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流胎

第六百九十三章 流胎

秦惜文徐徐從床榻上蘇醒,當雙眸睜開的一剎那,悉數記憶湧入,她的不安感在下一刻猛然增劇,女子趕忙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想要掙扎著起身,卻覺腹部一陣劇痛。

「娘娘!您終於醒了!」

迷糊著閉眼的薛植被秦惜文的輕微舉動驚醒,他下意識地握住女子的手,眼底滿含的那不是深情,又還能是什麼呢?薛植的舉止只叫秦惜文震顫,她連忙抽出了手,渾身顫慄起來,隨後抗拒地嘶吼道:「滾!你這下賤胚子,你究竟要作甚!來人啊!來人啊!春杏!春杏!」

秦惜文的呼喚並未換來任何一人的迎入,唯一換來的便也只有薛植那一如既往的疼惜。

「淑妃娘娘,如今還是夜時,諸人皆去安眠了,您已然躺了一整日了,在下……在下適才只是過於激動罷了,並不是存心想要冒犯淑妃娘娘您的……」

「薛植!你激動作甚!本宮同你可毫無干係!你不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去叫旁人誤會了我們二人!本宮告訴你,本宮這輩子也不會同你這等低劣貨色牽扯上任何關係的!」

秦惜文面目獰惡,不斷用手指着眼前人,那扭曲的面目絲毫也不像從前的她了,在這些時日的迷惘與崩潰中,秦惜文漸漸變成了薛植不認識的模樣,恐怕就連秦惜文本人也不認識如今這個幾近癲狂的自己。

「淑妃娘娘,您……」

薛植一陣心痛,不想竟被心愛女子這般侮辱。

在痛罵過後,秦惜文再度想起了自己肚裏的孩子,再度用手撫了撫腹部,旋即睜大雙眸,逼問道:「薛植!本宮的孩子還在嗎!本宮的孩子如今安危如何!」

此時,女子展露的那抹甚而有些猙獰的瞳孔竟讓薛植心酸,她本不該是這副模樣,可如今現實卻將秦國的七公主徹底壓垮了,薛植不想傷害她,卻也知有些事情必然也是隱瞞不下的。

良久的斟酌言辭,男子終於在下一刻吐露出了真相。

「淑妃娘娘……您……您肚裏的孩子已然……已然歿了,畢竟胎兒的前三月總是不穩的,再加上方才那渾小子的重腳,孩子……孩子便也流了……」

薛植強忍着眼眶中的淚珠,竭力鎮定的將事實表達出來,他不想先秦惜文一步崩潰,便也只能將委屈與傷戚埋在心底,甚而就連如此關頭他內心惦記着的還是秦惜文的心緒。這女子會否發瘋呢?會否再度情緒激動傷及自己的身體呢?無數擔憂在薛植的腦海中劃過,而現實卻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峻。

此時,但見秦惜文先是凝滯在了原地,雙目久久地放着空,這一刻的她好似被人掏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軀殼。之後,當秦惜文徐徐從震顫中回過神來后,行徑便也如同薛植所預料的那般開始亢奮起來,她一邊撫著自己的腹部,一邊搖著腦袋,口中吐着重複的言辭。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騙本宮!本宮的孩子怎的可能會沒了呢?她明明昨日還在本宮的肚子裏呆得好好的啊!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呢!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本宮!那可是本宮同陛下的唯一的骨血啊!」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秦惜文的淚珠猛然間從眼眶內滾滾落下,情緒崩潰於這一刻,女子亢奮的行徑皆化為了顫慄與隕泣,那聲嘶力竭的模樣只叫看者動容。

「淑妃娘娘!」

薛植亦早是一腔熱淚掛於面上,下一刻,他奮不顧身地起身向前,旋即將床榻上的女子一把攬入了懷中,一開始秦惜文本還十足抗拒薛植的這一行徑,可待時間長了,她似乎也無力掙脫,只能借這男子的胸懷暫且發泄自己心底的苦寂與落寞了。

二人相擁在一起,淚珠傾灑在彼此的肩上。

至少在這一刻,薛植能短暫地感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屬於自己的。

「薛植,本宮的心好苦,好苦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娘娘,您放心,屬下這一輩子也會守護着你的……」

「那可是本宮同陛下唯一的孩子……任是什麼也無法彌補!那是陛下在人間留給本宮的唯一念想了……」

事到如今,還對陌蜮銜執迷不悟的秦惜文終叫薛植動起了怒,但見他一把將秦惜文從懷中抽了出來,旋即鄭重其事地凝望着她,警告着她。

「淑妃娘娘!秦惜文!你給我聽好了!陌蜮銜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那男子從未愛過你!你為何要因她墮落一生呢!你本該尋個更好的男人,過着更為安樂的日子,你為何要為他毀了自己的前程呢!」

