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一場可大可小的蜀地叛亂最終是秦軍獲勝了。但戰後蜀地的狼藉還需要全面整頓。所以贏政下令讓原來的援軍返回秦國,其餘秦軍繼續逗留著在巴蜀等一切處理妥當以後再隨贏政班師回朝。

在秦軍軍營的某個重兵把守的營帳外,鳳代承端著一份膳食停在帳外,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鳳傑夫被鐵鏈鎖著,他閉著眼睛,知道有人來了,也當不知道。如今他徒留的除了一身傲骨和對陌上家族的忠誠,他什麼也不剩了。

「父親……」鳳代承喊著披頭散髮的鳳傑夫。

聽到鳳代承的聲音,鳳傑夫慢慢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看著鳳代承,他的眼神充滿了諷刺,說道:「你的父親變成了階下囚,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請父親吃飯吧,聽說你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沒有回答鳳代傑夫的問題,他把飯菜放到鳳傑夫面前,繼續說道:「父親該死心了,秦王下令,所有的蜀軍願意留下的都被編入分散到各處秦軍里,不願留下的可自行回鄉。所以,很快就沒有什麼蜀軍了,父親也別妄想還有機會做什麼復仇之類的事。」

「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鳳傑夫的確還沒有死心。

「父親所謂的青山難道是蜀王嗎?」

「與你何干?」

「如果是蜀王,那父親也可以死心了,蜀王他……」

「他怎麼了?」鳳傑夫驚慌的抓住了鳳代承的手,焦急的問。

「他中箭掉落到了怒江,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什麼?不可能,陌上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怎麼可能輕易就沒了?」

鳳傑夫雙眼爆瞪,渾身發抖。他們鳳家和陌上家族付出了多少代價才走到這一步,結果全部力量付諸東流就算了,連陌上炫這最後一根稻草也沒了,那他還有什麼盼頭?

「如果你們沒有不擇手段去妄想那麼多不切實際的東西,他不但可以活得好好的,陌上家族也不會只到他這裡就終止了。」

「不,該死的…」鳳傑夫怒火直對著鳳代承,發狂的死死抓住了鳳代承,怒罵道:「都是你這個叛徒,你這個不孝子,都是你害的…」啪的一聲,鳳代承被他打了一巴掌。

鳳代承忍受著父親的謾罵,面無表情的看著怒火滾滾的鳳傑夫,淡淡的說道:「區區一個我,父親覺得真的能改變什麼嗎?你以為沒有我,秦王就會輸嗎?不,秦王不會輸。」鳳代承定定的盯著鳳傑夫,繼續說道:「父親自己想想,你和蜀王身邊有幾個絕對忠心,又有通天本領的人,你們用的人全都是被你們控制的,他們不得不為你們賣命。而秦王身邊,能人無數,還是心甘情願的絕對忠誠,父親知道為什麼嗎?因為秦王值得,所以,別說是他們,如果是我,比起蜀王,我更願意追隨秦王。」

「你……」

鳳傑夫語鈍了,因為他知道鳳代承說得對,比起忠誠的人,秦王身邊上至大將軍,下至小兵小將,幾乎都是誓死追隨。如果不是秦王有他自身的王者魄力,三十萬蜀軍怎麼會說不動就不動,全都棄械投降,甘願被秦軍安排去處。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陌上炫最終還是死,不如帶著剩下的兵力拚死一搏,最後是成王還是敗寇起碼都不覺得冤枉。蜀軍大部分是因為蜀王不見了才引起軍心動搖。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們戰敗的結果也是肯定的,因為狼王帶領的狼群已經抵得上千軍萬馬了。

「父親又可知,被你們控制在毒峰的試毒人已經被秦王下令安置在鳳凰鎮接受最全面的醫治,能醫的醫,不能醫的都照顧到亡故安葬好為止。還有你們的死士,在你們跟秦軍開戰的時候,一半以上都加入了秦軍去反抗蜀軍,因為他們早就受夠了你們沒有天理的控制。所以他們選擇追隨了秦王,因為秦王把他們當人看。即便現在秦王也說了隨他們自己去留,可是,他們一個都沒有走,而是一起加入了秦軍。現在,整個巴蜀都已經知道蜀王和鳳家做了什麼,即便蜀王沒死,他也不會被巴蜀百姓所接受了。」

鳳代承告訴鳳傑夫這些並不是要諷刺他,而是想讓他知道,他們自己做了什麼,秦王又做了什麼,百姓會接受什麼,抗拒什麼!很明顯的,那就是只有善待百姓,百姓才會認可和追隨。

