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上吊 浮屍 渡江

二 上吊 浮屍 渡江

人嘛,總是虛榮的,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處事精明、唱歌好聽,哪怕是喝酒厲害。

這樣的KTV,我還是放不開。也許是初次接觸,也許是怕他人說漏嘴讓章玥知曉了。

心裏清楚,即便沒做什麼,也是一種背叛,來此處就是一種背叛,和古代逛青樓一樣。

豆豆,我知道不是真名。她自己主動摟住我,親我。酒精作祟,我伸出了舌頭。

舌吻時,即便喝酒上頭了,我還是覺得有點臟,不知道這張嘴被多少舌頭闖進過。

我清楚,此時的我做的一切不是因為好色,而是面子。因為他們三人都說我放不開,酒沒有喝好,可我實在是不想喝了,肚子是空的。

那三個女孩子也都分別說過我純情、老實之類的話,這不是誇獎,而是一種嘲諷,我當然是不會讓這種嘲諷繼續下去的。

我的手也不老實了,接吻、摸胸、抓臀。豆豆也不反抗,反而迎奉。

這叫偷吃嗎?最後一步還沒做,不算吧,我安慰自己。玩了四五個小時,劉武花了多少錢,我也記不清了,只知道他沒跟我們坐車走。

周五的時候,章玥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任務般的交糧,誰交給誰,都一樣。

我如初次般的溫柔,前奏,她很享受。事後問我,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我害怕了,擔心了。難道哪個暴露了?不應該啊,程剛做人很有分寸,也沒章玥的聯繫方式。劉武也一樣,重要的是他自己有女友,玩的多,擔心我們暴露還差不多。

田力更加不會說,他女朋頭呂莎跟章玥是高中同班同學,呂莎跟我關係也好,那暴脾氣要是知道早就事先打電話罵我了。

章玥看我不說話,繼續說:「被我猜中了吧,說,又輸了多少錢?」

一聽這話,心裏的石頭放下來了。后怕的摸著後腦勺:「別生氣,運氣不好,輸了三百多。」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打牌,不要打牌,你就是不聽。」從床上爬起來,內衣內褲也不穿,穿個短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又說:「我說怎麼突然那麼溫柔,那麼考慮我的感受,原來是輸錢了。」

我聽了心裏酸酸的,從高三畢業前確定關係,到現在兩年了。早沒有了初見般的溫柔、細心、忍讓與包容、唯一剩下的就是習慣性的生活。

我拿起她的小褲褲,蹲在她面前,從她腳上跟她穿上去。她起身配合,神情有點懵。

我細聲的說:「對不起!這兩年忽略了你太多的感受,我們今晚去吃牛排,看電影。」

是真心的愧疚,可當習慣成了自然,是回不到從前了的。人與人的初見,從來都只是臭雞蛋外面的殼,相處越久,越深入,惡性越暴露。

不,我們比臭雞蛋好些,臭雞蛋一破殼就什麼都暴露了。

「輸了三百多還想吃西餐,吃屎吧你。現在快活了等著再向家裏要錢?老老實實把我帶回來的菜洗了。」章玥脫短袖,戴胸罩,又穿衣。口裏還不停的嘀咕:「我又不是以前了,以為幾句甜言蜜語,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就能讓我心軟…」

是啊,你確實不是以前的你了,以前的你那麼羞澀,穿衣服都會讓我回頭;以前的你那麼善解人意,會買些補腎的菜。現在的你,會把內衣內褲丟給我洗,讓我去買衛生巾,甚至大號都不關門的。

他大爺的,時間真能改變一切。

大學生的暑假要麼回家,要麼做做兼職,我們的選擇是回家。

章玥父母在ZJ做生意,而我父母在GD,她去了ZJ而我還是喜歡HB一些。GD太喜歡下雨了,而我又不喜歡打傘。

其實只是理由,內心的話是不想被父母嘮叨。

HB的老家在漢江邊上,從小鎮走回家的路上有防洪的大堤,大堤兩邊都是翠綠的樹林。

到小鎮上時,我和鎮上朋友朱青聚了聚,喝了酒,跑到網吧一起玩了幾把卡丁車。

在他家住了一宿,大清早街上吃了早飯,準備步行回家。

四公里的路程,清晨有霧,漫步在大堤上,兩邊的樹林霧氣迷漫,遠處的母親河安靜地奔流向長江。

來往匆匆的是趕集買菜的摩托車或一樣步行的老人。

我不着急,走的特別慢,家裏沒人,回去了也是在親戚鄰里家蹭飯。

兩位老婆婆從我背後經過,一人說:「真奇怪,我們來的時候那人就在那站着,現在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他怎麼還在那站着。」

