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緣盡至此

華緣節的結束太過倉促，或者說。

在那九天翔鳳的面前，繁華的儀式也顯得蒼白無力。

薛元檀帶着項一城和公子喬隨意的走在森羅宮殿的迴廊之上。

一代天驕、一代紈絝、一代才子。

這三人聚在一起總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卻又意外的合適。

「怎麼樣，本太子沒騙你們吧？」

薛元檀神氣的站在那裏。堂堂太子這般沒有架子，公子喬到現在還沒習慣薛元檀的真性情。

「太子殿下言無虛詞。長公主深藏不露，在下真的佩服。」

薛元檀自然是得意，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戒備地看着公子喬。

「本太子話說在前面，你們可不許打我皇姐的主意！」

「你…」

「為何不可？」

在一旁發獃的項一城一陣驚訝，猛地轉過來看着公子喬，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公子喬將他的變化收入眼底，不動聲色的轉向看着太子。

見他如此，薛元檀瞬間得瑟了起來。

「雖說你們長我皇姐幾歲，又相貌堂堂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但是和我皇姐比起來…」

「太子殿下，此話怎講？」

「咳咳！既然你真心誠意地發問了。」

「太子請講。」

「我皇姐天資聰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是儒學大家蘇夫子首徒。武功高強，連大統領都打不過我皇姐！更別說皇姐那好手藝，想起來就嘴饞。而且還跳的…哎呦！誰？！」

薛元檀沒有注意到轉身，看到的正是自己口中津津樂道的…

「皇姐！」

面帶倦容，薛完顏嘆了口氣。對薛元檀的寵溺毫不掩飾，竟是連架子都懶得端。

還真是親姐弟…

薛完顏朝公子喬和項一城微微欠首，當作是打過招呼了。

「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敢。」

公子喬接的很自然。

世間難得一人，讓他笑臉相迎。

項一城依舊面無表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薛完顏。

「這次還要多謝長公主殿下出手相助。」

「公子言重，舉手之勞罷了。檀兒調皮想必平日裏沒少給二位添麻煩吧，就當是我這做姐姐的一點小心意，還請不要嫌棄。」

「長公主殿下哪裏的話，真要說，應該是我們麻煩太子殿下才是。」

「公子謙虛。」

薛完顏伸手摸了摸薛元檀的腦袋，說出口的話柔上了許多。她這突然的舉動讓一旁的兩人忍不住心跳了一下。

「檀兒能教到公子這樣的朋友我也就放心了。檀兒，要乖。」

「是。皇姐這是打算要去哪啊？」

「打算回府上。」

「阿姐難道不留下來和檀兒一起用膳了嗎？」

「檀兒想和阿姐一起用膳？」

薛元檀的腦袋點的比啄米的小雞還快。薛完顏被他這副耍寶的模樣逗笑了，伸手出來捂嘴，輕輕地笑了一聲。

「檀兒今日還是好好陪着朋友吧，阿姐就先走了。莫要給人家添麻煩。」

「是。」

送走了薛完顏，項一城終於是開口了。

「太子殿下還真是聽話啊。」

「本太子一向如此聽話好不好。話說你是怎麼了項一城？怎麼感覺你怪怪的，酒沒喝夠嗎？」

聽他這麼說公子喬也好奇地看向了項一城。

「說起來，項公子今天確實有些奇怪，話少的很那。」

項一城不理會兩人，看着手中的扇子，嘆了口氣。突然轉向薛元檀，那雙盈盈美目里矛盾得很。

有什麼既讓他急切地想要現在就弄明白又令他害怕的不想去知道。

「太子，你姐…長公主她是不是…」

「是什麼？你不會也看上我皇姐了吧？你可別啊，我可不要你做我姐夫，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薛元檀這麼說着，三步並做兩步地退到了公子喬身後，警惕的看着項一城。項一城見他這般，心中又氣又好笑，無奈地打開扇子搖了搖。

