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登記
說起季文儒的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那都趕得上光速了。第一天剛求完婚，第二天一大早，接了個電話就把我直接塞上了車。
「你幹嘛呀，一大早的，我還要上班呢。」實在是不知道季文儒着急著去幹什麼，妝都沒化完整就被他急匆匆地拉走了。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剛才給李泯發信息了。」季文儒說着，幫我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請假？你幫我請假做什麼？再說，你憑什麼幫我請假？」我驚訝地看着季文儒，他去找的李泯，那我還不得給害死？李泯到現在為止可都一直認為我是魏亦的女朋友呢。
「事假，就請一個小時去民政局登記結婚，一會就送你去上班。」季文儒若無其事地說着。
我的那個心呀，備受凌虐。就算是結婚，也不着急在一時，更不必跟李泯明說呀。再說，我的戶籍還沒有落定，現在的戶口本還在老家，怎麼登記？
「季文儒，登記結婚也不急在一時，再說了，我戶口本還在老家呢，也沒辦法登記啊。」我無奈地說着。
「戶籍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一會去到民政局門口就可以拿到新的戶口本。登記結婚的事情刻不容緩，要是昨天可以拿到戶口本的話，估計昨晚上我們就是夫妻了。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我可不想夜長夢多。」
宜早不宜遲？夜長夢多？這話說得好像我隨時都有可能跑路一樣。我是什麼人哪？我是女王！開玩笑，這答應好的事情還能反悔嗎？
……
不到三十分鐘，車子終於在民政局門口停下了。下了車，季文儒的助理曹沫捧著個文件袋上前，打開一看，果然是兩本戶口本和一些文件。
我翻開了自己的那一本，戶籍上赫然寫着「洋城」，折騰了這麼久，總算是個洋城人了。
「走吧，進去吧。」季文儒拉過我的手。
他的手與我的手緊緊十指相扣，那一刻，突然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比觸電還要微妙的感覺，看着那個好看優秀的男人拉過我的手要跟我結婚，心裏真的是不由自主怦然而動。
進去以後，工作人員都已經等在那裏了。結婚的手續非常簡單，拍了照、蓋了章，然後我們就正式在一起了。
季文儒摟着我，在我耳邊輕聲的叫到，「老婆」。
這個稱謂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那麼綿密、那麼甜蜜，我的臉都不自覺地滾燙了起來。
「老婆」他又咬着我的耳朵叫道，聲音輕輕柔柔，把我的心都捧得飄飄忽忽，我像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感覺溫暖而厚實。
「老婆，你不打算也叫叫我嗎？」季文儒賴著摟住我，頭在我頸窩中不住地拱。
我被他拱得不行，只好投降求饒，叫道，「老公」。
他撈起我的下巴就是深深一吻，口唇研磨，隨即退開后又說：「再叫。」
「老公。」
他又是低頭，將我深深吻住，纏綿悱惻，心跳不已。
「再叫一聲。」
「老公」
如是反覆，在晨曦的陽光下，在民政局的無人的辦公室中，季文儒像一個磨人的小孩一樣憑着讓人難以拒絕的魔力不住地要糖吃。而我，則像慷慨的善人對他的粘人總是予求予取。
「老婆，你終於是我的老婆了。」季文儒結束最後一個長吻中終於放開了我，將我抱在了懷中。
我看着他那開心得找不到北的傻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聰明如季文儒也有今天，看來我的魅力都大到沒天了。
「老公老公老公……」我連叫了十幾聲，又在他嘴上一親，才說，「你現在不僅有老婆，還有孩子呢。」
說着，我把他的手牽着，放在了我的小腹之上。他輕輕一摸，手上似乎有過一絲顫抖，卻又忍不住不停地溫柔撫摸。
「是啊。老婆，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我現在既是老公，又是爸爸了。」
「也謝謝你」我的臉貼在了他的臉龐上，「有了你，我的家才足夠完整。」
不過，我們雖然是登記了，但是之後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之前捅下那麼多簍子，該怎麼補呢？
「老公，你說你為了我而發佈假消息，這個讓方家以後怎麼辦呀？方韻以後不就尷尬了嗎？」我疑惑地看着季文儒，內心的理智開始有點回歸。
「老婆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說着，他掏出了手機，打開了網址頁面，不用搜索，鋪天蓋地的幾十條新聞就全都是雲中季總的婚訊。
「這個……是怎麼回事？」我驚訝地點開了洋城新聞網的第一條信息，上面第一句話就是為昨天發佈的錯誤信息而道歉。接着發佈了獨家新聞：季文儒公開聲明自己與方韻不是情侶關係，只是多年好友；自己已經和心愛的人登記結婚了，在未來的安排裏面將會進行結婚典禮，而且還爆出了即將做爸爸的喜訊。新聞最後更是發佈了對季文儒獨家專訪的視頻。視頻我沒有點開，但是文章的文字基本上已經將季文儒的大意都講了一遍。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切，連視頻都有了，什麼時候拍的？不可能是昨天，那就是之前都設計好了的。那我這不是又被下套了？
