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滿嘴胡言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滿嘴胡言

葉因因曾說三日之內不可出此處,潛心修行。川秋雨雖是昨日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瞧姑娘,不過並不礙事,葉因因不知曉。第三日川秋雨無心悠閑,盤膝修行了整整一日,修為仍是在乘風中游,再守一夜,這一日一夜說是修行其實並不確切,應當說是修心。借月白如清水豆腐,零星月華下,他將四宗齊聚的事兒給里裏外外的理了個透徹,他所為的並不是因為葉輕眉所說的那般,需在四宗齊聚之時大展身手才可上門討親。他在思索一人,此人關乎桃影奴,寧家的那位公子爺,寧建華。川秋雨與寧建華有過幾面之緣,都是他在明處,川秋雨在暗處,這幾番交手后,川秋雨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辦的角色。至於木葉槐么,川秋雨倒是並不慌張,這等囂張跋扈,有勇無謀之人,來多少都無用,更何況葉因因已是與川秋雨說過,叫他該如何就如何,不必在意木葉槐這人。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

青城門迎客堂內,燈火闌珊,篝火連天,好生熱鬧。

九月閣的女修士能歌善舞,懂得琴棋書畫的也有一些,雲袖翩翩,正於堂前鼓弄。

陣閣夏也天則袒露半身,正於篝火之中,手舉百十大串,大開大合間,饞煞了許多人。其中垂涎三尺者自然是水杉門的湯扛劍,瞧他不由自主的走往篝火旁,任湯漸紅如何的拉扯都是拖拽不回他,此間他的眼眸之中唯有烤肉,看他喉間攢動,高呼一句:「天下之大,形形色色。依我湯扛劍以為,唯烤肉與劍不可辜負。這位仁兄道友,可否搞些嘗嘗!」

夏也天見湯扛劍與自身一般年紀,不曾起身,但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番,遂是一笑:「要吃出自我手的烤肉可不是個簡單的事!若是人人都來討個三兩串,那我夏也天豈不是成了替人打下手的了?至於肉么,想吃也並非吃不得,你得叫我捨得給你才行。」

「道友,但說無妨,我當如何才可叫你捨得給我。」

「那得看你要吃多少!」

湯扛劍伸出一手,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

「五串?」夏迎春笑問。

湯扛劍收回四指,餘下中指,直擺,遂咧嘴一笑:「你手中一半,五十串!」

此間是輪到夏也天笑了,他瞧眼前此人頗有意思,張口就是討要五十串肉,不知他哪裏來的底氣,是那臉上紅豆痣么?

「好!好個張口就是五十串,我夏某人今日就給你五十串,就是不知曉你可接的住!」夏也天這般說后,遂是抬手五十串直向湯扛劍丟去,袖間鼓動:「肉賊!魚印烤肉,接好,當心燙手!」

此間湯扛劍的眼中哪有什麼魚印,瞧他喉間顫動,嘴中嘖巴,點步踏空,伸手接肉!瞧他垂涎三尺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叫人忍俊不禁,一旁修士皆是對他指指點點,小聲唏噓,看似是在說笑,實際多是擔憂,夏也天的魚印可是青城門中許多小輩都知曉的,一般人絕對是接不住的,紛紛心念:「這貪吃的小子怕是有苦頭了。」

誰料,湯扛劍卻是絲毫不在意這翻天魚印,隨意一瞥這夏也天的手段,再是腰間一劍無風自動,竟橫在身前,遂是「鏗鏘」一聲,直將萬斤翻天魚印給擋在身前。一劍一印,抵在空中,是勢均力敵之勢。夏也天驚呼一聲,只瞧這黑痣少年一手接住五十串肉,輕飄飄一個轉身落地,他笑:「這位仁兄,謝了。」

湯扛劍一步一笑,一笑一口,滿嘴流油。他笑嘻嘻的向湯漸紅遞去許多,湯漸紅只瞥他一眼,直叫他走遠些,倒是雨桐笑着接過了一串,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舌橋不下的模樣着實有些可愛。

「你叫什麼名字?」在湯扛劍身後的夏也天將這一幕瞧在眼中,這黑痣少年頗對他的胃口,他出口問道。

「水杉,湯扛劍!你的翻天魚印不怎麼樣?」湯扛劍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在青城門中誰人敢與夏也天說這話,這少年好生膽大。就當滿座小輩以為夏也天不悅要發難之時,夏也天卻是散步上前,屈身伸著頭往湯扛劍的腰間之劍瞧個不停,嘖嘖:「好劍!閣下好劍吶。」

湯扛劍聞言後有些錯愕,當這烤肉少年在辱罵他,忙道:「你才好賤!」

夏也天咧嘴一笑:「你是別宗之人,我若是出手重了,有些不好,方才才是動用了三分之力。」

「三分?我也不過是動用了一分之力而已!」

夏也天單手撐腰,再是一指指出,狂笑不止:「好個伶牙俐齒,不過老子喜歡。四宗齊聚之中再見分曉,諾,這裏還有五十串,一併給你。」

湯扛劍一聞還有五十串,忙的喜笑顏開:「善!」

本應是一場鬧劇,卻是這般結尾,真是世事不可料。

就在這時,忽有一極不合群的聲音傳來,放眼瞧去,正是斜卧在藤木椅上,一手舉酒,一手提一粒葡萄的寧建華,他道:「好肉之徒,好肉之徒?實在不雅。今日四縱見麵茶話會就是這番動靜,實在有些失望,無趣。」

