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麻將四人組

（No.64~66）

No.64

校運動會在即，高一（4）班的參賽名單仍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在動員大會號召無效的情況下，體育委員楊益急得四處抓壯丁，誰都不放過。

陳念拿書擋臉，直往後縮，「不行不行，我打小體育就沒及格過。」岑二跟著她躲，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說：「讓我做一個安靜的後勤人員吧。」

……

許老師一時興起，要在全班「海選」跳繩項目的種子選手，特地找體育老師借了秒錶和繩子，打算用班會課的時間完成海選。

按學號叫人，被叫到的同學到教室後面跳繩，每人兩次機會，沒叫到的同學在座位上自習。

很快輪到2號同學陳念。

「準備好了嗎？」許老師詢問完，作勢要掐表。陳念握著繩把，吞吞吐吐道，「許老師……我不會跳繩。」

「你先跳一個看看。」

「我真不會。我小學沒學會。」

「你必須跳一個，不試試我怎麼知道是不是謙虛。」許明樂堅持。

陳念硬著頭皮上，憑腦海中的印象，擺動手腕，揮動繩子，然後雙腳並立起跳，並沒有想象中輕盈地落地，她的落地聲超級大，大到引起不少人回頭看，她又一腳踩繩子上，差點栽倒，搖搖晃晃地站穩。

「許老師，算了吧，我看陳念真不會跳。」旁邊被叫來數數的數學課代表向超努力憋著笑勸。

一分鐘跳繩個數的班級前三裡面竟然有洛丹雅。「沒什麼問題我就報上去了！」楊益最後一次在班上確認參賽名單，中性筆的筆尖微微一頓，洛丹雅繼續在草稿紙上解函數方程。

期中考試緊挨著運動會後面，陳念再清楚不過她的心思。

她陰謀論地想，學校這樣安排，是不是準備在大夥玩得樂不思蜀的時候，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No.65

一中在運動會上的作風有點老派，一切從簡，沒有奇裝異服沒有角色扮演，入場式平淡如水，沒什麼大看點。

開幕式結束后，各班班委立刻搶佔好地方當做班級據點，搬運物資，廣播里播放著即將進行的項目檢錄通知，同一個項目高三年級先開始，最後是高一年級組。每個運動員都有兩、三個人圍著：貼號碼牌的，拿衣服的，遞運動飲料的……

十月末，入秋已經很久，今天早上飄過一會兒雨，現在空氣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冷。

陳念在觀眾台上看到運動健將他們一個個脫掉外套，穿著運動背心短褲輕裝上陣，忍不住拉上校服的拉鏈，替他們打了個寒顫。要有多麼昂揚的鬥志才能抵禦十月末的晦暗陰冷呢？

楊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壓著她沿跑道內邊上走，「你們班女子100米誰上啊，厲不厲害？」

「刺探軍情？不說不說。」陳念捂嘴。

二班的男生們排排站在跑道邊上，見到楊璐走近紛紛抱拳齊聲道：「大哥好！」

楊璐昂起頭，瀟洒地抱拳回禮。

看到這架勢，陳念深表佩服，「混得不賴！」楊璐嘿嘿一笑，給她來了一記鎖喉殺，使她迫不得已地抬起頭面向這一排人，「來來，介紹一下，陳念……」

「哦，是你……」有個聲音打斷了她。

「你什麼！方長你認識？」

「現在不就算認識了，」叫方長的男生穿著一身運動服，笑嘻嘻地說：「你不瞪眼還挺好看的。」

陳念淡笑一下，心裡尋思著要不回嗆他兩句？

謝寶樹出現在對面沖這邊喊，「方長，下一個就是你的800米，快過來吧。」

方長舉起手回應，走開又故意逗她，「陳念同學，要不要在終點給我加個油？」

「要不要我再去給你添把火？」楊璐揚了揚拳頭，男生們起鬨聲剛開了個頭就被這句話給壓下去了。

方長大笑著逃跑，一群男生裡面有嚷嚷著讓他留著點力氣，有相約去終點等方長的，有結伴去看跳高的。楊璐想起高一組女子800米就在男子後面，她答應要給舒夏陪跑，風風火火地走了。

人群散去，陳念的視線往球場去，無意中碰上了另一道視線，才瞧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的回珦。

「原來你就是陳念。」

「嗯？」

她不是顧鈞逸、褚冕這種威名遠揚整個年級的人物，為什麼用「就是」這個詞呢？

「剛開學的時候，我校牌掉了……」

第二天上午是開學典禮要求學生著裝統一、佩戴好校牌，他因為昨天擅入闖天台進已經上了汪主任的黑名單，時刻被特殊關注，汪主任吹毛求疵，恐怕很難矇混過關。

楊璐走過來，把一個東西拍到他桌上，「你的。」

「多謝大哥！」失而復得，回珦驚喜萬分，追問，「你哪撿到的？」

楊璐眼神猶豫，半天才慢悠悠地開口，「陳念撿的。」

他好奇地問道：「陳念是誰？」

大哥死活都不肯說。

「哦，不怪楊璐。我沒有幫你寫檢討，怕你懷恨在心，打擊報復。」

回珦啞口無言。

現在進行的是高一年級女子200米短跑，指令槍響，跑道兩旁的圍觀群眾大聲地為自己班的選手吶喊助威，操場人聲鼎沸。

陳念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自己班的楊益同學，起初她一直處於領先狀態，最後在彎道部分漸漸被隔壁跑道的一個女生超越，功虧一簣，拿了第二。

