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逝前沉

第7章 往逝前沉

常初雪嬌柔一笑,笑言「能給我來一碗面么?」

荊如憶並未回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好,您等一下」待收拾完,回過身來「您要.....」燦然一笑「初雪,怎麼是你?」

常初雪溫和調侃「怎麼,我也是官府的,你要不要做我這單生意呢??~」

荊如憶知其聽到了剛才與離歌笑的對話,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看見啦......」

常初雪見荊如憶這般神情,心下有些許漣漪,恍若無事「剛才那個錦衣衛同知,你們認識?」荊如憶向常初雪說了那日在路上遭到梁大人的追殺,離歌笑英勇救人並帶回血書,承諾幫助如憶還她爹一個清白的經過。

常初雪點頭笑言「此言倒是不虛。」

荊如憶語氣有了些希望「他真的能夠推翻嚴嵩么?」

常初雪眼光一轉,若有所思,慎言「此人可信,但現在也只是志氣尚可,氣候未成」認真地看向荊如憶「我只希望你不要把他逼得太緊了,此事非一朝一夕可成,縱然此人智勇,在我看來,仍舊不能動得嚴嵩分毫」輕笑一聲「我只望他能再收斂些,否則,哪天他與他師傅一道,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荊如憶帶有一絲探究和關切地看向常初雪「你好像對他很了解?」

常初雪臉頰隱隱緋紅,以倩笑掩飾些許羞赧「幼時於懷遠舊宅見過他,那時候他和他師傅鄭東流在那邊辦案子,相處過數月」淡然道「算不上有多了解。」

郡主府的偏院裏,柴胡、小梅、燕三娘三人已然是一副聽故事的狀態,見離歌笑不再講下去,才恍然回神。

燕三娘仍有些沉靜在往事中,眼中的結締卻已蕩然無存「原來,她與如憶竟然是故交。」

離歌笑似乎也有些深陷往事不能自拔,聽得三娘如此說,方才回神,轉身尋了一處坐下,沉聲道「這些,我也是之後聽如憶說起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她們的關係。」

燕三娘又疑惑道「那她剛才念的那首詩是怎麼回事?」

離歌笑半仰了頭,微微皺了眉,似乎在思緒中慢慢尋找「那是,我那年在懷遠與師傅辦案子,在太平湖畔,第一次遇到初雪的時候作的,還記得那天,下着微微細雨,整個太平湖都是朦朦朧朧的,我站在太平湖畔的瓊台亭里,遠遠就看見一葉扁舟遙遙而來,那感覺就像來自天邊,只到了眼前才發現是初雪,因此便做了那首詩,也碰巧就被她聽到了。」

小梅已經差不多從故事中出來,聽得離歌笑此番話語不禁有些痴了「歌哥,原來你這麼有詩意吶」復而又微微皺眉,略思索了些許,偷偷看了看燕三娘的臉色,尋思戾氣不重,轉而小心翼翼「歌哥,我看,那個懷陽郡主好像對你有意啊。」燕三娘看似無意,卻也轉看向離歌笑。

離歌笑苦笑道「嗯」燕三娘艱難地掩飾著內心的妒忌「但當我知道她心意的時候,我已經與如憶成親了。」

那日,離歌笑與如憶大婚之夜,早已夜深人靜,爛醉的包來硬已經被扶回了房裏,正房裏的離歌笑正待關門,只聽得院門輕響。離歌笑猶疑,敲門聲卻有條不紊,聲聲入耳,離歌笑這才轉身關了房門,舉步向院門口走去,行至門前,敲門聲卻沒有了,打開院門,只見門口台階上靜靜放着一把三弦琴,琴頭用紅綢系扣,離歌笑緩緩拿起,識得這是兩年前,懷遠一別時,送與常初雪的,如今大婚之夜送來與他,卻又不願相見,心下也有了些瞭然,茫然間,沒有發現荊如憶已經來到了身後。

「歌笑」荊如憶語氣中帶有着一絲甜蜜「怎麼了?是誰啊?」

離歌笑回過神來,轉頭坦然而視,笑言「看來,是有人送賀禮來了。」

荊如憶巧笑倩兮「哦~誰啊~」離歌笑將三弦琴遞與荊如憶「這是.....」細看三弦琴上的紅綢「啊!這是初雪送來的。」

離歌笑反而疑惑了,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懷陽郡主送來的?」

「因為這紅綢啊」荊如憶喜笑顏開「這是我以前送給她的,看」將紅綢一角示與離歌笑「還有我繡的一枝梅花。我認得的。」看着紅綢越看越開心,復而細看那三弦琴「初雪真是細心,還記得我倆年幼時最喜愛蘇州評彈的曲調」面色忽而有些柔和「不過,她彈得更好些,對了歌笑」抬眼笑看離歌笑「你不是也會么,以後,你可要彈給我聽了。」