我向堤下的樹林看去,確實有個人在那「站着」。太陽才爬到三十五度角左右,還呈橘紅色,霧氣有點大。

反正無事,我決定下去看看,若是打太極之類的人,我就學習學習。

走近時,嚇住了。只覺得腿腳發軟,心跳的厲害,看到了只在電視上看到的情景,有人上吊。

一個面色發青,烏烏的嘴唇半張開,眼睛也想是微微睜開的樣子,滿臉鬍渣以及被霧水打濕頭髮的中年男子。

頭被繩子勒著,向下低着。雙手也是青色,略微有些斑痕。雙腳離地面大概一尺左右,下方還有一個提包在地上。

第一反應肯定是跑了,一口氣爬上大堤,想着是報案還是趕緊回家。

回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幾步我內心還是有點不安,還是報警吧。

一刻鐘左右,來了輛警車。下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得出估計才吃完早飯不久,嘴角還有湯汁。

就我一個人在這等著,電話里的警察讓我等著。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報警,還有點小怕,應該說是慌張。

警察來了后,不出一會就圍了一些人。警察問了我記句,無非就是哪裏人,做什麼,怎麼發現的。後來又來了兩輛車,現場被封鎖。

留了我電話,說我可以走了。

我慌慌的走回家,一路上不再慢慢悠悠的了。家裏沒人,我也不敢一個人待着,去了堂弟妘銘家。

後來聽從鎮上回來的人說,那個提包裏面還放着五萬元現金。

貪婪和後悔戰勝了恐懼,我不再回想那恐怖的畫面,而是後悔自己膽小,白白不見了五萬元。

只是,如果真的再來一次,我會不跑?會去翻包?會去拿錢?實事上,應該估計或許是不敢的。

得不到的東西總會讓人遠離理性,出現遐想,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

晚上和妘銘騎着摩托去鎮上宵夜吃燒烤,他讀高二。

「夕哥,你白天真的看到了?」

「我報警的,你說呢。」

「那我們還是走下面吧,不在大堤上走。」

對於騎車,無論什麼車,我總覺得自己沒啥天賦,技術很爛,所以我是坐在後面的人。

其實並非為了吃燒烤而來,而是租碟子。晚上肯定睡不着,所以我和堂弟準備在他家他房間通宵看碟。

我怕,跟他講了后,他也怕。

在漢江邊上長大的人,幾乎都會游泳,我是說男性。淹死的都是會游的,所以幾乎每年附近的村子總會有人溺水而亡。

但這種貌似可怕的威脅是抵擋不住夏日裏人們對江水的渴望。

一般都是傍晚時分才去江邊,我和妘銘肯定不會拒絕這美妙的事情。

江邊很熱鬧,大人小孩都有,又是暑假,發小也肯定不少。玩了一個小比賽,看誰潛水潛的遠。

我小時候母親找了個五台山的「神人」給我算命,說五行缺水,盡量少玩水。其實我一直有放在心上,只不過當下有人提起,我也不想掃了他人的興緻。

浮起來時,我不是最遠的,有點失落。眼前一米左右有一大灘浮草,我想着或許會有魚,游過去看看。

右手剛一搭上浮草,哎呀,我的媽呀。又是一具屍體,趴着,白花花的,因為是裸屍。

河邊常有屍體,也只是聽說,這次親眼見到了。據說男性是趴着,女性是仰著。

我想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回遊,嘴裏還不停的叫:「有屍體。」

這時誰還敢在河裏,都一窩蜂的往回遊,場面非常壯觀,都無聲的游著。

因為我那一搭手,邊上的浮草下壓,岸上也能看得到。一群人沒人說話,沒人報警,默默的看他飄走。

我率先拉着妘銘回家,後面也陸陸續續的都跟着回家,估計在場的也沒敢下水了。不是怕再遇見,而是怕不吉利。

連續的碰到死人,任誰都怕,我也怕。所以不再到處跑了,看看碟打打電話發發短訊,偶爾去網吧和章玥一起冒險島打副本。

冒險島是章玥的最愛,這是一款卡通遊戲,平面的。有時我認為,她愛它多過於我。

冒險島是她玩的第一款網游,也是唯一會玩的。

我家這個小鎮在我們市的邊上,去市區得一個半小時。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坐渡船過江,去江對岸的另一個市區,過了江再坐車只要三十分鐘就到了。

暑假快完了,馬上要開學了。我和妘銘準備過江去買鞋子,同樣的款式,有些日居用品鄉鎮比省城便宜。

在市區逛了一天,加吃飯打桌球,天就快黑了。

再坐渡輪迴去時,又出事了,船在中間壞了。

先是有人修理,再是請來更高明的人坐小漁船來修理,最後是請來拖沙船來拉,方便啟動。

結果還是不行,天都黑了。突然有個大爺說:「這裏上個月翻過船,死過人,是不是該信點迷信?」

這時船上的人們都害怕了,鴉雀無聲,我和妘銘也害怕,尤其是我。

於是,真請來了一位。該怎麼稱呼這類人?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位老人,穿着樸實。

圍着渡船灑了些糯米,割開一隻紅冠大公雞的脖子放血在西北方的江水裏。又在那個方位點了白蠟燭,用預備好的的膠袋套住,防止被江風吹滅。接着燒了點冥紙,以及手剪的小黃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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