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釋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釋懷

那天送走了西西還有明天聞姐以後,楊涵一個人開車去了西嶺,那天正好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天空也在那一天留下了眼淚,人們常說,希望和悲傷,都是一縷光。

「藍心,過幾天,我準備去西藏,去布達-拉宮,帶你一起過去,以前你不是說你喜歡雪山嗎?奧對了,那裏還有氂牛,還有酥茶,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楊涵坐在藍心的墓碑旁邊,一個人自言自語的這樣說道。

「以前我說話的時候,你總是嫌棄我羅里吧嗦的,現在是不是還在嫌棄我?」楊涵說着說着眼睛便濕潤了。

「地上面濕,你怎麼也不在下面墊上一個東西」。就在楊涵想着事情的時候,突然從身邊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楊涵起身轉過頭,看見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大,面容消瘦,長得有點像聞姐的女生。

「想必這就是你女朋友吧」。那個女生看着楊涵輕聲問道。

「如果她在的話,我們可能已經結婚了」。楊涵盯着墓碑上面藍心的那張照片,恍恍惚惚的出了神,說了這麼一句。

「我想她知道的話應該會很開心的」。那個女生用一種安慰的語氣對楊涵說道。

「那你呢?你來這裏是幹什麼?」楊涵見這個女生隱隱約約之中有些面熟,但是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否在某一個地方見過她。

「我是志願者」。那個女孩回答道。

「志願者?」楊涵有些疑惑的看着這個眼前的女生,志願者來這種地方幹什麼?難道她一個人過來不害怕嗎?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這次來這裏和上次來這裏有什麼不一樣嗎?」那個女孩指了指周圍這樣說道。

楊涵環視了一圈以後,看見之前自己放着的那些花都不見了,便問道:「你們是專門收花的?」

「你們放的這些花,時間長了以後就會變質壞掉,我們會負責清理掉,在沒有人的時候,我們也會維護這些場地,是不是把你擺在這裏的花拿掉,你生氣了?」那個女生試探性的這樣問楊涵。

其實楊涵並不在意這些事情,墓地上面也有自己的規定,得饒人處且饒人,將心比心,況且這個女生人家也是志願者,自己又沒有從這些事情裏面得到什麼,難不成還要怪人家。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這是你們的工作」。楊涵對那個女生客氣的說道。

「看起來,你是很愛很愛她對嗎?」那個女生看了一眼楊涵,又看了一眼西西的藍心的照片,深情的問道。

「嗯」。楊涵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細雨蒙蒙的天氣之中,楊涵只是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想到會來這裏當志願者」。楊涵覺得,一般人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除非這個人一定是有什麼故事。一個和他一樣有着這種遭遇的人。

「為了一個人」。女孩眼神看向了遠方,淡淡的這樣說了一句。

「為了一個人?什麼人?不好意思,我不該問這麼多的」。楊涵稍微停頓了一下,這樣說道。

「沒關係啊,不過你要是願意聽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女孩撐開了手裏面拿着的一把傘,走到了楊涵的身旁,雨下得越來越大,看樣子,是不會停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以前楊涵在上古典文學課的時候,聽這首詞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感想,他只是覺得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這輩子應該也不會遇到,直到現在,在失去藍心的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從少年,到壯年再到暮年,一個人的一生,便也是在這種場合之中慢慢的消散掉了。人生之中,最大的痛苦,又會是一些什麼呢?

「在我以前,我曾遇到過一個男孩,他陽光開朗,性格活潑,雖然有時候也會頑皮淘氣,但是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麼,有一次,我在偶然的一個機會,與他面對面,四目相對,那一刻,我覺得我這一輩子,將陷入這場無盡的愛戀之中。後來,我們確確實實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無論在什麼場合,什麼時間,他總會先徵求我的意見,那是我們大學的那會,可是後來,他離開了我,在走之前,他給我留下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對不起,那時,我看到紙條上的那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女孩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有一些不曾不願回想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聲音有些顫抖,哽咽。

「不好意思,讓你想到這些傷心事情了」。楊涵從那個女孩的手中拿過了雨傘換做了自己撐著,雨水打濕了她的肩膀。

「沒關係的」。女孩突然擦了眼淚這樣說道。

「那後來呢?」楊涵覺得,有些事情說出來,女孩的心裏面會好受一些。悲傷歡笑,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後來,他再也沒有回來過,那一次我看着他的血泊裏面的時候,我的真箇世界都消失了,後來,沒有後來了」。女孩沉默了,此時,只聽得見遠處傳來的風聲,雨聲,怒哄著,撕扯著。

