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在迎鳳閣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獨孤清和珀溪大概是因為回到自己的地方睡得比較舒服,天大亮也沒有醒來。還是侍女來敲門才把她們吵醒,說是有小溪小姐的客人來訪。

於是兩人才起來收拾自己,獨孤清順便讓人安排早膳擺在桃園裡,讓客人也在哪裡等著。

等到她們一起來到桃園時,有兩個男子已經坐著等她們的到來。珀溪本就知道應該是贏政安排的人,雖然不認識,倒也沒什麼需要懷疑的。

兩個男子見她們走來,都起身行禮道:「夫人!」

「兩位不必多禮。」珀溪點頭微笑看著兩個長相普通的男子,接著又禮貌的請求道:「還要請兩位壯士暫時不要稱呼我為夫人,在蜀地就叫我……小姐吧!」

「如小姐所願!」其中一人這樣回答。另一個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這時,侍女們把膳食都擺上了案榻上便退下了,獨孤清大方的招呼大家一起坐下邊吃邊談。那兩個男子也不推辭,順從的坐下共同用早膳,事實上他們趕了一個晚上的路,到現在也確實還沒吃東西。

「那麼一大早的,勞煩兩位辛苦過來,還不知道兩位怎麼稱呼?我叫獨孤清,這位不說你們也知道了。」獨孤清商人的社交能力隨時派上用場。一邊幫忙倒水給大家,一邊禮貌的問著那兩個男子。

「在下江河,這是我哥哥,江山。我們受秦王令前來助小姐脫離困境,大致事情我們都了解了。所以後續。小姐只管呆在這裡哪裡也別去,我們都會幫小姐解決好的,請小姐安心。」

「好,我聽你們的,但是你們是已經確定了我要找的人和物都安全嗎?」

「暫時還不確定,能確定的是他們都沒有離開蜀王宮,而暗衛也查到蜀王宮裡的確有地下室,只是機關還沒有破解,需要再查探才能知道下一步怎麼做。」

「呀,這水怎麼是冷的?」獨孤清喝了一口水發現是涼水,一驚一乍的叫出聲,放下茶杯后對一旁守著的孫默說道:「你快去讓人換一壺熱水來。」

見孫默快步去安排后,她又對珀溪說:「親愛的,你別喝這水先,涼的,你昨晚有點咳嗽,不要喝涼水。」

珀溪低笑:「我哪有那麼弱不禁風,清姐姐倒是多此一舉,這天這麼熱,喝點涼水還舒服點。」

「不行,感冒要喝熱水才行。」獨孤清沒得商量的自己決定了,把珀溪面前的水杯拿開,就怕她不聽話喝下去。

「感冒?」珀溪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受風寒什麼的。」

「我……」

珀溪正想說自己沒事了,誰知道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起,她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江河。他一臉認真的幫珀溪把著脈,一會過後才放開珀溪的手說道:「在下失禮了,小姐見諒。不過她說得對,小姐還是不要喝冷水了。」

「呃…好,知道了。」珀溪倒是不嫌棄江河的唐突,只是有點奇怪他抓著她手的感覺,但是看著江河一板一眼的面孔,她又釋然的一笑:「江大哥原來會醫理嗎?」

「懂一點,小姐確實有點風寒癥狀,請小姐保重身體,秦王很在乎小姐,不希望小姐有任何意外發生。」

「我沒事,謝謝江大哥好意,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江河的關心讓她很溫暖。

孫默沒等別人送熱水,自己提了一壺過來重新給珀溪倒好又退到一旁候著。

「兩位江大哥,你們一看就是武藝高強的人,但是要對付蜀王那個王八蛋,光是你們兩個人是不是不靠譜?聽說蜀王宮裡到處有機關,萬一你們也掉陷阱里,我們恐怕只能去找秦王,讓秦王整個幾百萬雄兵過來把蜀王宮給翻個底朝天才能救你們了。我呢,不差錢,但是這年頭有兵比有錢有用多了,我怕到時候我的錢也不好使,所以你們千萬要小心應對。」

