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四菜一湯的標準接待
第二十六章四菜一湯的標準接待
離開月牙灣太陽已經下山了，地方官員說，明天才進山寨吧司長用目光詢問副主任的意見，副主任說，看來只能這樣了。於是，他們又按原路返回，只是沒有回中央市，在與地方官員會見的那個岔路口，拐上另一條道，去地方政fǔ所在地的城鎮。
本來已經有準備，這幾天就住在城鎮。如果，回市區這一往一返，大多時間都耗在路上了。
地方政fǔ有接待室，開了四間房，副主任、司長各一個間，處長和黃家歡、科長和司機各一間。處長問黃家歡，你吸不吸煙？黃家歡搖搖頭，處長就說，我跟司機住一起吧，我們兩支煙槍誰也不怕誰嗆。黃家歡也想跟科長一個房間，畢竟，年青人好相處。
晚飯也是在地方政fǔ食堂用膳，吃四菜一湯，飯管夠，不喝酒。司長笑呵呵地說，地方政fǔ都很困難。副主任說，沒關係，清茶淡飯好。回到房間，科長卻發牢sāo，說地方政fǔ假清廉，平時下來都是好酒好菜，今天卻搞標準接待四菜一湯。
黃家歡不好說什麼，雖說以前也聽說基層對上面的人接待非常熱情，但自己畢竟沒有經歷過。又想想領事館已經是聯合國的最基層，就是有這種基層熱情接待上級的好事也輪不到自己。
洗了澡，很無恥地閑聊，科長似乎找到了原因，說：「主要是做給你們領事館的人看。」
他說，你們也太過份了，直接chā手我們的內政，把民政部長搞下去，對你們一點好處也沒有，至少，對你和副主任一點好處也沒有，你看看，下面對你們的態度，吃都沒頓好吃。
他說，以前，我們下基層那用吃食堂，那用那麼早回房間。吃好喝好，要麼去卡歌，要麼去桑拿按摩。大方的，還會給信封，說是活動經費。知道什麼是活動經費嗎？就是叫小姐的開支。
他說，跟你們算是倒霉了，只有幹活做事的份
房間的mén沒關，住隔壁的處長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又發什麼牢sāo？」
科長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臉上堆滿笑說：「隨便聊聊。」
處長說：「我在房間聽你說話的語氣，一點不像在隨便聊。你可別說領事館的壞話，黃同志回去彙報，炒你魷魚只是一句話的事。」
黃家歡說：「不會，不會。我這個耳朵聽，那個耳朵出，轉個身就什麼都忘了。」
處長又笑呵呵，說：「一看就知道黃同志是聰明人。」
科長說：「聯合國只在中國招了三個公務員，不是聰明人也進不去。」
處長說：「這次，領事館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快人心啊很多人早希望民政部長下台，只是苦於沒人敢出面，沒有好辦法。」
他說，那天，我坐在電視前，看到你們館長一臉正氣，大義凜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實說，叫我那麼干，我還真沒那膽量。這是跟誰做對？表面看，是跟民政部長過不去，往深一層想，就不擔心島國的頭頭腦腦聯合起來對付你？再說了，我也想不出用那種辦法把民政部長nòng下台。
他說，很多事，往往就是這樣，有人做出來了，看似簡單，但沒人做的時候，要你先走一步，就未必想得出來。這叫膽大心細。幾張照片、幾個視頻，利用島國的新聞媒體，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嘴巴。說不定，那個收集照片和視頻的人，也是島國的人。
黃家歡連連點頭，說：「應該是吧否則，也不會那麼熟悉民政部長的情況。」
科長說：「應該還是民政部長身邊的人。比如酒店那段視頻，如果不是身邊人，也進不了房間。」
副主任也走了進來，問：「議論什麼呢？這麼熱鬧？」
他們本來就熟，也不忌諱，處長說：「談論民政部長的事，開導開導小年青，要好好向館長學習。」
副主任看了黃家歡一眼，說：「處長的話，應該拐著彎聽。」
處長笑起來，說：「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可是正面指導」
副主任話裡有話，說：「我會感覺不到，正面得我都差點接受不了了。」
處長沒聽明白，míhuò地看著他。
副主任也不想他不明白，說：「今天這頓飯夠可以的，好幾年，我都沒吃那麼多飯了。」
處長恍然大悟，笑著說：「放心，放心。我們什麼jiāo情？」
說著，就拍拍副主任的肩，然後推著他說，到我房間聊兩人就一起出去了。黃家歡聽得一知半解，想當官的層次就是不一樣，說的話都雲遮霧罩的。
科長卻說：「這兩隻老狐狸」
黃家歡沒反應過來，問：「你說什麼？」
科長說：「自己跑去尋節目，把我們甩了。」
黃家歡再傻也知道「尋節目」的意思，想應該不會吧？人家對我們領事館有忌心，怎麼還會熱情款待副主任？科長說，你不懂這其中的奧妙。你以為今天這麼接待，處長心裡不鬱悶？現在，副主任也有這個意思，他還不趁機向地方政fǔ提出要求？他不說自己想去，說是副主任想去，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陪客了。
果然，十分鐘后，副主任就過來告訴黃家歡，他與司長和處長要向地方政fǔ的領導談談月牙山寨的情況。他還很關心地說，早點休息，明天的工作很多，可能沒有午休時間。
黃家歡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平衡，他們真與地方領導談也好，尋節目也好，那都是領導們的事，你一個小角sè，準確地說，一個非正式公務員，根本沒資格搭邊兒。倒是那科長罵罵咧咧，還挑撥似的對黃家歡說，當初，跟你調房，就是有目的的，處長不想讓你知道他多晚回來。
主任的電話打了進來，黃家歡有點奇怪，問：「主任有什麼吩咐嗎？」
主任說：「你怎麼不給我電話？」
黃家歡說：「沒什麼事，所以沒給你電話。」
主任問：「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黃家歡說：「去月牙灣看了看，就回城鎮了。」
主任問：「跟副主任住一個房間嗎？」
黃家歡說：「跟農業部的一位科長住。」
主任說：「那就更方便給我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