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友情 繪畫 討錢

三 友情 繪畫 討錢

世間總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就那樣幾步之後船就能啟動了。

老婆婆下船時還說了句:「你們運氣好,今天是地藏王菩薩生日,不然船估計也翻了。」

好吧,今天是農曆七月三十。

我母親很信那些,說好聽點就是信佛也通道。我受其影響頗深,還沒到被船上的事刷新三觀的地步。

一連串的事情,讓我迫不及待的想快點離開老家,好在暑假就完了。

久別勝新婚,這是一句最真切的名言。兩個月不見肯定是過分親熱,理所應當。

它也可以適用於親情,新婚二字當然不恰當,我說的是感情。

但它不適用於友情,友情還是需要時常聯繫的。常說真正的兄弟不需要常常聯繫,只需要見面一個眼神一個擁抱就夠了。扯淡,虛幻的表面功夫而已。

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一個初中同學,初中時關係特別好,吃飯睡覺都是形影不離。

也一起做過很多齷齪的事。比如,幫對方去女廁所要紙巾。又比如大半夜一起去女生宿舍偷內衣內褲,當紅旗升上旗杆。還忘了降下來,第二天的場景可想而知。

可時隔多年再碰面,顯得是那麼生疏,都能看出對方在努力的去找話題,最終還是尬聊。

大學同學就不一樣了,初始時就是三觀已初定了,有良好的交際常識,現實點的人會當成一個過客。

我很不喜歡去學校,特別是宿舍,因為除了我之外宿舍另外三人染上了玩果子的習慣。

班上三十七個人,就我們四個男生,其他全是女生。按道理來說,我應該很快樂,可是一點都不快樂。

章玥知道我班上女孩多,包括我們系都是。所以經常檢查我手機,檢查的特別詳細。

其實她不用那麼懷疑,我經常開玩笑說:我連你都滿足不了,哪有力氣去找別人。

最大的原因是有一門人體寫生的課程。

大一時有門人體素描的課程來點精繪畫基礎,剛開始是五十元請老人做模特。人體素描這種事,剛開始我們是嚮往的。知道畫男性會穿條內褲,而女性則不存在,是我們嚮往的對象。

可當你去畫一個老奶奶時,那就真是無酒自醉了。

有點褻瀆老人家的感覺,而且也不好畫。人體素描、頭像素描都是胖的比瘦的好畫,年輕人比老年人好畫。

褶皺少,暗面少,過渡也就少。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我們想畫少女,女生估計就想畫少男了。

後來教導的腦袋終於開竅了,換上了少男少女。班費也漲了,因為少男少女是人均一百一次,那時一元錢能買八個煎包。

再後來,班上有女生說把錢給外人賺還不如給自己班上的,因為前面有幾個模特是其他系的學生。

班上女生多,所以經常畫女生,剛開始還興緻勃勃,後來開始曠課都不想畫了。

審美疲勞適用形容很多東西,我們四個男生常嘮叨:「課程怎麼還不完,再畫下去想做和尚了。」老實說,剛開始時身體還常常起反應,後來是完全沒反應,甚至有時對章玥都沒反應,我都擔心把自己性取向都畫變了。

化工系男生多,有的甚至班上全是男生,他們很羨慕我們。可我們也有自己的苦楚,無論籃球還是足球都組不了一個隊,競技遊戲也好網游也罷,總是少人,力氣活當然也總是男生做。

學校生活無趣,好在城中村的生活越來越熱鬧了,越來越多高中的哥們來這裏租房子。如王典、肖文等,也還有一些女同學。

大三的學習是緊張的,也是無聊的。學的是動畫設計,也會一些廣告設計的軟件。看着王典自己開店賣首飾,肖文已經開始上班等人的衝擊,我也閑不住了。

奈何那時動畫市場太小,加上自己設計軟件功底太差,找不到。於是從廣告設計的工作入手,也還是不行。

章玥說:「我有同學說首都有個培訓機構,學半年比大學四年學的都多。」

我問:「半年不好請假,何況我去半年那你呢?一個人住這裏不怕?」

「退房子唄,我去學校住。」這個話她自己說的聲線都低。超過兩年的同居生活,早已習慣了對方的生活,我想她內心是抗拒我去的。

何況,這一屋子的東西,放哪裏?放一個朋友那裏肯定不行,分開放估計就沒了。

租房子的幾年,總搬過幾次,東西肯定是搬一次多一次。

最後商量出一個結論,不去學動畫三維的軟件,反正學了暫時也沒市場。去學一個月的廣告高級班,剛好只有一個月的課程。

我跟家裏商量,最初他們是反對的,因為我還沒出過省,何況一個人。首都有幾個親人在做生意,父母打過招呼后才同意。

系主任是個年輕博士后,還是個愛穿着打扮的年輕女性,我們宿舍四人請她吃過幾次宵夜。一番溝通后,她也同意了。

如此這般,決定了國慶假期后北上的行程。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章玥,她的宿舍跟我的情況一樣,其他三人都是省城本土人,雙休時都會回家。她肯定得回租房住,可租房章玥一個人也怕,因為有小偷。