湯扛劍是何性格?此間,劍又提在手中。

夏也天是何脾性?此間,魚印若隱若無。

二人剛欲犯難破罵之時,一女子踏空而來,此人正是青城門之主,雖是瞧不見相貌,可單憑這縹緲身姿,實在驚艷。她身後隨來三人,正是另三宗之主,四兩先生,湯漸滿以及寧又牙。

寧建華陡然下椅,欠身一拜,極謙遜:「爹。」

寧又牙瞧見了輕輕應了一聲,遂道:「建華,不得無禮。此處是別家庭院,還須讓主三分。快些賠禮。」

寧又牙這話說的有門道,可有說不上口具體是在何處,「此處是別家庭院,還須讓主三分」,這話總是聽得彆扭,但並無詬病。

知子莫若父,這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寧建華好似一聽就知曉其父的話中深意,瞧他訕笑三聲:「青城門這位小友,我寧某人一向囂張跋扈慣了,口吐屆時真言,而真言委實有些逆耳,你若是聽不慣,我寧某人在這裏就是無禮了。閣下若是心中有恨,又當宗主之面,不好發作,無妨,四宗齊聚之時,我等着你,屆時你再好生找我討教。」

滿座唏噓,這是賠禮?

寧建華一言之後,再是沒了下文,直接無視了湯扛劍,他緩躺藤木椅上,又是一手提酒,一手提起葡萄,好事悠閑模樣。

湯扛劍面色難看,一手提劍徑直向寧佳華行去,身後卻傳來湯漸紅一聲輕喚:「扛劍,你去何處?」

湯扛劍怕湯漸紅,打小就是,爹娘不怕,卻是怕這手段出奇的湯漸紅,曾有一日他惹怒了湯漸紅,她直罰他清洗了七日的女修紅肚兜,叫他這一生世都不敢再不惹怒湯漸紅。

「姑姑!這...」湯扛劍有些為難。

寧建華瞧見,冷笑三聲:「姑姑?換尿片么...」

湯扛劍面色鐵青,手中一劍已是隱隱嗡鳴。

「扛劍,回來。我且問你,何為違心之人?」

湯扛劍不做聲。

「違心之人常言違心之言,所謂違心之言多數是阿諛他人或是戲謔旁人。無論何種,都不可取。今日你算是見識到了,還望你可謹記在心頭,不可學。你若是學了,便是家門不幸!怕是老婆都難娶唷。」

做戲,湯漸紅這分明是在做戲,且做的極其高明,叫人捉不住慢點馬腳,不僅將湯扛劍的丟人給一掃而盡,且全數掃還給了寧建華。

女子與女人的區別就在此處,眼下雨桐早是上前伸手將湯漸紅給往回拖拽,口中輕聲:「兄長,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水杉門宗主,湯漸滿心滿意的一笑,遂是擺手行在寧又牙身前,含笑一句:「我家妹妹,見外了。」

寧又牙一言不發,又是沉默寡言的模樣,就好似此事與他無關一般。

按常理而言,寧建華與湯扛劍此間是劍拔弩張的氣勢,誰料他瞧了一眼自家爹爹走了后,也沒再多言。他起身,行到湯漸紅身前,直接略過了湯扛劍,他一手負背,一手抬在身前,微微一欠身,活生生一副儒雅君子模樣,他問:「這位小女,實在可愛,我寧某人一眼瞧見就喜愛的緊,不知可否婚配?」

雨桐一怒,她不怕人,況且方才之事後她對寧建華的印象極差,她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都這般年紀,自然早是與人結下了姻緣,他名川...」

湯漸紅眉頭一凝,雨桐這是說錯了話,果真只道出一個「川」字后,一旁的四兩與木葉槐頓時止步,瞧了過來,眼前的寧建華也是眉頭一挑,他問:「川?」

湯漸紅忙將雨桐拉在身後,她接話:「小女雨桐,你也真是不知羞恥,人家川西涼都不曾瞧過你,你怎能這般將心事呼啦啦的直吐而出,你可是個女兒家,要矜持。」

湯漸紅輕揪起雨桐發梢,先將雨桐給裏外說了一通,遂是一笑帶過,再拱手作揖,面向的正是清晨們宗主,她道:「水杉門實在丟人現眼。我家這小女年紀方小,聽聞了青城門中有川西涼這麼一號人物,憑一己之力,一月之內登了花榜,誰料她聽見了,卻是心懷意動,見笑了。」

女子天生就會演戲,無關年紀。雨桐知曉自身方才說錯了話,此間湯漸紅為她開脫,他忙佯羞狀,嬌呼了一聲「姑姑」,遂直往爹爹湯漸滿的懷裏藏。

湯漸紅一人直言有些孤立無援,不過雨桐這臉紅一片卻已勝過了許多肺腑之言。她心間權當姑姑口中所言之人正是川秋雨,她能不羞?

四兩與木葉槐相視一眼,微微搖頭,再是沒了動靜。

湯漸滿卻是喜笑顏開,眉梢疊喜,寵道:「誰家小子,老夫這就連夜給你擄回來!」

此言之後,滿座唏噓,多數是在說笑。湯漸滿與湯漸紅卻是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青城門堂前那面紗之女,她如是一笑,眉頭輕點,示意無事。

女子輕喚:「四縱臨我青城門,若是有照料不周之處,還望海涵,今夜酒水不夠,我青城門連夜下山購買,肉若不夠,北山之下,千頭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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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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