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點東西
楊昕玥不想回去。
她並不想回去面對鞏武。
她不想見他，也不想向他解釋這一切。
見到他說什麼呢？
質問他？撕扯他？向他摔杯子？
她做不出一副潑婦的樣子。
她不想在鞏武面前流淚。
這以後她都不想再跟鞏武有什麼瓜葛了。
她和他結束了。
她想起鞏武曾跟她開過的玩笑。
那會鞏武生日，她剛把禮物送他，鞏武就說，天神都在眷顧他，不僅讓他談了一單大的生意，還有不少禮物收。
楊昕玥是知道他們公司在員工生日當天會送賀卡的，同部門的同事也會一起吃一頓。
當時她問他除了她還有誰送禮物了。
鞏武當時有些得意說，他們公司的行政助理也送了他一份禮物。
楊昕玥記得那份禮物，包裝得很精美，硬盒裡面是一副很精緻的袖扣。
鞏武是個大區銷售經理，他們是外資公司，公司牌子很大，主做工業塗料，跟機場、醫院、各機關單位都有業務往來。
所以在人前都會有點裝范，穿著不僅要得體，還要精緻，要體現大公司實力。
鞏武一年的置裝費就要不少。他的手提包都是超過一萬的。
而楊昕玥的包包就沒超過一千的。
那天她見鞏武有些得意的拿著袖扣在試，便試探性的問他，對方是不是喜歡他。
鞏武當時說他人見人愛，公司喜歡他的人多呢。
這一點楊昕玥是信的。
鞏武很會做人。在待人接物這一塊一向做得很好。
他住的地方樓上樓下鄰居都喜歡他，他跟每個房東都處得非常好。
每個房東都要給他介紹對象，要不就經常送些菜啊水果什麼的給他。
鞏武的工作經常要出差，他出差必會買些當地的特產回來送人，公司上上下下的同事、客戶、房東都有照顧到。
楊昕玥當時也是覺得他是個暖男，對她噓寒問暖的，便接納了他。
她當時一個人空窗了那麼多年，有個人在冷的時候讓她多添件衣物，在熱的時候叮囑她空調別開太涼了，她太需要這種關愛了。
楊昕玥當時見他神情並不像有什麼花花情況的人，此事也就翻篇了。
後來也沒掀起什麼浪花。
楊昕玥是個不太容易動感情的人，別人初見可能會覺得她高冷。她一向對男人有點目不斜視，不像別的女人會對男人評頭論足。
她是那種一旦動了感情，心裡眼裡便只有那一個人的人。
她這種人其實挺吃虧的，現在太多人都有備胎。
楊昕玥的朋友曾經說過，像鞏武這樣的，特別適合找個海市本地的。
有幾套房子，又是獨生女，不愁吃喝那種。找個海市本地的，能少奮鬥好多年。
鞏武也曾開玩笑說過，他有個同事，找了個海市的，家裡加上拆遷，有六七套房子。
平時他女朋友睡到自然醒，下午去做個SPA，然後來接他下班，兩個人一起去吃飯，再一起去黃浦江邊散步吹江風……
有時候他女朋友興緻來了，中午會給他送個飯，下午送甜點，惹來全公司人羨慕。
愜意的很。
能少奮鬥多少年啊。
簡直是躺贏。
楊昕玥有很多本地的同事，家裡至少也有兩三套房子的，上班也都沒什麼壓力，別人上班是來掙養家錢的，他們上班是為了打發時間。
開的車比老闆好的比比皆是。
辭職的理由也是各種各樣。
有時候公司沒有咖啡機，沒有零食販賣機都能成為她們辭職的理由。
遇上家裡有拆遷的，還能分好幾套房子。
她朋友當時說像鞏武這樣的，在有些排外不讓女兒外嫁的父母眼裡，那也不是事。
因為鞏武太會做人了，他天生有種讓人喜歡的潛質。
楊昕玥當時聽了有點不太舒服。
她在海市也奮鬥了這麼些年，比上不足，比下……至少能養活自己，不會再向家裡伸手，每個月還能給家裡寄點。
她和鞏武這樣的，在海市怎麼不能活出人樣來了？
怎麼就比別人差了？
一定要找個本地的才能比別人少奮鬥幾年？
這些年她大小業務都接，並不因為是個小單就嫌棄不要了。各種各樣難纏的客戶，甚至是她們公司別人不願接待的客人，她也不嫌棄。
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點鐘，雙休日如果兩個人沒有其他安排，也都會在公司聯繫客戶。
無非就是想兩個人結婚以後好過一點。
能證明給別人看，他們這些海漂在海市的繁華里也有了屬於他們的一片天地。
不過，這些都結束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送你過去。」
楊昕玥恍惚聽到李慕頎在問她。
她回過神來，對他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她能去哪。
車窗外一輛又一輛的小車快速閃過，好像這些年出現在她人生里的人或事。
高架上種上花了？這會開得真好看。
李慕頎收回看向楊昕玥的目光，看了看儀錶盤，十二點多了。
「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你想吃什麼？」
楊昕玥聽見李慕頎問她。
她看著飛逝的綠化帶，搖頭說道：「我不餓。」
「吃飯還是要按時吃的。」
吃飯哪顧得上按時吃哦。
有時候忙起來，連水都顧不上喝，有時候接待起客人來，要經常忙得下午才連早飯中飯一起吃。
三餐連著一起吃也是經常的事。
她如果跟鞏武在一起，還能準時吃上飯，但鞏武經常出差，而她經常加班。
李慕頎想了想，打了轉向燈，準備下高架……
不一會，車子就停在一處粵菜館前。
這一排都是飯店。各種地方菜系都有。
中午人還是挺多的，並不因為是工作日就少些人。這會正是飯點，這一排店鋪門前停了滿滿當當的車。
李慕頎好不容易找了個車位，把車停了。
「走，吃點東西。」
楊昕玥沒什麼胃口，不過也順勢下了車。
「你會開車吧？」
「會。但沒什麼機會開。」
李慕頎點了點頭，攬著她避讓行人。
「就粵菜吧？我看你身份證，你是南方人，口味應該比較清淡吧？」
楊昕玥點頭：「家裡人都吃得清淡，但我還好，現在口味有點雜，只要不是太辣，都能吃。」
「你來海市很多年了吧？」
「嗯，很多年了，一畢業就來了。」
「那你喜歡吃本邦菜嗎？」
「嗯……還行，太甜的本邦菜也吃不了，但糖醋小排我很喜歡。」
李慕頎聽完笑著點頭：「糖醋小排我也挺喜歡。」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