最後跟田力的女友呂莎商量了下,雙休讓她來陪章玥,或是章玥自己邀請同學來陪她。

十月的首都早上已經很有涼意了,我沒找親戚接我,而是找了在這裏實習的一個高中兄弟,何文。

很感動的,我早上七點到,他六點半就到了。他住薊門橋,離西站還有點距離。

何文帶我就在西站吃了碗牛肉麵,二十八元。我去,首都就是首都,一碗牛肉麵兩片薄薄的牛肉、一片小白菜就二十八。

接着他送我到西平庄,陪着我報名買生活用具,忙到下午請我吃了飯喝了酒才走。並說周日再來找我,帶我在首都四處逛逛,陪我報名時他知道我只有周日才休息。

培訓機構的教學樓在一個別墅群後面,而寢室在教學樓五公里之外。

只有一路公交車路過,間隔時間還挺長,這讓我又體驗到了過去很久的高中生活。

每天六點起來,洗漱匆忙買點吃的,在路上邊走邊吃。中午因為附近沒有餐館,只能泡麵,也可以跑回寢室附近去吃。

寢室附近的餐館很多,川菜湘菜都有。只是出來的菜根本就不辣,千叮萬囑的說炒辣點,結果還是不辣。

大老遠一去一回去吃自己不順口的,我寧可吃泡麵。

教學樓一樓後面是亭子,有供人坐下吃飯抽煙的桌子。亭子旁邊有很高的金屬網狀圍欄,圍欄的那一邊就是別墅群。

亭子裏吃飯的都是泡麵哥,我也是哥。我不清楚他們內心是怎麼樣的,我一個本就不喜歡吃泡麵的人心裏挺扭曲的。

圍欄那邊有幾條被拴住的狗,金毛、羅威納、二哈、拉布拉多等都有。它們的碗裏幾乎都是蒸肉,還是純瘦肉。反正我沒看見狗糧,也不知道那時候有沒有狗糧這種東西。

我他X天天吃泡麵,狗狗卻餐餐是瘦肉,它還不吃,氣人不?

不得不說社會的貧富差距挺大的,哪怕現在也是,或許有人家裏存款幾百萬覺得不錯了,人上人了。可在真正有錢眼裏,他還是貧民。

課堂里挺有趣的,小至有十四五歲的,大至六十多歲的人都有,問答式電腦教學。

寢室里也挺有趣的,上下鋪八個人,幾乎是四面八方的人都有了。

我以為北方人不怕冷,南方人不怕熱。結果在晚上看到東北人穿着襖子,雲南人穿着短袖,我的三觀就懵逼了。

一周以後,混熟之後才曉得,雲南的那傢伙來時沒帶厚衣服。

並非所有人中午都吃泡麵,南方人大都還是喜歡吃米飯的,所以中午放學的一個半小時還是有很多人回寢室附近去吃。

我也是,泡麵吃兩餐就得吃飯了。

路上被四個中年大漢攔住,嚇我一跳。其中一個人說沒錢吃飯了,讓我行行好給點錢買吃的。

他大爺的,這種人在WH我也常見,有時我會給,可這幾個完全一副不給不讓走的樣子。我問要多少才能吃飯。

「至少兩三百?我們還得要買車票回老家。」

這尼瑪不就是逼錢嗎?

「那沒有,我還天天吃泡麵呢。」雖然有點慌,但還是得硬氣的回答。

想走,他們攔著,還是那句「行行好」。

這時旁邊寢室經常一起玩結他的兩個東北校友經過:「妘夕,什麼事,走吧,吃飯去。」拉着我就走。

四個人沒再攔著,兩個一米九左右的,他們不敢。

這個培訓學校靠近五環了,那時的五環不比現在。許多外地人就喜歡在郊區仗着人多討錢,兩個東北兄弟有次還跟討錢的打起來了。

其中一個東北哥們給了我一把有刀套的小匕首說:「送你了,下次碰到直接亮刀然後走人,他們不敢攔。」

我沒客氣,收下了,晚上請他兩下館子吃了一頓飯。

這件事,再一次刷新我的三觀。以為很美好的地方不一定美好,我們所以為的其實經常不是我們以為的。

當然,文明是進步的,許多事也在跟着進步。我想現在的西平庄不會出現那種事了,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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