離歌笑一臉幸福地看着歡喜的荊如憶,溫和一笑「好。」

荊如憶將三弦琴翻過來,細細打量,見底部背面似乎刻着字,拿起來細看,驚喜道「啊,歌笑,你看,初雪還為我們寫了賀詞。」

離歌笑接過三弦琴,細看底部背面,只見三行娟秀行楷: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於末一行,以纖細瘦金寫下常初雪三字,離歌笑心中已是百般滋味。郡主府偏院,柴胡、小梅和燕三娘聽后,也都有些黯然。

燕三娘的語氣,些許感傷中又帶有由衷的敬佩「能夠在自己意中人大婚之時送上這樣有心意的祝福,真是很不容易。」

小梅點點頭表示贊同「是啊」轉而微笑着看向三娘「哎,三娘,如果是你,你能做到么?」

燕三娘一下子被問倒了,看了眼離歌笑,心頭平添了一縷煩躁「你咒我啊你!你不也說過,不能把一個人的故事,套在另一個人身上么,我怎麼會知道。」

小梅知道燕三娘關心則亂,竊笑「呵哼」轉而又恢復了些許肅穆,看向離歌笑,問道「歌哥,我剛剛在郡主的房間里,隱約看見她不良於行,你所說的對不起她,是因為這個么?」

離歌笑一時黯然「嗯,算是一部分吧。」

偏院上空的一輪圓月,也同樣,能夠照進常初雪的房間,月光撒在初雪的臉上,愈加冷若冰霜。門扉緩開,常初雪已知來人,卻並未往門口看,連動都沒有動。

常初雪的語氣,明顯已有了些倦意「回來了?」

常小梅撩起垂曼進了內室,語氣平和「嗯,將他們送到跨院就讓他們自己回去了。」柔聲向常初雪「姐姐,你又想以前的事情了?」

常初雪直視窗外,臉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心緒「既然都說是以前的事情了,還想他幹嘛。」回看向常小梅「那個叫賀小梅的,你覺得他如何?」

常小梅不知常初雪為何會問這個問題,疑惑,仔細想了想「嗯,易容高超,暗器精準,心思細膩,觀察入微,這些也都是在有關一枝梅的資料里提到過的,不過今日相處尚短,還沒有看出些什麼。」疑惑地看向常初雪「姐姐問他做什麼?」

常初雪水目無神,好似剛才的話便是無心而問,如今這回答也似聽非聽「這一次你隨他們去,除了離歌笑外,還要小心的就是他」語氣清冷「心思細膩,觀察入微。好是好,但不是什麼時候用都是好的。這件事情要辦得隱秘、妥帖,我不想有什麼意外。」

常小梅斂聲屏氣,鄭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姐姐你也早些休息。」

常初雪依舊無動於衷,常小梅知道,不做聲就是默許,轉身離了房間,掩門而去。常初雪望着窗外的那一輪明月,思緒,似乎又沉浸在了記憶里————明月依舊,只不過,那已是六年前的一輪明月。仍舊是郡主府的內宅,常初雪站在正房門前,一席黑衣,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不消一刻,常小梅疾步走進內宅,行至常初雪跟前。

常初雪看到常小梅進來的時候,眼神里閃過一絲焦慮,稍而轉為面對壞消息的坦然,語氣平靜地問道「他去劫牢了?」

「嗯」常小梅神情嚴肅,有些擔心「而且,荊如憶似乎也不在離大哥給她安排的地方,我想應該是去接應離大哥他們了。」

常初雪神情不定,幽幽道「她跟去倒也不是壞事,我倒是怕嚴嵩先找到她。」說罷,向門口走去「你留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

常小梅驚訝道「姐姐!就你一個人?!」說罷,疾步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常初雪止步,側顏,語氣沉穩卻又有着不容辯駁的強勢「止步!你若再跟一步,我便有法子讓你跟不得。」

常小梅心知姐姐從不打誑語,遂也只得止步,但仍舊不甘心「姐姐,你這又是何苦?這本與你無干,此事既然做了,他離歌笑就應該想到有什麼後果,他是男人,就理應自己去面對。縱然你是為了如憶姐,可離歌笑才是她的夫君,該保護她的應該是離歌笑,他若沒能力護得自己妻子周全,你去了又算得什麼?」

常初雪淡然如常「你說的沒錯,鄭東流與荊如憶都是他的責任,與我無干,此去,我只為我的心,與旁人無干。」說罷,不再糾纏,疾步出門。

常小梅搖搖頭,無奈地苦笑道「你的心,還不是只有一個離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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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俠一枝梅之嘉靖一五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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