鳳傑夫整個人都虛脫泄氣了,不止因為一切付諸東流導致希望破滅,還因為他意識到他們擁有的所謂力量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但是他覺得,最錯的一步是沒有毀滅梨陽鳳女,沒有她,就不會有狼王,沒有狼王,此刻也許被囚禁的不是自己而是秦王。

看來,秦王和梨陽鳳女的結合註定要驚天地泣鬼神了,一個是天下霸主,一個是上古鳳凰的血脈。如果不阻止他們繼續生根發芽,別說蜀地復國,就怕天下都要被秦王一人吃完。

「哈哈哈……如此說來,秦王真不愧是天下霸主,收服人心易如反掌。現在,老夫不求活命,只求見秦王一面,我有話要說。」

「父親應該不用求見秦王,秦王很快就會招見父親了。父親的命最終怕是保不住的,不過,鳳家上下保住了。」

「呵,看來你的背叛還算有些用處,起碼鳳家死我一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是阿,他鳳傑夫幾十年謀划,以為最終可以功成名就,沒曾想幾十年的努力一夕之間還是功敗垂成了。如此,這條命留不留還有什麼意義?

鳳傑夫看了看飯菜,自動的端起吃了起來,不是為了活下去,而是為了好好的見秦王,就算他們蜀地復國無望,他也不能讓秦王好過。

鳳代承見父親願意吃飯食了,於是沒有再說什麼,默默的離開了。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與鳳傑夫的正式道別了,無論是誰對誰錯,一切都有了定論!

剛出帳外,就看見獨孤清手裡拿著兩個壺,看起來是酒。她在門口看著他。他的心抽了一下,他還沒有準備好怎麼面對她,但是現在怕也是躲不開了。

「走吧,我們去喝酒,順便把事給我交代清楚。」獨孤清帶著點輕鬆的神色白他一眼,然後自己先轉身往前走去。

鳳代承有些驚訝,她的態度好像並不生氣,而且竟然還要找他喝酒,就像沒事一樣。

他不知道獨孤清什麼意思,但還是跟著去了。來到上次的那個高坡,看見獨孤清仰著頭看了看上面,又回頭看了看鳳代承,很自然的張開雙手,意思是等著他抱她跳上去。

鳳代承越發疑惑,實在搞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構造的,明明已經知道是他殺了她夫君,怎麼還會這麼平靜的對他,還願意讓他近身。

走過去無言的抱起她,腳下一蹬,很快,兩人就到了坡頂的大石上。這一幕被巡視軍營的王翦和蒙恬看見了。

「這大白天的,就這麼蜜意濃濃的喝酒對情,是不是太顯眼了。」

蒙恬看著獨孤清和鳳代承並立而坐的背影,笑嘻嘻的打趣著。

見王翦只是看著對面高處的人不說話,蒙恬又說:「還別說,他們兩個其實也挺般配的,一個是巴地富可敵國的美人,一個是蜀地最有名望的貴族世子,雖然出了事,但也保住了身份地位。所以他們要是結合在一起,簡直是巴蜀最完美的天作之合,你說是不是?」

蒙恬不知道他的話讓王翦原本因為看見獨孤清被鳳代承抱著的畫面而陰黑的臉,現在更陰黑了。瞪了蒙恬一眼,說道:「你好像很閑,那就去清點一切所需,為回咸陽做好一切準備。明天把所以情況上報給我。」

「這活不是張戈在幹嗎?」

「現在是你干,他可以休息了。」

「為什麼,我也很忙的。」

「不,你不夠忙。」

「那也不用著急吧,大王不是下令十天半個月後才要動身回去嗎?」

「動身啟程可以十天半個月,但是你還是得在明天之前把事幹完。」王翦說完不給蒙恬一點抗議的機會,帶著一身的不爽快快步離去,看都不想再看獨孤清他們一眼。

蒙恬張了張嘴,最後自己抱怨道:「莫名其妙,我怎麼感覺他是故意刁難我。」

「那是因為將軍說錯話了,呵呵。」副將笑嘻嘻的看著蒙恬。

「我說錯什麼了?」

「將軍亂點鴛鴦譜,氣到大將軍了。」

「我哪裡……」咦,看了看獨孤清和鳳代承,蒙恬才反應過來,驚道:「難道大將軍喜歡…獨孤小姐?」

「反正軍中傳言,大將軍對獨孤小姐比較特別。上次獨孤小姐竟然在大將軍面前要副將們滾出去,因為她說要跟大將軍吵架,結果大將軍還真是打發了副將們出去留下了獨孤小姐一人。前幾天也是,兩天兩夜沒休息,好不容易忙完手頭的事又急匆匆去看獨孤小姐,所以這種種跡象表明,有情況。」

