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走在黎明前

面色慘白的申佳琦心痛不已，一臉淡定的老潘卻是去意已決。

「你也不用再勸我了，一起合作了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脾性，你應該很清楚。這個決定我已經考慮很長時間了……」

態度堅決，根本就不給申佳琦勸解的機會。

這個決定老潘確實是思考了很久，但是真正下決心的時間卻是在剛剛那一刻，或者說是在余老闆轉身離開的一瞬間。

心寒意冷！

空蕩蕩的內心好像失去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期待，這份失落讓他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把之前一直在心中縈繞，但一直沒有敲定的想法畫上了一個結束的句號。

余老闆的出現，廠房的整體出租，被老潘看做是一個很不錯的，能立馬破解申海經營困難的根本辦法，所以他有很大的期待。

和余老闆聊的很開心，雙方彼此說了很多的貼心話，頗有一番相見恨晚的意思。

加上這幾年被申海拖累的實在是夠嗆，僅剩下的一點耐心也幾乎快要磨光了，是以對把廠房整體出租給余老闆的方案十分上心，屁股歪的那真是一點都不忌諱。

和高牧方合作繼續生產所謂的廂式三輪，雖然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就像李廠長說的那般，也有很多的優勢。

但，相比於余老闆這邊，卻又多了不少的不可預判，過多的未知和現實的經歷讓他在二選一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余老闆這邊。

畢竟高牧的單子有多大，這裡指的當然是事實會有多大，不是口頭上的自吹自擂。

一句「訂單很大，時間會很長，要他暫時忍耐一下」的話，是沒法糊弄他這樣的老江湖的。

所以無法明確肯定的情況下，即便是高牧證明了他的經濟實力，老潘依然不看好這次的合作。

最大的擔憂，莫過於在丟掉了余老闆之後，高牧給的單子也就是杯水車薪，讓申海讓大家在苟延殘喘的多活幾天。

然後等合作結束，一切瞬間歸零的回到起點。

同時，和余老闆租廠房給租金的直接收益不一樣，和高牧合作生產廂式三輪車，能有多少的利潤，有沒有利潤都是未知。

這，完全不是他老潘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快速變現，能第一時間把大把的鈔票抱在懷裡，如此才能睡個安穩覺。

所以，老潘在一開始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支持余老闆，現在又心意決絕的提出轉股的決定。

當然，也就更加不可能陪著申佳琦，和他一起同高牧談判。

哀莫大於心死！

「老潘，不要衝動。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聽到了，高老闆那邊還是挺有實力的。這是我們申海的一個機會，這麼多年這麼多的困難我們都挨過來了，說不定和高老闆合作就是申海涅槃重生的機會。」

相對於老潘的絕望，申佳琦對於同高牧的合作現在卻是心情激蕩，他是最相信實力的。

而高牧展現的銀行卡實力，正是他最看好的，反之對於余老闆一開始口號喊的震天，最後卻是來了一個未戰先逃的戲碼，他是十分的不滿。

眼看黎明就要到來，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最後的老戰友倒下，倒在天亮之前，離開在申海重新發展的上一秒。

「什麼涅槃重生，呵呵，老申啊，你就是想的太好，太樂觀了。也是，你一直都是這麼一個人。也好，既然你對這次的合作這麼看好，信心十足。那正好把我手裡的股份收走，這樣你就可以一個人享受涅槃重生的好處了。」

祝你發財吧！

想想當初，想想這些年，要不是被申佳琦的過度樂觀給蒙蔽了，他老潘也不至於傻傻的在他身邊這麼多年。

看看那些早就退股離開，拿著資金另起爐灶的老朋友，有哪個混的比他們差的？

和這些人相比，他老潘的能力有那一方面比他們差了，他這麼優秀的人，憑什麼混的這麼差？

這是不公平的！

現在的他，經過深思熟慮，經過今天的事情已經徹底的看清想明白了，他不能再被申海拖累，不能再被申佳琦蠱惑了。

樹挪死，人挪活。

想要和其他人一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瀟洒愉快，那就要儘快的重新開始。

現在的申佳琦在老潘眼裡，不再是一起戰鬥，有共同理想的老戰友，而是成了絆腳石，成了他擁抱美好人生，享受幸福日子的阻礙。

迫切的想要甩開他，離開他，不想再和他「卿卿我我」。

老潘要離開想法的堅決，大大的出乎申佳琦的預料，他無數次的想過類似的場景，也明白老潘的離開也是遲早之事。

但是，他是真的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時間點，會是在希望來臨之前的這一刻。

多年的友情讓申佳琦不希望老潘此時離開，現實的需要讓他不希望失去戰壕里的最後一個戰友。

當然，更主要的是，老潘此刻離開，現在退股，是需要他付出代價的，大大的代價，一個他暫時沒有能力面對的代價。

退股的錢哪裡來？

從老潘的堅決中可以預感，他離開申海摩托，退股走人的對等條件是申佳琦能用真金白銀來交換。

白紙條之類的方案，肯定不在選項中,「凈身出戶」更是不可能。

錢哪來，你老潘要走，還要讓他頭疼。

「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這件事情不急，你再好好的考慮考慮……」

以退為進。

沒有其他辦法了，申佳琦只能是不再執意攔住他，順勢而為。

既希望於自己和高牧的談判順利，能給申海爭取一個比較大的獲利，然後再憑藉這股子東風去說服老潘。

如此，總比現在空口白牙，空談情懷要好。

「你趕緊想辦法籌錢吧，我這邊給你半個月的時間。」申佳琦怎麼想的，老潘多少有點知道，但這都改變不了他的態度，轉身之前繼續道，「我也不會藉機為難你，只要給我五百萬就行，這不多吧？」

人情世故，交情友誼。

以他現在的持股比例，退股要個五百萬真心不多，時間拉長了來說，五百萬他是虧的。

不是老潘有多高尚，一門心思的為申佳琦考慮，而是他很清楚，再多就沒意思了，再多就是宰了申佳琦賣肉，他也不可能拿得出來。

關係歸關係投資歸投資，公私必須分明，五百萬這個數字，也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走走走，你先走，你先休息。」

原本阻攔的申佳琦變成了主動趕人，一個勁的推著老潘的肩膀，不願意他再多留一秒，多說一句話。

甚至於現在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申佳琦都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都出，根本就沒心思思考。

老潘走了，申佳琦並沒有馬上折返，獃獃的看著老潘離開的方向凝望，思緒萬千，複雜難解。

「哎……」

許久之後，一聲悠長的嘆息傳出，一道疲憊不堪，萎靡不振的身影從牆角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