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戲精本精
三皇子平日里待人謙遜,溫潤有禮,只是每次見到太子殿下的時候,那翩翩公子似乎都只是夢中幻影,從不曾出現過。
明明鬥不過,還是要招惹他。
楊煢給了肖闕一個眼神,又看了一眼肖韓,看明白了。
這明顯是肖闕閑著沒事幹偏偏要找茬唄,楊煢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悄悄地把自己往肖闕懷裡送了送,讓他把自己攬地緊一些,省的待會兒打起來濺她一身血。
肖韓身子骨弱,肖闕那一個耳光直接給人甩到地上,肖韓掙扎了一會兒才被侍從攙扶起來。
肖韓身上灑了酒水,看起來狼狽不堪。
至於臉,肖闕下手自然不留餘力,肖韓的臉當即就紅了,腫了起來。
肖韓捂著臉,指著肖闕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你……你血口噴人,我什麼都沒說!」
肖闕牙尖嘴利的,當即回口:「事情鬧大了就說自己什麼都沒說,你那些話我都不好意思說起來,髒了耳朵。肖韓,你不就是想要這個位置么,我這就稟明父皇,讓你拿走,拿走之後讓我滾,我與小桃酥不礙你的眼!」
肖闕極為憤怒,攬著楊煢就往外走,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屈辱,暗中抓緊了楊煢的手,輕聲說:「小桃酥,你且放心,不論你出身如何,脾氣秉性如何,我都不會讓你被人侮辱的。」
跪了一地的大臣們紛紛喊道:「殿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小步子跟著肖闕的楊煢一言不發,臉上帶了擔憂的神色。
心裡卻想:「真是厲害,憑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戲精本精非你莫屬。」
肖韓氣到冒火,奈何這個場面他……
「韓王殿下,韓王殿下你怎麼了……」
摻著肖韓的侍從急哄哄地喊著:「傳太醫,傳太醫……殿下,韓王殿下……」
楊煢剛想回頭看看,肖闕就捏了捏她的手,小聲說:「別擔心,這小子就這樣,搞不定就裝暈,秋後算賬。」
楊煢輕笑一聲,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果真厲害。」
皇上也支持秋後算賬,畢竟肖韓這個身體不太允許現在受罰。
「他說了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皇帝還在十一公主這裡,肖闕打聽完了,就帶著楊煢一起過去,「又招惹他,不怕他下毒害你了?」
皇帝陛下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彷彿自己是個外人,不過楊煢卻聽到心裡了。
肖韓的手,這麼髒的嗎?
「父皇不要多問了,反正您是認定了我栽贓陷害三哥,我品行不端,還請父皇把太子之位讓給三哥,讓我滾出去皇宮,與小桃酥過我們想要的日子。」
皇帝陛下給十一公主喂葯的手一頓,險些將女兒噎著,忙拿了手絹給十一擦了嘴邊的葯漬。
這不像肖闕的做派。
挑釁完之後委屈巴巴來告狀的倒是頭一回。
「胡鬧!」皇帝陛下出言斥責他,「你以為這東宮之位是什麼,說讓就讓的,胡鬧!」
「父皇……請父皇考慮清楚,兒臣無才無德,真是不適合……」
皇帝陛下這才看出來他是來做什麼的,葯碗砸向肖闕。
楊煢差點就沒忍住把葯碗給扔回去了。
「給朕滾回去,你……滾,帶著你媳婦給朕回你的東宮去!」
「父皇……」
「兒臣告退。」
肖闕被葯碗砸了一下好像還是被砸上癮了,看著皇帝又要準備扔什麼東西,楊煢趕緊拉著肖闕喊了一句告退。
於是這場家宴,就以三皇子罰俸半年,禁足一月告終。
不僅不用給肖韓接風洗塵,楊煢也免了在眾人的面下,與婆婆們,相見了。
這次吃了個啞巴虧,肖韓當然不能這麼就這麼算了。
靜下心仔細琢磨著肖闕身旁的楊煢,面色忽然發白。
這……這女人……
肖韓招招手,便有一黑衣腦子從天而降,「去查查肖闕身邊那個女人的底細,要快!」
兩年前……她不過半年不在皇城,這兩個人又在一起了?
肖闕的寢殿就在楊煢寢殿的旁邊,所以肖闕總是「不小心」走錯房間。
楊煢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於是這天夜裡,她又躺在房樑上睡覺去了。
她這兩天情緒不太對,肖闕看在眼睛里,急在心裡。
「小桃酥?」肖闕趁著月光又偷摸著過來了,床上看不到人,肖闕自然而然地把視線投向房梁,「小桃酥你怎麼又上去了?」
「睡覺,」楊煢眼睛都沒睜開,不過聲音清明,聽起來是完全沒有困意,「肖闕,你說我要怎麼才能出宮?」
「怎麼,」肖闕一愣,隨機張口問道,「你想走了嗎?」
他確實怕楊煢會離開,會在……他們剛剛相遇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之後,離開他?