「之前就已經跟方韻說過了，其實那條新聞是很多年前的新聞了，當時爺爺確實有意撮合我和方韻。只不過，方韻心裏沒有我，我對方韻又不是那種感覺，所以我們兩個最後沒有如大人的意思走在了一起。
「前幾天，我特意聯繫了方韻，讓她再幫我一次忙，然後讓洋城新聞網將舊消息發佈出來。當然，為此我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就是把我的採訪獨家交給他們來做，並且把我們以後婚禮的專訪也交給他們，這才能讓他們冒着新聞事故的風險放出了消息。所以，老婆寶貝，你知道，為了你，我是下足了血本啊！」季文儒在我面前娓娓道來。
為了我下足了血本？敢情這還是我的錯了？拜託，我才是那個被設計的人好不！
我手肘一捅，將季文儒的胸膛隔開，「季總大人，難為您為了我還下了這麼大的本，真是辛苦了，小女子實在愧不敢當！」
說完，我嘟起了嘴巴甩了他幾個眼刀子。我這是要有多傻才會覺得這種事情應該翹起腳躲起來偷笑？
「老婆……」季文儒似乎知道事有不妙，連忙換了一副表情哄著說，「我這也是無奈，也請你體諒為夫一番情非得已。你天天把我當床伴就是不鬆口，我想要升級都難。更何況內憂外患，這麼受歡迎的你外面還跟着一位，不得已，我才只好出此下策。你看，就當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孩子，也請你原諒一下我，好不好？」
原諒你，真是難！
「你還好意思說孩子」一提起這個就來氣，當然不是對我的寶貝孩子來氣，「你不是每次都跟我說很安全的嗎？叫你用套就是不肯，還一直要個沒完沒了。更可惡的是，事後我都有吃藥的，怎麼就懷上了呢？我吃的那些葯，都不知道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
「不會有影響的」季文儒隨即得意地笑着，說「你吃的那些葯都被我換成了維生素和葉酸，這些都是對懷孕以及胎兒有幫助的。」
「你換了我的葯？」我登時瞠目結舌，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這原來我被算計，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有預謀有組織的了！
「老婆寶貝，你別生氣。你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那些葯還會產生副作用，所以換掉它們，我也是為了你好。」季文儒懷柔政策一懷再懷，溫柔地又哄了起來。
「為了你大爺！」我真的是怒了，就算沒有龍珠，一樣可以召喚神龍將季文儒燒個灰飛煙滅！「季文儒，你這個卑鄙無恥討人厭的死混球！你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連換藥都做得出，你是不是以為這輩子就吃定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就真的離不開你了，所以就可以三番五次地算計我了！」
「是」季文儒像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是你大爺！」我真是委屈得像吃了個啞巴虧，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我確實是這輩子都被他吃定了，而且也確實離不開他了。
「寶貝老婆，我錯了……」他換了種方式，摟住我得胳膊，頭在我得胸前使勁地蹭蹭，像極了平時我討好他的樣子，「雖然知道老婆大人是離不開我了，但是我卻也不能這麼吃定你了。所以，我誠摯地向你提出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我。以後，都換你來吃定我，好不好？」
「不好，我又沒有什麼資本，吃不了你。」我推開了他，將頭瞥向了一邊。
窸窸窣窣地，只聽得他好像找了什麼東西，然後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手裏拿出一份文件在我面前攤開。
「老婆，這是我的資產轉讓書，只要你在上面簽了字以後，一個月內，我私人所有的財產便會悉數轉到你名下。這樣，以後就由你來吃定我了，好不好？」
我聽完心裏一驚，看着文件上面羅列眼花繚亂的產業，知道是無比真實但還是不敢相信。雖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季文儒的誠意、也沒有懷疑過他說的話，但是當那日的承諾變成現實的時候，還是有些惶恐。一筆巨額的財富突然擺在面前，我想任誰見了，都會又不敢要了吧。
「我……我其實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看着季文儒無比真誠的臉，心裏感動卻又說不出的難受，為自己的無知與荒唐感到難受。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他鄭重地將筆交到我的手中，示意我在上面簽字。