「沒錯,我也覺得是有情況。」格影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蒙恬和幾個士兵旁邊,嚇了蒙恬他們一大跳。

「大白天,你想嚇死誰啊。」蒙恬一腳踹向格影,格影幾乎沒移動身體,還是很輕易的避開了蒙恬的飛踢。

蒙恬看著格影欠扁的俊臉,真想抽死他,長得好看,武功還那麼高,是想膈應死誰?

「我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的,是你們太弱沒聽見,怎麼能怪我?」格影拿著寶劍的手抱在胸前,明明沒有刻意顯擺,但是卻還是給人很傲氣的感覺,這才讓人覺得氣惱。

「怎麼,你也知道點我們的冰凍大將軍的八卦嗎?」蒙恬湊近格影,忽略他的鄙視,蒙恬比較關心王翦的「情事」。

「大將軍私人的事豈是我可以議論的。」格影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不打算多嘴,誰知道他話鋒一轉,又說道:「可我師兄的事我就得關心下,畢竟我師傅一直盼著抱徒孫。」

蒙恬抽抽嘴角,差點想拍死格影,但還是忍著,繼續八卦的問:「你也覺得大將軍看上了獨孤小姐?」

「不知道,不過上次獨孤小姐被莫家綁架,他第一次對我安排了非秦王命令的事,讓我無論如何要毫髮無損的救回獨孤小姐。如果這就是特別的話,那就是看上了。」

「完了,我死定了。」蒙恬吞了下口水,他覺得他徹底得罪王翦了。好死不死把大將軍看上的女人跟別人送作堆,難怪大將軍這樣不待見的欺負他。

「節哀,說話注意分寸,現在你最好趕緊去把師兄安排的事幹完,否則,你~會~死~得~更~慘。」格影好心提醒著蒙恬。

蒙恬吧唧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唉聲嘆氣的帶著下屬去「幹活」了。

獨孤清和鳳代承完全沒有注意身後發生的事,兩人只是喝著酒,誰都沒有先開口。

獨孤清喝完第三口酒後,見鳳代承還沒有開口的打算,乾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為什麼說獨孤少主是你殺的?」

鳳代承全身僵硬了一下,握著酒壺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勁力,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當年我才十五歲,父親說我需要歷練,於是第一次派了任務給我,讓我帶著一隊死士去劫人。當時我不知道劫人做什麼,只是劫走的那十多個人的主人天黑時帶人來救走。我們去追趕的時候,與他們打鬥起來。天黑加上彼此蒙著臉,等到我刺傷那個人的時候,他倒地了。我本沒有打算殺他,誰知道他最後奮起反抗,我便……」鳳代承似乎憶起了當時的情景,有點說不下去。

「所以你就錯手殺了他?」

「呵,錯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手,但確實是我殺了他。」

「你殺的那個人就是獨孤家的少主,對吧?」

「是,而且……我和他還是朋友!」

「什麼?你們怎麼會認識?」

「十三歲之前我幾乎都在巴地一個老先生那裡接受教育,同時受教育的,還有獨孤家的少主。他比我大三歲,總是很照顧我,慢慢的,我敬他就宛如兄長一樣。後來父親接我回了鳳家,也就不常見到獨孤少主了。但是我們有書信往來。我還知道他十八歲會和自小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成婚。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為了救自家的下人在成婚當天丟下了新婚夫人跑去追人。」

「也就是說大家以為獨孤少主遭到土匪劫殺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當我知道我殺的人是自己視為兄長的人時,我幾近崩潰,而更打擊我的是,我們劫走的人原來全部被送到了毒峰去當試毒人,也就是那時候我對自己以後要繼承的鳳家產生了抵觸,對於忠於蜀王也慢慢排斥。只是我除了逃避別無選擇,躲著避著就到了今天。」

「所以你選擇了經商,這樣多少可以遠離你父親和蜀王進行的陰謀,是吧?」

「這是一個理由,還有讓我選擇經商的最重要的一個理由就是…因為你。」鳳代承看著她,到了現在已經沒什麼好隱瞞了。

「我?」獨孤清側著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十年前,獨孤少主出殯的時候,我遠遠的去送行了,就是那時候我看見了你哭得昏了過去,本就愧疚的心,因為你的無助,我更無地自容。後來,又聽說你自殺沒成,醒來后就變得更堅強,還慢慢做起了生意。於是,我便也乾脆慢慢學做生意,想著會不會因為生意可以接觸到你。」

