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雲流水醉粗茶

第2章 行雲流水醉粗茶

隨着旌旗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城門內外聚集的人影也是越來越多,人們一邊閑談一邊時不時地看上兩眼

酒紅色的旌旗迎風招展,上書慕容兩個大字,飄逸的筆法如同風中飛絮一般,黑色的長劍綉於旌旗之上

黑劍,正是慕容軍的標誌。黑色的流光,黑色的劍河,快速的前進著,像是鋼鐵洪流一般

當人們清晰地看到慕容將軍的臉龐時,才感受到大地的那種震動,有規律的震動,才明白為何慕容軍的軍靴之上佈滿了飛塵

大紅色的旌旗獵獵作響,慕容將軍向後擺了擺手,整支軍隊停了下來,城門內外安靜的落針可聞

慕容白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楚一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放於膝蓋之上,黑色的盔纓倒映在楚一的雙眸之中

「末將叩見皇上,戎裝在身,不便行叩拜之禮,望皇上恕罪」慕容白低着頭說道

「將軍大敗北人,功績無雙,不必拘於禮數。將軍如此功績,卻自稱末將,我朝真是人才濟濟,讓朕開懷。將軍一眼就認出了朕,好眼力」楚一雙目平視前方,語氣中帶着讚賞的味道

「皇上乃人中龍鳳,與眾不同。末將,一眼便認出了皇上」慕容白繼續說道

「朕今日之裝扮,與常人並無不同。若是說玄而又玄的帝王之氣,朕是不信的,所以朕才說將軍的眼力甚好」

「聽聞古代敗陣的將軍有偽裝成士兵逃走的,將軍如此眼力,是否北人俘虜中的將官無一能逃過將軍的眼睛」

「若是如此,滿朝文武若是便衣出行,將軍也可一眼就認得出。以將軍的才幹,鎮北將軍之職位有些屈才」

楚一開口說道,整整齊齊的慕容軍,像是一隻黑色的猛獸,鮮紅的旌旗像是猛獸的獠牙一般

邊疆苦寒,慕容軍身上有着幹練和狠決的氣勢。眼神里堅毅的色彩是對自己絕對的自信,或許只有這樣的軍隊

才能對抗生存環境更為苦寒的北人吧,看着這一雙雙眼睛,楚一有些於心不忍。可他身為皇者,怎能被牽絆呢

「末將沒有那樣高超的眼力,皇上真的是與眾不同。況且皇上登基是舉國盛事,末將雖在邊疆,也是有所耳聞」慕容白大聲說道

「有所耳聞?朕記得登基之時只有滿朝文武,不知是誰耳聞了將軍呢?此人文采一定非常出眾,讓將軍僅憑文字就可以認出朕來」楚一淡淡的說着,慕容白卻感到了深深的寒意。這位二十齣頭的皇者,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

「可能是坊間流傳吧,滿朝文武,誰敢妄議天子的儀容呢」蘇南喬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蘇老不是說坊間之言不足信嗎?慕容將軍卻靠着坊間之言認出了朕,這坊間足夠厲害啊,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坊間之言落入將軍的耳中還好,若是越過疆界,到了北人的耳中呢?」楚一轉過頭看着蘇南喬,花白的鬍鬚隨風微微的飄動着

「皇上的擔心不無道理,坊間之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此事,老臣會去調查。將軍戍邊,坊間之言定會止於境內」蘇南喬極其肯定的說道

「將軍能從紛亂的坊間之言中在腦海里描繪出一個人形,相差無幾,這一點上朕是做不到的。這幾日將軍居於皇城,有時間我會派人叫你,探討一下這流言化形的能力」楚一開口說道

「遵命,末將此次親自回來,是有要事向皇上稟報」慕容白緊接着說道

「好,起來吧,你與我回宮。蘇老,您身體有恙,就自行去太醫院吧。這些士兵,留在這裏吧」楚一開口說道,轉過了身

「皇上慢走,慕容將軍慢走」蘇南喬開口說道,看着皇上和慕容將軍離去的背影,蘇南喬突然很想知道

慕容白這次回來,除了述職,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一個將軍離開自己的位置,慕容軍的盔甲之上有着嶄新的戰鬥痕迹

是剛剛在北疆結束一場戰鬥還是述職的路上發生了什麼呢,蘇南喬一邊走回府邸一邊想着,一陣香味鑽進了他的鼻翼

蘇南喬抬頭一看,醉仙居,蘇南喬笑了笑,抬步走了進去,民以食為天,這等美味,如何拒絕得了呢

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中,有一穿着麻衣的和尚,看到蘇南喬進了醉仙居之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掉頭向著城門的方向走去

「娘親,這人好威風啊,比父親還威風,所有人居然一聲不響的就都跪下了,這是哪位皇親國戚啊」

城門處,手中握著青色摺扇的少年問著身旁的母親,單說這少年,明眸皓齒,身材修長,最引人矚目的

就是少年的雙手,白的如同冬季的雪花一般,他日而立之年,定是一位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再說這位母親,雲鬢高盤,玉簪橫陳,一身白色的羅裙,最吸引人的就是她的一雙眼睛,顧盼生姿