第二也不錯。

她從來都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第一是我們班的錢蓓蓓。」

陳念覺得回珦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抱歉了，我沒你想象中那麼有集體榮譽感。

田徑項目，尤其是賽跑一類，眨眼之間，勝負已分。像她這種反應慢的，起跑線上就輸了。

很快到了高一組男子800米。方長第一圈就全力以赴，暫時處於遙遙領先的地位。

「他不怕後面沒力氣。」

「他體力好。」回珦說完，面上浮現一絲古怪的笑。

錢蓓蓓從操場另一邊朝他們走來，又刻意慢下腳步，撞上了陳念探究的視線，停頓在一個離他們不近不遠的位置。陳念下意識地回看向眼前人，時常迷糊，難得明白。

回珦對身後不遠處站著誰毫無察覺，替兄弟解釋道：「方長他就這得性，跟誰都熟，你以後別搭理他就行。」

「看出來了。」陳念有點小意外，無所謂地笑了笑。

洪岑拿著兩瓶飲料走向二班區。謝寶樹習慣性地拿起一瓶，擰開瓶蓋后遞還給她，順手拿走了她手裡另一瓶沒打開的。岑二眯著眼睛，安然自得地喝了一口，收到了同桌的眼神求助，將飲料塞給身旁的謝寶樹，仗義地跑著撲向陳念，惟妙惟肖地學海綿寶寶的語氣。

「念啊，我們一起去看跳高吧！」

No.66

洪岑拉著陳念去看高年級的跳高比賽，來來往往都是大長腿，目不暇接中碰到郁初晴和肖蘇安，四個人一拍即合。班級有比賽她們就自動變身為拉拉隊奮力地助威吶喊，沒有比賽的時候就組團去圍觀高年級組的比賽。

郁初晴同學在一中貼吧混得風生水起，人緣極好，認識很多高年級的學長學姐，運動會過成了網友見面大會。

一個大課間她去高三和某ID為九哥的吧友見面，滿校園的廣播都放著王菲的《懷念》，高三教學樓是常年不開廣播的。路過高三（1）班時，卻聽到裡面傳來音樂聲。郁初晴好奇地望了一眼，某位課代表正在發試卷，正叫到「周遊」的名字，趴在廣播下的窗台上的男生回過頭，叼著一個蘋果，眼含笑意地接過試卷，一縷陽光穿過枝丫從他頭頂傾瀉而下，輕輕地落在她的心上。

「長得就像電影里走出來的『阿亮』學長。」

迷妹們發出一聲整齊的驚嘆，嚷嚷著要去看「蘋果哥哥」。

高三年級除了參加比賽的運動員和負責的班委在操場，其他人都在教室自習。郁初晴往在高三休息區瞄了好一會兒，「蘋果哥哥」不在操場。

出發，向著高三（1）班前進！

低年級對於傳聞中的學長學姐總是有著奇怪的敬畏感。四五十歲的大人從來不會覺得大一兩歲的人和自己有什麼不同，而十五、六歲的高一和十八、九歲的高三之間的鴻溝，猶如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到高三年級溜達一圈這種事，對郁初晴來說，本來是家常便飯。九哥說過防火防盜防學長，帶著這幾個懵懂少女，總免不了膽戰心驚，一緊張她就會瞎念叨，「肖蘇安肖蘇安硝酸小三元肖三元……」

肖蘇安「哎」地應了半天，不甘示弱地說，「郁初晴清一色」

「清一色肖三元陳四喜。」郁初晴被這麼順溜的詞驚艷到了。

「請問我是大四喜還是小四喜？」

「小四喜！」郁初晴和肖蘇安齊聲道。

「我呢我呢？」洪岑追問。

「有名字帶二的胡牌嗎？」

「沒有，岑二，你湊合一下。」

洪岑不服，「我是國士無雙十三幺！給錢給錢！全部都給錢！」

陳念強調，「十三幺這名號早就有主了。」

「清一色岑二二肖三元陳四喜，好了，我們在這裡就用這個代號。」郁初晴指了指腳下的瓷磚地，她們現在已經踏入高三的領地。

高三的氛圍並沒有想象中的壓抑，教室里一部分人安安靜靜的溫書刷題，一部分人聚在一起小聲討論問題，也有站在走廊上閑聊放鬆的。

作為本團演技擔當的郁初晴帶著她們假裝路過，走過一班后她小聲報告：「最後一排最裡面那個，同桌在給他講題目，好像蘋果哥哥剛剛還在轉筆。」起初畏手畏腳的她們得知發現目標后，情緒激動得差點互掐，又互相推搡著掉頭再路過一次一班，來來回回地路過，最後膽子大起來，直接一班外面的走廊上逗留，靠著在欄杆裝作看風景，時不時轉過身往教室里偷瞄。

重要時刻，陳念沒有戴眼鏡，看不清裡面「蘋果哥哥」的五官，看輪廓還不錯。

不過，她不戴眼鏡看所有人都蠻好看的，自帶磨皮濾鏡。

有兩個學姐手著挽手從三班出來去廁所，從她們身邊路過，其中一個跟她同伴說，「最近怎麼老是有高一的跑來這邊玩？」「感受高三的緊張氛圍？」

洪岑拉起陳念，「我們也去上廁所！」

連著好幾次考試的紅榜貼在去廁所的必經之路上，高三的年級主任真是狠心。

陳念走近紅榜，半仰著頭一張張看過去，倏忽地笑出聲，身邊恰好有人停住腳步，她以為是洪岑出來了，頭也沒回，跟她分享自己的小發現，「岑二，你看這個叫錢冰的，他一直呆在探花的位置。這屆高三特別好玩，榜首的名字變來變去，最近一次考試的年級第十都拿過一次年級第一，可是這個錢冰……可能是更喜歡三爺這個名號吧。我總覺得錢三爺肯定會在高考拿下第一。」

「借你吉言。」

話音未落，人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