「你喜歡獨孤少主的夫人對吧?」

「……?」這下輪到鳳代承不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說得好像獨孤少主的夫人不是她而是別人一樣。

「嗯,我現在明白了,你好不容易接觸到了獨孤清,也就是我,每次說話都帶刺,原來是因為嫉妒,嫉妒我跟別的男人談天說地,還毫無忌諱的吃飯應酬,對吧?」

「呵,剛開始我以為只是看不慣你沒有女人家的矜持,所以才厭惡你,現在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就是嫉妒。」

「哎,你也真是冤枉。」獨孤清同情的看著鳳代承,可不就是冤枉,難得一見鍾情看上了獨孤少主的夫人。卻不管獨孤少主死沒死,他也得不到那個「獨孤清」了。因為活在這身體的靈魂完全是兩個人。不過神奇的是,樣貌倒是一樣的。

「我冤枉?」

「嗯,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

「……?」

「說出來的確是不可思議,但是我既是獨孤清,也不是獨孤清。換句話說就是這個身體里有兩個靈魂,其中一個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但是她現在不在了,換成了我住在這個身體里。」

獨孤清拍著自己的身體,試圖解釋清楚,可是鳳代承的樣子除了傻就是懵,完全聽不懂她的話。

「你是說你死過一次,所以相當於重生了?」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是,反正就是我跟原來的獨孤清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明白,也不明白,可是不管是哪個你,在我眼裡,你都是同一個獨孤清。」對於自己的心,鳳代承不覺得自己沒有明白,他喜不喜歡獨孤清他自己最清楚。

「好吧,我也懶得解釋了,確實說不清楚。」

「你…你為何不生氣是我殺的獨孤少主,怎麼說也是因為我你才……」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不是那個獨孤清的意思,因為我根本不認識獨孤少主,我跟他完全沒有一點共同的記憶,所以他怎麼死的我其實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何況又不是你刻意殘忍的殺了他,你也是不知情的情況下錯手誤殺的,不是嗎?」

當然了,無論什麼理由,在獨孤清的概念里,殺人肯定是不對的,可是這個年代,殺人有時候是情非得已,有時候的確是弱肉強食,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你一點都不記得嗎?我記得他總是跟我說,你們情投意合,互相愛慕,都恨不得早點嫁娶。」

「哎,,不是不記得,是真的沒得記。」獨孤清有點無奈,接著又道:「算了,總之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告訴你,你不必對我愧疚,比起獨孤少主,我對你的記憶才是實實在在的,你不是壞人,所以,我根本不會恨你。」

「呵,所以,我因為喜歡你,又自覺愧疚於你,真正想說的話不敢說,整整十年時間帶著不存在的沉重包袱面對著你,結果你說你不恨我,這不是很可笑嗎?」

「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們都是老天的棋子,上天要我們怎麼走我們就得怎麼走。不是都說,這世上只有老天的安排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所以,我們一起認命吧!」

獨孤清拿起酒壺碰了一下鳳代承手裡的酒壺,又笑道:「事情說開了,我們就再次盡情喝酒吧,這可是我讓孫默去迎鳳閣挖出來的佳釀,五年前迎鳳閣開張時我親自釀的,埋在迎鳳閣後院里,一般人喝不到,你別浪費了,喝光才能算完。」

「呵,好!!」

鳳代承看著獨孤清,隱隱的他相信了她說的話,也許她真的不是那個他知道的獨孤清。否則,怎麼她會懂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是,即便不是又如何,如果他對當年那個哭暈過去的獨孤清一見鍾情,那現在這個不一樣的獨孤清他同樣是二見傾心,這點他是確定的!!

只是在他看來,不管是當年那個看起來柔弱的獨孤清,還是今天堅強機靈的獨孤清似乎都不在意他的喜歡。當年的獨孤清不認識他,談不上在不在意,今天的獨孤清跟他算是老相識,可是她眼裡對他只有朋友情意,沒有男女之愛。

這樣的結果鳳代承自己覺得已經不算差了,至少原來以為事情說開以後,他跟獨孤清只能是仇人。可現在不但沒有做仇人,還可以做朋友,這可不就是最好的結果!

再看看獨孤清一臉的快意恩仇,她是真的完全沒有在意獨孤少主的死因。這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下了?

沉默中,鳳代承無言的喝著酒,此時此刻已經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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