此言一落,竟有一記巴掌猛然落於男子之面,當薛植回首時,眼下呈現的乃是秦惜文一張恢復至獰惡的暴怒臉孔。顯然,她還要為陌蜮銜辯解,為自己那段自欺欺人的戀情辯護。

「胡說!你在胡說八道!陛下他是愛我的!他如若不愛我的話怎的又同我有了孩子,而沒同那祁千凝共撫一子呢!你簡直就是信口雌黃!」

「信口雌黃?淑妃娘娘!今日屬下便告訴真相吧,您如今肚裏懷着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正如方才那渾小子所言,您肚裏的孩子就是屬下的!那一夜是屬下同淑妃娘娘您纏綿!而非南越天子!」

終於,當着秦惜文的面,薛植也能將真實的情況吐出了,如若不是為了眼前人能迷途知返,這男子許是還會秘密深藏在肚子裏吧,但是秦惜文的過激之行卻讓他猛然斷了此念頭,他絕不能讓這女子繼續抱有對陌蜮銜痴愛的想法。

「啊!啊!」

男子的言辭一落,眼前的秦惜文竟登時嘶吼了起來,聲聲劇烈,獰惡的面目相較適才更甚。

「淑妃娘娘您冷靜下來!」

「啊!啊!」

無論薛植如何勸說,秦惜文始終抱着自己的腦袋不停搖擺,口中毫無忌諱地嘶吼起來,這嘶吼頗像出於那群被關押在冷宮的瘋人後妃的口中,驚悸詭異,不禁令人汗毛倒豎,背脊一涼。

薛植不再勸說了,他放下了制止的手,任着眼前女子肆意嘶吼,他要讓她將心底的痛苦全部叫喊出來,因為秦惜文已然不可控了。

翌日,秦觀在自己的寢宮當中悠閑地品呷著茶水,他無所謂宮中的紛爭,各等的流言,這場對峙過後留下的終究是秦惜文的嘶吼與秦觀的平靜。

此時此刻,男子面上所展露出的乃是久違的舒爽,在得知那女子的孩子流掉之後,他則更是覺得快意難當,能被那樣一個無惡不作的娘親生下來也是那肚裏孩子的不幸,秦觀也算及時扼住不幸的源頭了。

一旁的祁朗瞧見秦觀這般模樣,便也走上前去趁機詢問起祁千凝的情況來。

「觀哥哥,姐姐還沒有消息嗎?」

「朗兒,你放心,你姐姐一定會歸來的,此處有這麼一場大戲等着她瞧呢,她不趕緊順遂歸來瞧瞧那女人的慘狀,豈不辜負了我前日的那一番努力?」

「那女人肚裏懷着的可真是皇上的骨血?」

「怎的可能!陌蜮銜如若真能做出這等事,此時我又如何會替他收拾爛攤子?一早便離開此處去尋你姐姐了,說不定還在臨走時蓄意引敵兵而來,徹底毀掉他的江山。可那女人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一開始我還懷疑,到底還是擔心陌蜮銜會被這美嬌娘迷了心,沒成想前日一睹那薛植面容上的精彩,這便也就篤定了陌蜮銜曾經對我所言皆是事實,他沒有對不起祁千凝,他還是你姐夫,如果你願意的話。」

此言一出,祁朗當即垂下了腦袋,緊接着囁嚅起來。

「那也要看姐姐願不願意了……再說……再說如今姐姐還不知能不能歸來呢……我不要姐夫,只要姐姐……沒有姐夫沒事,但沒有姐姐就不成了……」

話畢,秦觀粲然一笑,旋即撫了撫這孩子的腦袋,調笑起來。

「要是叫那男人聽聞你的話,怕是得氣個半死,你放心好了,我有預感,這二人都能平安歸來的,我們再等他們一陣,倘使還沒有消息的話,這諾大的皇宮我也呆不住了,到時我便帶你一起離去去尋祁千凝!」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這世上難不成還有比你姐姐更重要的人嗎?」

男子滿目篤定,祁朗卻就此生了疑忌。

「那觀哥哥怎的不做朗兒的姐夫?朗兒不喜歡那個陌什麼的銜,他總是欺騙朗兒,朗兒想要觀哥哥成為朗兒的姐夫,難道觀哥哥從未有過這種念頭嗎?」

孩子的童言無忌卻戳中了秦觀的傷心事,但見他的眼眸忽地沉邃了下來,緊接着便是一陣冗長無奈的嘆息。

「怎的會沒有這種念頭呢?這種念頭不知伴隨我有多久了。可又有什麼用?誰叫當時那陌蜮銜仗着年齡大,竟搶先一步,今生我與你姐姐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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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王爺懟妻一時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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