獨孤清一邊說,一邊幫珀溪不斷的夾菜,珀溪安靜的吃著,也偶爾給獨孤清夾菜倒水。江河從一開始看著兩人各種親密的舉動,眉頭就沒松過,但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江山聽到獨孤清的話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蜀地需要幾百萬雄兵來處理嗎?何況整個秦國也沒有幾百萬雄兵啊。

「獨孤小姐多慮,小小一個巴蜀,五萬兵馬足以。」江山自信的說到。

「五萬?哇,你們別小看這小小的蜀地,分分鐘可能暗藏了幾十萬兵馬,幾代蜀王密謀幾十年,豈是你們秦王只派五萬人過來就能解決的?起碼也要五十萬吧?」

「……」江山聽著獨孤清的異想天開,對她天真的「安排」無言以對。

「清姐姐說得對,蜀王怕是不那麼容易對付。不知你們…是否知道秦王有什麼打算?」

珀溪想知道贏政此刻是不是還在咸陽部署著全局,如果是,證明他沒有要來巴蜀的意思,那她就只能等事情都處理好了,才能回去見他,希望那天儘快到來吧。

「秦王已經讓王翦將軍親自率領兵馬準備趕來巴蜀,這裡的問題應該很快可以解決。」

「王翦?那個天下無敵的大將軍王翦?」獨孤清又發現寶了一樣驚嘆著。

「清姐姐認識王翦將軍?我都還沒見過呢。」

「我當然也沒見過,我…我早就知道有這個人,之前我還跟劉暢打聽過這個人。可是劉暢說的跟我知道的好像不太一樣。」

「他怎麼說?」珀溪倒是不知道劉暢怎麼評價政哥哥最看重的大將軍王翦。

「他說王翦刻板,冰塊一樣冷,不懂得憐香惜玉,整天就會打仗,年過三十也不肯成家,應該是要打光棍過一輩子。還有對秦王很忠心,秦王叫他摘星星他絕對不去打月亮。還說他長得很一般,全身除了武功高,會打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獨孤清認真的敘述了劉暢的原話,只是她沒注意到江山的臉越聽越僵硬起來,眉頭擰得死死的。

「可是,政哥哥那麼相信的人,怎麼會沒有人情味,肯定是大叔亂說,我才不相信政哥哥選的人才這麼不可取。」

「對啊,別的不說,打光棍這個事我覺得不靠譜,我記得他會有個兒子……」

「噗…咳咳咳……」江山一口水噴了出來,五官幾乎變形,樣子很是滑稽。江河看著他那樣,忍住要笑不笑的五官也有點奇怪。

「你怎麼知道他會有個兒子?」江河盯著獨孤清問到。

「這,呵呵…我猜的,他那麼厲害的人,沒有後繼之人那太可惜了。」

「誰說不是,聽說秦王也覺得很可惜,幾次送了幾個美人給他,他也只是把美人晾在將軍府,白白辜負大王的心意。」

「秦王自己沒帶好頭,比起大將軍的後繼之人,秦國的後繼之人更重要,秦王不也還不著急生兒子嗎?」江山為王翦找了個讓人沒得反駁的理由,不怕死的拿秦王說事。

「奇怪,這怎麼跟我知道的完全不同,秦國兩個最厲害的男人竟然都還沒生兒子,秦王可以理解,有我家親愛的這個大美人,他肯定看不上別的女人。可是王翦不應該啊,難道他是屬於老來得子的情況?反正他明明就會有個很厲害兒子啊,難道我又被書上寫的給騙了?」

「……。」江山突然發現,自己一向波瀾不驚的心,此刻有些波濤洶湧。而讓他情緒如此起伏跌宕的人竟然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他得出結論,要離這個女子遠遠的,否則絕對會被氣死。

