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盛夏 第二瓣:一往情深

剩下的盛夏 第二瓣:一往情深

徐文下意識的離開范雪,扎進了他們的男生隊伍里。

范雪看着那邊和張八稱他們有說有笑的徐文,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漂亮的八顆牙齒。

夕陽灑進人群,照在徐文的臉上,並不算帥氣的臉龐,又帶着了幾分黃昏的朦朧。

就連那髮絲也染上了昏黃,畫面好似過度美顏,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從樹林的黃昏里,范雪看着這一幕,想伸手去抓緊着什麼,突然感覺到一陣很陌生的觸感。

那種存在過,但是消失不見的感覺。

好久不見。

……………………………………

「范雪!嘻嘻,你也來了,好想你!」就在范雪看着,想着時,後面的一個女生高興的叫了起來,熱情的將范雪從後面環頸而抱,附着耳朵。

范雪輕輕的點了點頭,輕拍著趙思卿的背,算是表達着自己的情感。

「哎呦喂,我當是誰,原來是醜八怪啊,一個騷貨,一個雙下巴。你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啊!」

這時李蓋峰將煙頭掐滅,不屑的諷刺著。

「李蓋峰,你說話很過分耶!人家思卿只是下巴有條疤而已!再說了,關你什麼事?而且,范雪也是你能說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范雪只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火氣在體內往上竄,正想上前理論。

就看到徐文已經來到她的身前,看着李蓋峰,憤怒冰冷的聲音也如悶雷般的炸響了。

「徐文,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這麼說我?你又是哪裏來的資格說我?」

「沒錯!就是說你,至於資格,你說她們的時候,想過這個問題嗎?!「徐文就那麼站在范雪她倆的前面,看着李蓋峰。

「徐文,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追我妹妹的嗎?要我將你的光榮事迹大肆宣揚一翻么?丟人!」

李蓋峰顯然沒了到徐文會這麼跟他說話,明顯的氣得聲音都結巴了。

他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都別吵了!有什麼好吵的。走走,去吃飯。房間我已經訂好了。」

安詳走過來,對着他們說道。

本來今天這場,就是準備去吃飯,舉行個離別聚會。

一旁的黃照應,張八稱等人歡呼不已。

徐文回過頭看着范雪和思卿,眼神里投來尋問,他事先沒有告訴她們。

李蓋峰又點起一根煙,使勁的吸了一口,長長的舒了口氣,獨自一人走在人群後面。

幾片晚風擠在興高采烈的學生中,一路浩浩蕩蕩的朝着校外的KTV開去。

那天,一群人要了一個大包間,又開了好幾箱啤酒,啤酒瓶子一打開,空氣里甩了一屋子的啤酒味。

大家擠在一起,盡情的乾杯,安詳他們脫了汗杉體恤,瘋了似的上竄下跳。

所有的壓抑彷彿在這一刻被釋放似的,連汗水都揮灑著青春的激情。

唯有徐文和李蓋峰,各自坐在角落裏,看着屏幕,看着包間里的燈紅酒綠。

范雪看着他,他看着范雪。

燈光里的影子。

……………………………………

李蓋峰倒了杯酒,兌了一些江小白,走到安詳面前要跟他一起喝,卻被他拒絕了。

後來他就一直坐在最角落,一支煙接着一支,一杯酒接着一杯。

後來,當他們唱到一首《體面》的歌曲時,也許是因為酒精精的作用,也許是因為聽到傷感的歌詞,受到刺激。

待這首歌唱完,李蓋峰掐滅了手中的煙,也放下了酒杯。

看着手臂上,用圓規劃下的字,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安,一個詳。

突然安靜了,也喧嘩了。

歡呼聲尖叫聲打鬧聲,某個男生隱忍的哭聲,混合成一首離別的盛大樂曲。

門開開合合,不時有服務員進來將成堆的空酒瓶子抱出去。

凌晨十二點,大家都陸續做鳥獸狀散開了。

包房裏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范雪正想叫趙思卿一起離開,卻發現徐文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賤人徐!你醒醒,該回家了!「范雪俯身在他耳邊叫着。

徐文翻了個身,一大股子酒味立刻竄了出來。

范雪皺了皺眉頭,剛才沒見他喝了多少啊,卻還是推了推他的胳膊。

這一推,徐文彷彿受到驚嚇似的,竟哇哇的吐了一地。

贓物濺了范雪一身。

范雪心中一緊,感覺有些許慌張,心尖也些許疼。

趕緊找來手帕,又給服務員要來些水,不嫌麻煩的為徐文擦洗着衣服上的贓物。

「讓我來吧,雪。」

范雪抬起頭,看着從外面結賬回來的安詳。

燈光下,他的眼底氤氳起如霧的星芒,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滾落。

「行了,你去陪思卿吧。這不是你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該乾的事情!「安詳逃避似的避開她的目光,淡淡的說。

范雪也很知趣的將手中的手帕遞給安詳,退到了一邊,靜靜的看着。

一邊的安詳接過手帕,無意中看到范雪格子衫上角落的贓物,獨自拉住了她,蹲下來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

范雪低下頭,正好看到安詳頭頂瘋長的黑色頭髮,臉騰的紅了。

有一種情愫從心間閃過,有點溫馨,卻帶着一點心痛。

…………………………………!!