但這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並無人敢看這母子二人,因為他們正是逍遙王妃沐雪琪和逍遙王世子楚行雲

「當朝皇上,是酒衣皇朝最有權勢的一個人,他是唯一的君王,酒衣皇朝的其餘任何人,都是臣子」

「君王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要做什麼,從輩分上來說,皇上要管王爺叫一聲叔叔」

「你與皇上,是平輩。身在皇家,縱是平輩,很多話,很多事也不能說,不能做。因為你們不僅是兄弟,也是君臣」

沐雪琪開口說道,寵溺的看着楚行雲

「為什麼?」楚行雲不解的問道

「歷來如此,你要記住母親的話,當父母的,不會害自己的孩子」沐雪琪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懵懂的少年敷衍的回了一句,他很想知道為什麼,但他知道,母親不會給他答案

父親也不會,或許不會吧,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這個問題就像是一顆種子一樣,種在了少年的心裏

「雲兒有什麼想要吃的嗎?」沐雪琪開口問道

「有,我想吃醉仙居的第一名菜,行雲流水。這菜的名字,與我的名字很搭配,就是不知道誰叫流水,哈哈」

楚行雲大聲的笑着,他並不知道,酒衣皇朝確實有一個叫流水的人。短短的一年之後,兩人便產生了交集

兩人的相遇也正是發生在醉仙居之中,後世的說書人便有了那麼一句醉仙居中行雲流水,逍遙祠下朗月清風

「醉仙居的菜名頗有詩意,居主曾經也是狀元及第,菜名與雲兒的名字相撞,是他們的榮幸」

「若是雲兒覺得不好,行雲流水可以換成另一個名字」沐雪琪開口說道,王爺向來粗心,不甚注意重名的事情

皇朝之大,耳中所聞重名之事,王爺只是說一切交給雲兒決定,雲兒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怎麼會懂得呢

「這名字挺好的,怎麼能因為我壞了詩意呢。換個名字,豈不是說行雲流水不好」楚行雲笑呵呵地說着

「雲兒說的有道理」沐雪琪開口說道

母子二人一說一笑的向著醉仙居走去,平常不過的人群中隱藏着逍遙王府的護衛,保護著母子二人的安全

雖說天子腳下,少有亂法之事,但犯法之人卻從未斷絕,今日慕容將軍得勝歸來,皇城內外慕名而來之人無數

護衛們更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穿着麻衣的和尚經過楚行雲身邊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功夫如他,竟感到了一股寒意

麻衣和尚並未停下腳步,正事要緊,可心裏的這份好奇讓麻衣和尚的眉頭皺了好一會,好像要將楚行雲的容顏刻在腦海里一樣

陽光由熱烈變得柔和,變得微弱。月光穿過了樹梢,人們三三兩兩的開始回到各自的家,步伐都很輕快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個人都有一個歸宿。而這歸宿的地方,我們稱之為家,家中都是家人

輕柔的月光下,慕容軍的士兵依舊像是一尊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似乎烈日與清涼已經絲毫影響不到他們

一開始進城出城的人們頗為畏懼他們,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們自覺地拉開了一段距離

慢慢地,人們也不再小心翼翼,因為慕容軍絕對的安靜,可以當做他們並不存在,它們就像是一戶人家,封閉了門窗

外面發生的事情影響不到他們,他們也不會理會外面發生的事情,這種狀態人們常常稱之為休息的老虎

在城門之外,有一處露天茶棚,大概有三四間房舍那麼大,來來往往的人多會停留下來喝杯茶,解解渴

着急的大口大口的喝着,喝完扔下銅錢就離開了。不着急的慢慢地喝着,品著茶的味道,其實這茶的味道

幾十年來一直如此,可以說是酒衣皇朝最粗的茶了,最便宜,最普通,本身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慢慢品茶的人,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重要的不是茶的味道,而是心的味道。茶是一樣的,但喝的人,卻是不一樣的

心不一樣,情也不一樣。茶和酒差不多,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或者茶桌上完成的,最粗的茶就像是最烈的酒

點燃了陸晨心中的火焰,他是一個孤兒,被茶棚掌柜在皇城的髒亂巷子裏撿了回來,一直幫着掌柜賣茶

來來往往的人見得多了,便有了上面說的一些想法。可今日,陸晨卻是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茶水自取,茶錢自付

陸晨從來往的客商口中得知了慕容軍即將到來的消息,提前幾日便是做好了牌子,在望見旌旗的時候便是把牌子拿了出來

一開始來往的人也覺得奇怪,不過看到陸晨的眼睛之後也就明白了。陸晨啊,自己佔了一張桌子

上面擺滿了茶杯,茶杯里倒滿了茶,左手邊擺放着四隻茶壺,壺中滿著滿滿的茶。陸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慕容軍

時不時地喝上一杯茶,粗茶對於陸晨而言,很有提神的作用。沒人知道慕容軍會何時離開,也沒人知道陸晨會注視慕容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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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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