楊涵此時才明白,原來身邊的這個女孩和自己有着同樣的遭遇和境況,和自己有着同樣的感同身受,一切,似乎都沉寂在了這片雨聲之中了。就讓這雨徹徹底底的下吧,洗去落在人們心中的污垢和塵埃,洗去一切煩雜和破碎,洗去一切痛楚和悲傷。

許久以後,雨停了,楊涵和那個女孩,剛剛就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聽着雨落下打在傘上面的聲音,滴滴答答,像極了時間從漏斗裏面溜過去的聲音。

時間總是無情,人呢?

「我叫楊涵」。楊涵收了傘以後,遞給那個女孩很禮貌的說道。

「我叫田雨」。女孩輕聲的說道。

「剛剛見你沒有拿傘,車子又在外面,不忍心見你淋濕,所以就跟你一起打了傘,現在雨停了,我也該回去了」。田雨說完以後轉身往墓地的另一邊的出口走。

「即便我們不去想,也要活着,因為我們也不想讓他們看見了傷心」。田雨走了幾步以後,轉身對楊涵說了這麼一句。

楊涵看着田雨遠去的身影,沒有想到今天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雨後,太陽從厚重的雲層之中突然出來,一縷陽光恰好照在了藍心的照片上面,似乎,這些看起來,像是夢中一樣。

楊涵轉過身對着藍心的照片說了一聲:「丫頭,我要走了,這一次去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來看你,因為要去西藏,去那些你曾經沒有去過的地方」。說這些話的時候,楊涵心裏面不再覺得悲傷,他知道,此時此刻的感受和心靈的碰撞,足夠溫暖一個人的一生。

明天他們一行回到上海以後,西西和聞姐直接打車回了學校,原本明天想着看能不能送她們兩個人回去,但是沒有想到西西回絕了他的請求,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會不一樣呢」。明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面突然一種酸痛,當初第一次和西西分手的時候,西西也說了同樣的話,這一次,在他向西西求婚了以後,怎麼西西又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難道,是西西真的對他很失望嗎?

明天也顧不得那麼多的事情了,他覺得自己也要冷靜一段時間,慎重的考慮一些這段感情,因為在這段感情裏面,似乎他付出的並不多,在這一點上,似乎他總是顯得生疏和執拗。

「明天,北姑山的項目,估計在下個月就可以完工,年前就可以投入使用了」。明天坐在辦公室裏面,張安琪拿着一堆材料進來這樣說道。

「啊?進展這麼快的嗎?」明天沒有想到馬晨他們的辦事效率這麼高,按照他們的規劃,這個項目在明年開春能夠完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僅僅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完成了這項任務,着實有些意外。

「馬晨他們覺得,到了冬天你們那邊的氣候就不適合施工了,所以直接在原來的隊伍的數量上面擴大到了兩倍,當然,雖然投入是大了點,但是整體下來,還算是在預料之中的,沒想到你當初選的這個人,這麼靠譜這倒讓我有些意外了」。張安琪覺得明天在業務能力上面,其實是比不上自己的,在公司的管理上面,其實如果真的要說實話的話,明天還是比不上自己,不過明天最大的一個優點,也是他最特別的一個地方就是,看人的眼神特別好,這個人適合幹什麼,不適合幹什麼,能夠干到什麼程度,這些他都是有一個想法,至於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本領,有時候張安琪自己也搞不懂。

「那這麼說的話,我們這般的業務是不是也需要對接一下?是不是我倒有些拉後腿了」。明天在關於北姑山特色產品的合作上面,還沒有完完全全的談妥當,如果馬晨那邊真的收拾好了的話,這件事情自己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沒有,產品那邊的收購,加工,生產以及實現產業鏈,還需要一段時間,估計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我剛剛的意思是那邊的廠子已經建設好了,員工還有其他的各種事情,都還沒有展開呢。馬晨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是讓我問一下你,看能不能再從公司裏面下放一些資金過去,看樣子,他在那邊也沒少跑路」。張安琪耐心細緻的給明天講著關於北姑山的項目事宜,宋建明那邊,也在積極的探索企業和鄉村集體經濟發展相融合的新思路。

「他要多少?」明天問道。

「說是要五百萬」。張安琪說了一句。

「五百萬?!」明天覺得馬晨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不然的話,一個北姑山的項目前期已經投進去了一千五百萬,現在又要五百萬,整個公司雖然這兩個月來接了不少代理,但是隨隨便便拿出五百萬,放在誰的身上也受不了。

