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妾（一）
清晨時分，雨棠已經全然沒有了睡意。
穿著一身白色絲質的中衣，她下了床。抬頭望著窗子外面映進來的點點晨光，她突然感覺有些憋悶。便走到那雕花小窗前，伸手輕輕的推開了一扇小窗。
頓時，外面清冷的晨風便吹了進來，打在她的面頰上。雖然她的身子被這冷風莫名的一激靈，但是不可否認，呼吸到這新鮮的空氣，她的心情好多了！
沙……沙……
隨後，雨棠忽然聽到有掃把掃落葉的聲音。
朝外面一望，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丫頭和婆子正在打掃著院子里的落葉。可能是現在太早了吧？她們旁若無人的小聲議論著。下一刻，雨棠便在她們的嘴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皺眉，腳站在窗子前沒有動！
「聽說了嗎？昨夜將軍沒有在新姨娘的屋裡過夜！」
「不會吧？昨夜可是將軍和新姨娘的洞房花燭夜啊？」
「我的消息那還能有假？據說昨夜將軍歇在了菊姨娘的屋裡。」
「哎，要不是夫人攔著，恐怕將軍已經娶了菊姨娘為正妻了。這位新來的姨娘頭一天就給比了下去，以後的日子呀不好過！」
「說是洞房花燭，那新姨娘不是早就**於咱們將軍了嗎？估計咱們將軍早就膩了，只是不得不娶回家裡來罷了！」
突然聽到這麼一段對話，雨棠的腳步猶如千斤重，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那兩個掃地的下人。一雙手卻是不自覺的又在絞著手裡的手絹……
不一刻后，那兩個掃地的丫頭和婆子就掃到這邊來了。她們突然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窗子前，才閉了嘴巴，不再討論剛才的話題，只是低頭默默的掃著地！
雨棠默默的關上了窗子，她其實並不想偷聽。只是無意聽到罷了。她並不想讓任何人不自在。
轉身移步到菱花鏡前，坐在身後那個綉墩上。借著越來越亮的晨光，雨棠眼神空洞的望著銅鏡里那個披散著頭髮，臉色蒼白的自己。心裡卻是仍然在想著剛才那兩個掃地的丫頭和婆子的對話。
菊姨娘？看來在她之前楚欽風已經娶了一房妾室了。聽她們的話頭楚欽風應該很喜歡她吧？對了，剛才她們說要不是夫人反對，他已經娶了那個什麼菊姨娘為正妻了。那夫人肯定就是楚欽風的母親梁國夫人吧？今日是她嫁進來的第一日，照例她應該去給婆母磕頭敬茶才對。
吱呀！
正想到這裡，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輕輕的推開了。
「大小姐，您醒了？奴婢還以為您還在睡著呢！」從銅鏡中，雨棠看到是青兒端著銅盆進來了。
「青兒，幫我梳一下頭。我得去給夫人請安！」雨棠吩咐道。
「是！是！奴婢剛才已經打聽過了。梁國夫人就住在這寄情居的東邊的院落。叫什麼……對了，怡心閣！」青兒一邊說著便一邊走過來拿了梳子給雨棠梳著頭髮。
「這次你倒是想的周到。」雨棠對著鏡子道。
她在努力的把剛才聽到的不愉快忘掉，畢竟生活還在繼續，日子還要過。可能以後遇到的冷遇和嘲諷會更加厲害，她必須有這個心理準備！
「又不說大小姐把奴婢帶過來那可是對了！」青兒呵呵笑道。
在銅鏡中望著青兒的笑臉，雨棠此刻竟然十分羨慕她。雖然她只是個下人，但是卻活得無憂無慮。
「青兒，就梳個墮馬髻吧！」雨棠突然吩咐道。
「啊？大小姐，今日您還是新婦呢。又是第一天去拜見夫人。這墮馬髻太普通了吧？」青兒張大了嘴巴。
「我只是個妾，不可太招搖了！就墮馬髻好了。」雨棠堅持的道。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擺正自己的身份。她已經不是相府里的嫡長小姐了。從跨出相府的大門起，她就只是護國將軍府的一個妾室而已。屬於相府千金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很快，在青兒的巧手下，一個精緻的墮馬髻梳好了。在雨棠的堅持下，青兒只在髮髻上給她佩戴了一隻銀色鑲珍珠的花鈿。雨棠特意挑了一件淺粉色的衣裙，肩膀上披了一條淡青色的綉著海棠花邊的披肩便帶著青兒出了房門。
憑著昨日的記憶，雨棠和青兒轉了兩個彎，便走出了寄情居。站在寄情居的大門口，放眼望去，將軍府的後院倒是挺齊整。除了一個不小的花園外只有三個院落。一個是她現在住的寄情居，另一個便是居於正中位置的怡心閣。在怡心閣的東邊還有一個院落，只是太遠了，看不清楚叫什麼名字。
「大小姐，就是那裡。咱們過去吧！」青兒伸手指著不遠處的怡心閣道。
「嗯。」雨棠點了點頭。
隨後，她們一路朝怡心閣走去。路上遇到了幾個丫環打扮的下人，見到她都是低垂著頭。估計都還不認識她吧？
不一會兒，她們便來到了怡心閣的正屋前。正躊躇著梁國夫人是不是住在這邊，便從屋裡走出了一個有些面熟的身影。
「周大娘，我是來給夫人磕頭敬茶的！」看清楚走出來的人是周大娘，雨棠向前走了兩步微笑道。
那周大娘聽到雨棠的話，便低首道：「夫人正在等著姨娘呢。姨娘請進吧！」說完，便把身子一閃，讓開了路。只是臉上仍然是不苟言笑。
下一刻，雨棠便提著裙子步上了台階。周大娘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青兒則是在外面等候著。
跨入高高的門檻的那一刻，雨棠抬眼看到了坐在正堂上的一位年紀在四旬左右的貴婦人。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袍，髮髻高聳，眉目如畫，氣質高貴。心想：這位應該就是梁國夫人了！再一瞥眼，坐在那貴婦左首的椅子上的是昨夜拂袖而去的楚欽風。他身後還站著一名打扮的不同於丫環的年輕少婦。
看到這裡，雨棠不敢再多瞧，快步走了幾步，便來到了早已經在梁國夫人面前放置的一方軟墊前。
「夫人，秋姨娘來給您敬茶磕頭呢！」周大娘快步走到堂前低首回道。
「呵呵……剛才還說到你，不想你就過來了。可知道是個懂事的孩子！」坐在上位的梁國夫人楚如煙望著雨棠含笑著說。說話的同時還往楚欽風坐著的方向瞟了一眼。
「婆母過獎了。」雨棠抿嘴笑了笑。
梁國夫人的眼神雨棠看到了，感覺這話里好像有什麼另一層含義似的。只是她還不能領略。
這時候，一名丫環已經端著放著一杯茶的托盤走到了周大娘的身側。
雨棠知道該磕頭敬茶了。所以，便雙腿一屈，跪倒在軟墊上。周大娘早已經把一杯茶遞了過來。雨棠接過茶碗，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道：「雨棠給婆母請安，請婆母喝茶！」
「嗯！」梁國夫人抿嘴一笑，便滿意的接過了雨棠敬上的茶碗。
梁國夫人臉上那喜悅的表情讓楚欽風沉了臉。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名女子也是悶悶不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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