「那怎麼可能。我項一城要娶的既不可能是女紈絝也不會是女公子，我項一城此生，非心儀之人不娶。」

「項公子真是好覺悟啊，在下佩服。」

「別聽他瞎說，他遊戲花叢之所以能守身如玉，是因為他根本就沒看不上。他啊眼高於頂！」

「還是太子懂我。」

項一城這麼笑着，成功的讓薛元檀錯過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意。

如今時候未到，等抓住了那條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狐狸尾巴，再細細盤問就是了。

與此同時。另一處走廊。

兵部侍郎許廈，快步上前一把勾住了尉遲易的肩膀，一臉壞笑的樣子不像是個正經做官的。

「尉遲大人看起來挺遺憾的，那方才怎麼不順了陛下的好意當了這個駙馬呢？」

「是啊，難得陛下好意…」

「尉遲大人也不用這麼遺憾，我看長公主對您應該是有好感的。」

「此話怎講？」

「那項一城和公子喬都是太子好友。長公主護佑太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尉遲大人你，於長公主素不相識於太子也並交往，長公0主卻願意挺身而出還你清白，這不就是…」

「你還是少說話吧，積點口德。」

「你個悶罐子。不跟你多說了我先回去了，回去晚了爹娘該要把我那兩個傻妹妹送山上去了。」

「嗯。」

尉遲易無奈地看了一眼遠去的許廈。

偏過頭去看這熊熊巍峨寶殿，回憶起擂台上那人抬手拉滿弓的冷靜卓絕。

薛完顏，她絕不是那種甘心被圈入後院的尋常女子。再者她若是真的被圈住了，那才真的是暴殄天物。白費了她那一身奇異才華。

「不過剛才許廈提醒到我了。那公子喬…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尉遲大人。」

尉遲易急急轉身，故作鎮靜地微微一笑。

「長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找微臣…」

「我見尉遲大人方才與許大人在一起，就想着過來打個招呼道個歉什麼的。沒想到許大人走的快，我方才聽見尉遲大人說…公子喬？」

尉遲易沒想到薛完顏這麼直接，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殿下這麼心急啊。那麼殿下來找我是想談什麼呢？」

「直截了當的人好說事。此處不便，請尉遲大人移步。」

尉遲易一鞠躬，緊緊地跟在薛完顏身後一步之處。

兩人穿過迴廊，在風叫囂聲最過分的地方放慢了腳步。

薛完顏滿不在乎地任由步搖叮鈴作響，髮絲脫離束縛，朝腦後飛舞而去，朱唇一張一合，尉遲易仔細的去聽清楚她的每一個字，可惜只能從瀟灑的風中搶到最後的一點尾巴。

被風吹垮了的字語，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留下來，只有其中的內容被完整的保存。

尉遲易很清楚的意識到了一點。

她是故意的，選在這個地方也好，先前的那些所作所為也好，都是為了讓我不能從她這裏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行事言語極為縝密…

細思極恐。

「尉遲易，定不負殿下所託。」

「有勞了尉遲大人。」

尉遲易鞠躬行禮，轉身離去。

薛完顏繼續一個人在迴廊里走着，風已經小下去了，頭上的步搖只是隨着她步顰顰而微微搖晃，雜亂的碎發落着她面若冰霜的臉上。

「殿下怎的又這副表情了？」

「青娥，別鬧。」

「是是是，我親愛的長公主殿下。」

青娥上前給薛完顏披上了一件外襯，薛完顏點了點頭，很疲倦的合上了片刻的眼。再睜開眼時，疲倦一掃而光，直直地看着遠方。

青娥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果真是散漫了慣了，怎覺得這宮中的空氣如此凝重呢。」

「外邊的空氣自然是新鮮，青娥也想去透透氣呢。」

「不急，從今以後。我去哪你去哪。」

「青娥多謝殿下！」

青娥如今也已生成了一個窈窕淑女，少女明媚的笑容連心上的陰雲也能吹散。

見到了青娥這了不得的笑容，薛完顏放鬆了下來，輕輕地笑了笑。

「走吧，回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