「你別一驚一乍的,這很正常,北姑山那邊的項目,關於財務的把控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難不成,你還以為是我從中間得到了什麼好處吧?」張安琪略帶着玩笑話對着明天這樣說道。

「那可說不定?」明天一臉壞笑的看了一眼張安琪。

「滾!」張安琪扔了一個橡皮過去,直接怒了,她覺得明天完全就是不正經。

「行行行,你看着辦就行了,我就想問一下你公司現在整體的資金鏈還供應的過來吧?」明天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個不是應該你比我更清楚的嗎?怎麼,難道要退位讓賢,讓我當公司的總經理了?」張安琪一副沒好氣的樣子,這樣對明天說道。

「你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正兒八經的問你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還能去銀行裏面借點,再不行,我還可以找一個富婆,看一看能不能包-養我之類的」。明天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答覆着張安琪。

「怎麼?失戀了?還是西西姐不理你了?」張安琪用她一貫的敏銳力察覺到了一些氣息,便這樣對着明天問道。

「失戀?怎麼可能?只是吵架了而已」。明天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的臭脾氣,一定是你拉不下來臉面,我告訴你吧,所有的女生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說要的時候也是要,你咋就像是一個直男一樣呢?真的是沒救了」。張安琪冷嘲熱諷,用她一貫的語言這樣教育著明天,她之前沒有覺得明天是直男,算得上是一個文藝青年,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來,明天就是文藝青年一類中的直男。

「別說我的事情了,老張最近怎麼樣?」明天也不想談關於他和西西的事情,便話題一轉,談到了老張。

「老張?他很好啊,公司裏面,七彩文化他也經營的很好,估計接下來要開分公司了,還有就是對了,他要和一個叫娟子的姑娘結婚了,人家那個姑娘也是一個研究生,長得也是挺好看的。怎麼,他沒有和你說?」張安琪覺得明天就是在沒話找話是,難道老張結婚會不通知他明天。

「啊?怎麼這些事情他都沒有給我說過?」明天一臉驚訝的看着張安琪,他覺得老張也太不夠意思了,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不和自己提前知會,反倒是給張安琪說,難道,就是因為張安琪是自己的上司?就算是上司也沒有這個必要吧?難不成結婚人家上司還會隨份子,這個也太不靠譜了,回頭明天覺得自己一定要批判老張不夠意思。

「你丫的也就別再多想了,人家不提前告訴你一定有人家的理由,難不成,你還會因為這個事情,後面找老張算賬?!」張安琪覺得明談怎麼婆婆媽媽的。

張安琪給明天彙報完了北姑山的情況以後,從辦公室裏面出來,開着車往自己的出租屋裏面去了,這一次她是想從合租的那個公寓裏面搬出去,畢竟現在一切都步入了正軌,舅舅那邊也說騰出了一套房子,她也叫了一個搬家公司的人,準備搬過去,這件事情她也沒有提前和明天說,如果因為明天和她的事情影響到他和西西的感情,那張安琪覺得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現在她自己對於明天的感情,着實有點像是姐妹之間的那種相愛相殺了。

張安琪也在考慮等到做完北姑山的項目,然後在繼續讀書,這兩年的時間裏面,她自己也成長了很多,無論是在哪個方面。感情上面,她自己也越發的成熟,不再是當初為了某一個人而愛的要死,至於自己的身世,現在也大概上了解了,這麼多年來,在自己身上的那個陰影也日漸消散,舅舅和舅媽兩個人對自己就像是親身閨女一樣,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婚姻問題,但是張安琪自己的想法是,目前談婚論嫁的年齡也還沒到,再看以後是什麼情況。

汽車一路飛馳著,到了她住的樓下的時候,之前聯繫好的搬家公司也到了,張安琪便吩咐他們把所有她房間裏面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都搬過去,她舅舅的那一個房間,估計還要比這個大上個三倍多。關於是否從明天公司裏面離開的這個想法,其實張安琪有着自己慎重的考慮的,現在啟辰裏面確確實實的還缺少像自己這樣一個合適的經紀人,要是自己離開了,明天自己估計也忙不過來,招聘其他人的話,也不合適,她想着看能不能在今後的半年時間裏面,培養出這麼一位接班人來,接替自己的工作,她在今年申請國外的大學,到明年九月份秋季的時候開學。

一切,似乎都有了鮮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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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再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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