「安詳!不准你幫她擦!」目睹了這一切的李蓋峰大聲制止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他真的在這一刻有點不明白了。

安詳翻了翻白眼,沒有理會他,手中的動作依然繼續著。

「聽到了嗎?我叫你停下--你給我停下」

「李蓋峰,你不要發酒瘋,行嗎?我的事情,還用不着你管。」安詳冷冷的說。

「范雪!你這個賤人,專勾引男生!有徐文了還不夠!現在,還要勾搭安詳?!你丟不丟人!掃把星!你看看你,和每一個男生在一起的時候,那個男生成績不下降!掃把星!!!!!!!」

李蓋峰,指著范雪咆哮。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喧鬧的房間陡然間安靜了。

「你一個大男生,這樣說人家女生,有意思嗎?別發酒瘋了。你再這樣說范雪,我們朋友都沒得做!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范雪。」

安詳在李蓋峰震驚而絕望的目光中,垂下手,冷冷的說。

他從小和范雪一起長大,除了小時候會逗范雪叫他爸爸之外,一直如同大哥哥一樣守護着她!

怎麼可能讓別人這樣說他的的,『妹妹』?

………………

范雪尷尬的站在中間,一時竟不知所措。

還好趙思卿及時的將她拉離了戰場。兩個人站在角落看着屋子裏僵持的兩個人,卻像隱形人般成了多餘的。

「你們先回去吧,這邊的事我來處理。」安詳回過頭,對范雪眨了眨眼。

「哦……!好的。」

范雪機械的應了聲,望了一眼沙發上暈睡的徐文,傷感的離開了。

剛走出門,就聽到門內李蓋峰歇斯底里的痛哭聲。

無法被人理解,被人認為是在發酒瘋的,無助。

深夜的街道上,早已已經空無一人。月光灑下冷色的光圈,混跡著小鎮的路燈,一片頹靡。

范雪摸了摸格子衫上那一塊顏色暗淡的印記。

又想起了李蓋峰聲嘶力竭的咆哮,還有喝醉的徐文,以及蹲下身時安詳溫暖的頭頂……眼淚頓時像決堤的潮水,忍不住的滾落。

唉……呀呀……

趙思卿緊張地望着范雪,嘴唇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話。

一憋氣,臉也紅了。

「思卿,你說我是不是掃把星?你告訴我,我不是,我沒有讓他們成績下降啊!不是我,不是我!你告訴我啊!」

范雪委屈的搖晃着趙思卿的肩膀,聲嘶力竭的吶喊著。

眼淚弄髒了她的臉,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可憐的小丑。

「嗯……嗯不是,雪你不是,都怪我。」趙思卿拚命的點着頭,揮舞著不知所措的手,支支吾吾的說道。

范雪哭得更凶了,這個可憐的孤獨的女孩,從一開始的命運就跟自己那麼的接近。

像糾纏的雙生花,註定為彼此燃燒成灰燼。

情急之下,思卿把范雪的頭擁在了胸口,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范雪只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肩膀,她知道,趙思卿也哭了。

也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離別吧!也許,她想起了自己下巴的那個疤。

醜陋不堪。

范雪這樣想着,手臂的力量不覺用緊了。

這一晚,兩個女孩都沒有回家。

黃昏中,她倆並肩而行,身後跟着徐文。

而今,夜已深,她倆相擁而泣,沒有他人。

……………………………

思卿聽着范雪斷斷續續的喃喃低語。柔柔的,彷彿帶着笑意。

她看着,那殘月如鈎。

許久許久,范雪鬆開了沾滿淚水的手。

透過盈盈的淚光,她再次看到了思卿的臉。

那一道傷疤,

躺在一大片紅潤的肌膚上,像是輕輕的閉着眼睛,又像是唇角微微揚起,安詳如大師的點睛之筆。

熾白的燈光,皎潔的月光,打在她紅潤的臉上,氤氳起一片妖嬈的白霧……

那一刻,時光彷彿靜止了,她的臉在血液紅潤的點綴下,這樣光芒萬丈,妖嬈一片。

在這之前,在這之後。

再沒有人可以超越這樣的美麗。

從未,從未有誰。

而晚上的風也吹過兩個女孩的頭髮,吹過旁邊的柳樹,吹過河邊的水面。

盪起,花紋。盪起,波瀾。盪起,漣漪。

……………………………

時光流逝,夜深人靜。

夜晚的柳樹下,吹來陰森森的涼風,送來泥土混合著夏花的味道。

月光灑下冷色的光圈,氤氳起乳白色的霧氣。

在范雪和趙思卿相擁的不遠處,一棵櫻桃樹下。

安詳扶著徐文,默默看着前方。

她們都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徐文已經清醒過來,同樣看着范雪。

早知驚鴻一場,

何必情深一往,

昨日人去樓空淚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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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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