肖闕忽然很擔心楊煢的說法。
楊煢睜開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屋頂,把腦袋裡雜七雜八的想法扔了出去,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自然。」楊煢翻身下來,光著腳丫子走到床邊,「我只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還是個殺手,這些不用我細說殿下都清楚。殿下也清楚我是來做什麼的,繼續留我在身邊,不會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嗎?」
楊煢平日里叫他名字,高興了叫他小雀兒,生氣了就叫殿下。
又叫殿下了,看來是生氣了。
楊煢又說:「皇宮戒備森嚴,殿下若是不幫我,我看我是不能活著離開。只不過我若是不能活著,我怕殿下……」楊煢指了指自己腰間的劍,「我怕殿下到時候來跟我陪葬。」
「你……」
「你的傷口怎麼樣了?」楊煢接著月光,看到了肖闕腦袋上,被皇帝砸出來的傷口。
她忽然有點心疼。
聽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肖闕似乎被肖韓下毒害過?
「不礙事,小傷,」肖闕也藏了心事,說話也委屈的不行,「小桃酥,我不疼。」
楊煢:「……」
你說這話不是想我疼疼你么?
「既然不疼,那殿下就請回吧,我要睡覺了。」楊煢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兩年前住在竹林的時候,欺負她那叫一個準兒,原來是這麼多年經驗的累積。
該!
肖闕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話。看楊煢已經蓋上被子準備睡覺了,才小聲說了句晚安,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出去了。
楊煢反而睡不著了。
越想越睡不著。
這是病,需要發泄。
發泄的方法就是……找個人揍一頓,找誰呢?找……找肖韓最合適不過了!
楊煢心裡這麼想著,還是沒能在今晚動手,她還不知道肖韓的住處,明天,等明天問問肖闕……等明天看看肖闕的傷口。
翻來覆去想了好一會兒,楊煢睡著了。
「小桃酥,小桃酥醒醒,」肖闕說:「今天要去見皇后和我姑母,起來吧。」
楊煢有起床氣,非常……非常嚴重。
「我姑母是個美人,美人配好物,你若不去,我自己怕是拿不……」
肖闕話還沒說完楊煢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楊煢更要就看到了肖闕腦袋上的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猙獰的。
「還疼嗎?」楊煢把眼睛里的心疼藏得深了些,皺著眉沖著肖闕伸了伸,到底還是沒敢碰這個傷口。
「我姑母也不喜歡遲到,快起來吧。」
說是起床,等楊煢梳洗裝扮好,已經到巳時左右,楊煢催促些肖闕,「快點的,快,晚了就趕不上吃飯了。」
由於家宴上的失誤,這時候又只能單獨去給各宮明年去見見了。
肖闕有個姑姑,是整個權州的長公主,是皇帝陛下的長姐。
肖闕不喜歡她,她也同樣不喜歡肖闕。
不過她喜歡美人,肖闕這個時候帶著自家媳婦去,算是投其所好。
「標緻,」姑母說:「你小子是哪兒尋來的如此標緻的姑娘,真是你的福氣。」
姑母拉著楊煢的手坐著聊天說話,肖闕則跪在一旁,時不時地錘一下自己酸疼不已的腿。
「是,是我的福氣,姑母,」肖闕說:「那我現在能起來了么?」
肖闕向楊煢投來求救的視線,楊煢早就被姑母送的首飾打動了,這已經是她的人了。
「呦,這是太后賞的吧,」肖闕特地叮囑楊煢把太後送的鐲子戴上,「我跟她老人家求了好久都沒要過來,老人家也是真疼你。」
楊煢微微一笑,說:「姑母喜歡就送給姑母,我平日里也不怎麼戴,姑母戴著也好看。」
姑母搖搖頭,「太后若是見我拿了這鐲子,定要數落我呢,你收著,平日里不戴首飾可不成,你看姑母這一身行頭,分量不輕。還好姑母是行伍出神,不然就要被這些東西壓彎了脊背了。有時候你不戴都不行,真真是麻煩。」
楊煢心說遇上知音了。
「昨天聽說你又惹著老三了?」姑母拉著楊煢的手,「煢兒,我也跟著太后她老人家叫你吧,畢竟是你長輩,跟著你夫君叫小桃酥實在是不成體統。」
「是三哥欺辱我,」肖闕說:「三哥說我們小桃酥,這回是真的,不騙姑母。」
肖闕說著,就要起身從地上起來,「姑母,是他欺辱我漂亮的媳婦。」
姑母:「……老三真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