我承認我真的是非常愛財，而且真的是非常非常！理由很簡單，小時候窮怕了，雖然父母竭盡全力滿足孩子地一切要求，但是成長過程中總會遇到喜歡的運動鞋買不起、喜歡的衣服買不起、喜歡的玩具買不起、喜歡的數碼電子產品買不起等等一系列狗血的問題，物質生活的匱乏讓我擁有無比強大的精神世界才足以支撐走到現在且沒把路走歪。長大后，雖然境況變好了，但依然還是很窮，喜歡包包攢錢買、喜歡的首飾攢錢買、喜歡的車子攢錢買、喜歡的房子攢了錢還沒買得起，這便又是另外一種現實。以至於有時候我在做白日夢的時候總會想像自己中了五百萬該怎麼花。以前也許還有花頭，但就現在的行情，估計買套房子還得節約。所以，我對金錢的慾望從來都是無休無止，有生之年，賺錢成為大富婆便是我人生十大願望之一。
然而，季文儒從天而降饋贈的這筆巨大財富擺在面前，我還是猶豫了，並且覺得不能接受。當然，我並不懷疑他的真心，更不覺得他是在以此試探我。（不過，如果他真無聊到以此來試探我的話，婚後必定打斷他兩條腿！）我覺得不能接受僅僅是因為這筆財富對我來說來得太容易，也因為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一個人付出真愛的同時還要付出這麼大的物質代價，那這樣的愛情也太不可思議了。除去爛大街的狗血情節不說，我一直都認為愛情和婚姻都必須是勢均力敵方能長久，一味付出的一方也許是心甘情願，但是長久下去，失衡的天平必定會倒傾，後果自然不堪設想。更何況，這些於季文儒而言雖是普通，但也是他這麼多年的心血，結個婚就回到解放前，那我豈不是比土匪還要強盜了嗎？
「老公，這個，我不能簽。」我搖搖頭，將筆推回了給他，戲謔道，「萬一這是你們豪門家族的考驗，我一不小心簽了就過不了關，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不是考驗，算是你的聘禮。你願意嫁給我，還願意為我生孩子，給我這麼大的禮物，我只有這些東西，全給你都覺得不夠。」他的手將我摟得更緊。
我轉過頭，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認真地對他說，「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我的心意你明白嗎？
「我不是不動心這些財富，但是比起財富，我更動心的是你。你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它們只是身外物。我確定以我的能力和運氣，將來肯定也不會差，那麼我必定可以通過我的努力掙到這些東西。雖然未必及得上你，但是我覺得也不會太差，至少我不會覺得我是個一無是處只能依靠別人的蛀蟲。」
他的臉色一閃，我知道他又在為那個「別人」糾結了，趕忙說道，「當然，你肯定不是別人，你是自己人。但是於我自身的價值而言，讓我發揮能力創造屬於自己的帝國，這才是最美好、最肯定我的方式。」
果然，他聽完臉色好轉，在我嘴上親了一口。我又補充說，「至於它們於你而言，我覺得畢竟是你半生的心血，如果一結婚，我就將它們從你身邊奪走，那也是非常不公平的。婚姻如是、愛情也如是，我們彼此都要付出，才能保證長久。我不能讓你一個付出，自己卻坐享其成，這樣不是我想要的愛情，這也不是最理想的狀態。」
「況且」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誠摯的眼神，還是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天有不測風雲，沒有人能夠預測未來的事情。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一天我們因為某些原因分開了，我也不想變成自己最不齒的那種人，更不想成為謀奪你財產的兇手。你知道的，我愛你，希望你好，所以很多事情，我只能在我最愛你的時候將一切都佈置好，意外來臨，才能保護好你。」
說到這裏，他又再次吻住了，雖然後面沒有話了，但是內心確實感慨萬千。
良久，他才緩緩地離開，異常認真地對我說，「不要說分開，請你以後不要再說分開了好嗎？」
我笑了聲，剛想告訴他那只是假設，他卻用手指點住了我的嘴唇說，「寶貝，你聽我說。我知道我以前做過一些錯事，而且我以後也未必可以保證不會犯其它的錯誤。但請你相信，哪怕是犯錯，我心裏面最不想的也是傷害你。不管如何，請你在我犯錯的時候一定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懲罰我，更不要說離開我。請你一定要看在我們這麼相愛的份上，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並且給我一個獲得你原諒的機會。我可以承受很多，但是唯一不能承受的就是與你分開。所以，請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說分開，好嗎？」
「好」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在他認真的眼眸深處看到了另外一個認真的我。
我們都不是完人，也不可能不犯錯誤，但是生路漫長，在決定攜手相依的時候，便是下了無條件相信對方、儘可能原諒對方的決心！未來也許並不如童話般的永遠幸福生活在一起，但是有這麼一份幸福的初衷，便使得苦難也不再可怕，前行也不必遲疑。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