江河猜想是不是有人把王翦當個人物撰寫了一些虛構的故事哄騙人,所以獨孤清才會信以為真。

最後,吃完膳食后,江河覺得需要休息下,就跟獨孤清要了兩間客房,說是等天黑他們再進去蜀王宮查看情況。

珀溪自然是也把鳳世子可能也會安排人去蜀王宮的事跟江氏兄弟倆說了,到時候怕兩邊的人都碰上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臨去房間休息前,江河深深的看了一眼珀溪,欲言又止,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便點了頭就走了。

可是,不等天黑,蜀王就派人來通知,說是找到劉暢了,讓她們儘快去蜀王宮。珀溪聽后眉頭緊鎖,這蜀王到底想幹什麼?她們不過才離開兩天,怎麼那麼快就想引她們去蜀王宮?

「這個王八蛋,又想出幺蛾子了。」獨孤清咒罵到。

「不管他想幹什麼,為了不讓他起疑心,我們還是必須去蜀王宮。」珀溪其實心裡有些亂,如果蜀王有意放了大叔,為什麼不直接讓大叔走就是,非要她們親自去?難道是大叔有什麼意外?想到這裡,珀溪開始不淡定了,她著急出了房門去找江氏兄弟。獨孤清一時不知道珀溪怎麼了,也跟著追了出去。

當江氏兄弟聽到珀溪立馬就要去蜀王宮時,江河反對道:「你呆在這裡,哪裡也別去,我們去就好。」

「對啊,親愛的,你還是別去,我代表你去,我就說你不舒服,去不了就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想打你的主意,搞不好你這次去了就沒那麼輕易出蜀王宮了。」

「不,我必須去,大叔···大叔可能出事了。」

「……」眾人看著珀溪堅決又憂心的臉色,知道再多說也沒有用,於是,準備好后就一起出發往蜀王宮去了。

來到蜀王宮,天已經黑了,蜀王一臉愧疚的在大殿門口迎接他們。珀溪第一時間就看見蜀王身後一個架榻上被白布蓋著像是屍體的東西,後面跟著的獨孤清還有江氏兄弟也發現了。頓時,所以人都開始憂心,那難道····?

「小溪,本王實在對不住你,下人一早在山林深處發現一具屍體,搬回來后,本王···」

珀溪按捺自己發冷的心,慢慢移步到那具屍體旁邊,伸手慢慢拉開了白布。看著屍體,珀溪差點軟倒,蜀王想去扶她,被江河先一步把珀溪樓住,蜀王自討沒趣的收回了雙手,一閃而逝的陰鬱眼眸看了江河一眼,發現不是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看獨孤清,猜想是獨孤清的人,大概也沒什麼殺傷力,也就沒放心上。

珀溪看著架榻上那蒼白得不像話的臉,是大叔沒有錯。可是,這不對,大叔怎麼會這麼輕易就····,不,不會的,一定是哪裡有問題。珀溪一邊顫抖著眼眶任淚水流了下來,一邊告訴自己,要冷靜,她仔細的查看著,但是卻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江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白布被他拉下了一些,漏出了屍體的手臂,他拿起屍體的右手看了看,對珀溪說:「小姐,看屍體僵硬的樣子,怕是已經亡故好幾天了。」江河摟著她手臂有意的加重力道說著,拿著屍體手臂的手很隨意的往珀溪跟前湊,不被人知道的情況下,一直點著屍體漏出手臂的某一處肌膚。

珀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被江河半摟半扶著,看了看江河,發現他在對自己使眼色。順著他的視線向屍體的手臂看去,突然明白過來,這屍體不是大叔。大叔被大金蛇吞進去的時候,右手臂被大金蛇划傷過,留下一條半長不短的傷疤,原本那傷疤也可以去掉,但是大叔說那是他的恥辱,要留下來提醒自己和大金蛇的「仇恨」。

可是,大叔這傷疤不熟悉的人是不會知道的,江河是怎麼知道的?珀溪疑惑的又看向江河深情的眼睛,淚汪汪的大眼突然聚滿了更多的淚水。現在她明白了,為什麼當江河抓起她的手把脈的時候自己覺得熟悉,現在又那麼自然的靠著他。深吸一口氣,連氣味都是最熟悉的味道。

