸手將他的馬尾辮把弄了幾下,輕笑幾聲,回去了。

青丑不可忍,此間的他都想走上一遭花也門,將他的祖墳尋到,連夜給刨了。十三向青醜行來,面帶淺笑:「青丑閣主,這小輩之事,我等還是莫要再插手了,否則叫別宗瞧見了,豈不是說我青城門是個小氣之門。」

川秋雨見這形勢不妙,呢喃一句:「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放牛娃,坐下。」川秋雨一聲令下。

放牛娃難堪極了,他瞧了川秋雨一眼,不解其意。

川秋雨卻是咧嘴一笑:「你可聽聞一人,粉墨登場,能言善辯,顛倒黑白。若是遇見了這種人,切勿與他理論,避開就是。」

「何人?」青丑一問。

川秋雨臉上之笑,戛然而止,直道三字:「長舌婦。」

解氣,這「長舌婦」三字一出,胸衣舒暢。

寧建華步子一止。

川秋雨又一聲輕喚:「青牛兒你還在那作甚?還不回來,叫師傅替你瞧瞧中了毒沒?」

青牛兒一愣,一頭霧水,都不知曉川秋雨在說些什麼。青丑信得過川秋雨,忙接上一句:「快些來給老夫瞧瞧。」

青牛兒邁步二回之際,青丑還真給青牛兒上下瞧了起來,川秋雨道:「青牛兒我且問你,若是路中遇見一野狗,是條瘋狗,它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回頭咬它一口么?」

廳堂之內,針落可聞。

青牛兒眨眼就是通曉了川秋雨的意思,佯做無奈模樣,直搖頭道:「只能認了,總不能真與一野狗計較,太跌份。」

川秋雨一撫青牛兒青角,一人一牛相視一眼,齊齊笑了。一旁青丑笑的極歡,放牛娃那小手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寧建華的身子已有些不穩,氣息有些紊亂,與方才的談吐風趣,舉止文雅大相庭徑。

「川西涼?」寧建華陡然一問。

「青城門,葯閣,川西涼。」川秋雨雲淡風輕一句。

寧建華冷聲:「送你四字,『謹言慎行』,這才不過一層罷了。」

川秋雨知曉寧建華的話外之意,可他仍是不怕,既然起身,要再半途慫了,才是丟人,更何況如今他好歹也是一位乘風中游上乘的小修士。

「多謝。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你四字,聽否?」

寧建華側目瞥來一眼:「願聞其詳。」

「做人不要太飄,小心背後挨刀!龍不吟,虎不嘯。小小噴子可笑可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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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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