突然發現大叔沒事,又發現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其實已經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太幸福,她乾脆倒在江河懷裡哭了起來。眾人都以為她是接受了劉暢的死,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獨孤清本來一路也是憂心得很,可是自從進了蜀王宮,本來看見劉暢的屍體,自己是很難受的。但是很奇怪,她發現自己難受是難受的,卻總是忍不住要看蜀王,而且大腦越來越不受控制,覺得蜀王哪都好。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而自己的身體也是這麼反應的。

明明珀溪哭得這樣傷心,她想要去安慰她,可是她選擇了往蜀王身邊靠。暫存的一點理智告訴自己,自己不對勁,她看向了同樣在場的鳳代承,希望自己的異樣他可以發現,可是鳳代承似乎在憂心別的事,並沒有注意她的求救。

最後,獨孤清再也不受控制,滿眼滿心只有陌上炫,但是在別人看來,她並沒有異樣。而蜀王已經發現獨孤清不但靠近了自己,還柔和的對自己笑,他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但是他又奇怪,為什麼珀溪沒有這種反應,是自己靠得不夠近嗎?

他刻意靠向珀溪,厭惡的看著江河摟著珀溪的手,但他還是裝著溫和又感同身受的說:「小溪,怪本王,本王沒有做好主人的義務,讓你遭受這樣的痛苦。」

「我叔叔為何會丟了性命?」珀溪裝著很是憤怒的質問蜀王。

陌上炫看著珀溪依舊清澈的眼神,不明白為何珀溪還這麼清醒?之前她們兩姐妹在蜀王宮住的那段時間,每天的飯菜里都放了蜀王宮祖傳的勾人心魂的秘葯,輕易不會使用。因為用料實在太難配齊,研製一次出來至少百年後才會有機會集全所有藥材。

而且最難的還是要跟他吃進去的「引魂子」配合起來才會有用。一旦吃了勾魂的葯一段時間后,就會被他吃的「引魂子」吸引,時間一久,被下藥的人會把他深刻的放入腦海。對方雖然還是像正常人一樣,但時刻卻只以他為先。

他用的還是上一代蜀王留給他的葯,讓他必要的時候才用。現在獨孤清已經起了作用,而珀溪卻是無動於衷,難道珀溪沒有食用那些飯菜嗎?

陌上炫雖然疑惑,但是還是繼續裝著說:「他大概是在林子迷了路,到處走,又被林子的瘴氣入體,迷迷糊糊掉進一個坑裡。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應該是才死沒幾天。哎,要是早一點找到可能都不至於沒了命,這事真是本王的錯。」

珀溪知道沒什麼好演下去了,裝著有點埋怨的不想搭理陌上炫,離開江河的身邊,對獨孤清說:「清姐姐,我們帶大叔回去好好安葬吧,我不忍心大叔悲涼的被這樣放著。」

「天色已晚,不如你們今晚就先在蜀王宮休息,明日一早本王再派人護送你們下山可好?」陌上炫殷勤的建議。

珀溪正想拒絕,誰知道獨孤清看著蜀王溫柔的道:「妹妹,我們還是聽蜀王的吧,先住下,明日再說。」獨孤清話是對珀溪說的,可是眼睛卻是看著陌上炫。那樣子看著沒有毛病,其他人一時不明所以,但是風代承發現了不對勁,他按兵不動,此時他什麼也不能做。

珀溪雖然也覺得奇怪,但是以為是獨孤清有別的打算,為了配合她,她便答應住一晚。江河不甚贊同的看著珀溪,珀溪給他一個無聲的微笑,讓他安心,江河也只能默默的跟隨了。

在別人看來,傷心不已的珀溪已經不願多逗留,請陌上炫好好保管自家叔叔的屍體后,匆匆拉過獨孤清帶著自己人便離開了偏殿跟著蜀王的下人去了原來住過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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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終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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