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潤物細無聲

第七十三章潤物細無聲

秦文因為包庇兇手而且給他人郵寄危險品被關押了起來,從審訊室里出來,面對還沒有什麼進展的案子,大家都知道急不得,只能接着搜集信息。

蕭嶸崢有些好奇的問起剛剛程晗敲打着桌子的動作,「晗晗,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摩斯密碼了?」

「現學的」,程晗笑了笑,「我就是隨便在桌子上敲打了幾個簡單的詞語,就是想讓她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她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了,從而看看她的反應而已。

你看,她不是什麼都說出來了。」

「是這個樣子的,可是,她現在明顯是在保護那個人,不會開口說的。」蕭嶸崢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包庇殺害自己丈夫的兇手。

程晗看出了他的疑慮,解釋道,「秦文的想法,其實並不難理解。畢竟,王然在他們兩個婚姻中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上的作用,並且缺失於女兒的成長環境中,造成了後面一系列悲劇的開始。

這種夫妻的相處方式,就是人們常說的『喪偶式』生活。有丈夫和沒有丈夫沒什麼兩樣,反倒被人佔著名分,約束著,不能開開心心的做自己。秦文會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喪偶式生活?」蕭嶸崢皺着眉,喃喃道。

「是,而且,我看過他們三家的資料,非常確定的一點就是這三個女人都是『喪偶式』夫妻生活的受害者。所以,這個兇手,非常可能把自己看作是一個法外的執法者,一個為解救這些囚困於不幸婚姻里的女性,宣揚正義的『英雄』。

就像我前面分析的那樣,這個人有着一個不幸的童年,並且在童年的時候,遭受過非人的待遇,以至於她長大以後,依舊把那個年紀的男性視作仇視的目標。並且搜集資料,找尋着合適的作案目標。

這個人,她的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她會利用同理心,引起受害人家屬的共鳴,從而隱匿犯罪。」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白鴿他們也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原本白鴿還抱着看程晗笑話的心態,可是現下卻不得不佩服她一開始的分析的確到位。

「這些問題,我們好好問問她們就可以解決了。那個田真不是也在審訊室里等著呢嘛,走,我們去會會她。」蕭嶸崢說着,又帶着程晗走進了另一間審訊室。

田真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裏,聽到門口有動靜,忙探著脖子看了過去。見到是蕭嶸崢和程晗后,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蕭嶸崢坐定了之後,問道,「怎麼,田女士,你是在等誰嗎?」

「瞧您說的,我在你們警局裏又沒有熟人,怎麼可能在等著誰呢。」田真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知道你為什麼又一次來到這裏嗎?」

田真有些不確定地問著,「應該是你們還想再問一些細節吧?」

蕭嶸崢把那一袋子『香腸』的照片擺在了田真面前,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驚慌,但很快被她掩飾了過去。

「同志,你這是怎麼了,給我看這個烤腸做什麼呀?」

「你難道不覺得眼熟嗎?你幾個月前是不是收到了同樣的包裹?」

被蕭嶸崢厲聲問著,田真的眼睛開始閃躲,「我沒有收到過呀,連這種東西我都是第一次見着呢。」

「你還說謊是不是!」蕭嶸崢見她還不說實話,不自覺加重了語氣,「你知道跟你打過照面的秦女士吧,她就是因為故意跟我們隱瞞信息,並且不配合我們,被暫時的收押了。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了,再決定說不說這話吧。」

被蕭嶸崢這一嚇,田真沉默了幾秒鐘,原本還有些害怕的臉色突然變了,冷笑着看向他們,「你說,為什麼我們明明是受害者,到頭來卻要受到懲罰的卻是我們!」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看來你們並不是無所不知的不是嗎!」她有些激動起來,對着蕭嶸崢開始冷嘲熱諷。

「你們知道抓我,那為什麼不去查一下白韶峰到底都做過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他是罪有應得,我早就想動手了,只不過是還存了些顧慮罷了。」

「我們有查過白韶峰的檔案,他清清白白的,除了幾次交通違章以外,並沒有什麼大的過錯。你說的,究竟是什麼?」

田真並不急着回復蕭嶸崢的問題,反而不屑地笑了。彷彿白韶峰這個人,在她的眼裏,連被她提起的資格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她要了杯溫水,沾了點兒水,潤了潤嘴唇,開口道,「我跟白韶峰是重組家庭,一開始我還挺感激他的,因為他不嫌棄我離婚還帶着個女兒。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他提前設計好的圈套罷了。」

「你的意思是,他那你做擋箭牌,騙婚嗎?」

田真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騙婚?這都是抬舉他了。我也不好說的太明白,就是你們誰有看過一個外國文學,叫《洛麗塔》的,白韶峰就是裏面的那個男主。」

程晗吃了一驚,《洛麗塔》裏面的男主角是個……想到田真才剛滿十八歲的女兒,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有,你的女兒,她還好嗎?」

「她怎麼可能好!我跟白韶峰結婚七年,這個人渣就是趁着我不在家的時候,誘騙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兒,讓她以為那些出格的行為是正常的家人關係。直到今年年初,她例假出了問題,一直肚子疼,我帶她去看婦科,才知道了這件事。

都是我不好,我竟然讓我女兒一個人承受了這些這麼多年。」想到女兒這麼多年的遭遇,田真把自己的腦袋用力地撞到桌面上。

「喂!」程晗忙上前去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你既然知道了他一直在做傷害你女兒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報警,不交給我們處理!那個人就算是幫助你們,讓你們出了氣,可那終究是違法的呀!」

她雖然這樣勸著,可是心裏也是明白的,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沒有誰能夠真正的理智下來,就連自己當初不也是差點犯了錯么。

「報警?然後呢?我女兒要帶着這樣的記憶生活一輩子,她這一輩子都被毀了,難道他只用進去待幾年就可以贖罪了嗎?

說實話,一開始我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還有些害怕,可是當我想起來他做的那些事情,就覺得這是他罪有應得。至於那個叫什麼喬小茶的女的,我真的不在乎,不過是為了幫助那個人完成任務罷了。」

「你既然知道你的女兒會有心理陰影,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喬小茶吃了那些東西,會不會也有一輩子抹不去的心理陰影!」

她們這些人好像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幫助那個法外之徒去完成任務,也都只覺得自己是全然無辜的。可是卻忘記了,就算那些男人再有錯,也沒有人有權利,去輕易的取他人的性命。

送走了田真,蕭嶸崢正準備給隊員們訂一點外賣的時候,一個穿着高跟鞋和職業裝的女人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看到正準備打電話的蕭嶸崢,忙上前來問道,「同志,刑警隊怎麼走呀。」

「你去刑警隊做什麼?」

「哦,是這樣的,我聽說他們去我家裏了,還把一個絞肉機帶回來的,所以我就過來了解一下,省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蕭嶸崢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女人,試探的問道,「你是,熊佳麗?」

女人點了點頭,「是呀,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負責你丈夫案件的警官,跟我來吧。」蕭嶸崢把電話掛斷了,連忙領着熊佳麗往裏面走去。

一邊走着,還不忘問道,「你不是說還有一陣子才回來的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是我女兒給我打的電話,她跟我說了你們去過家裏的事情,也說了我媽犯病,差點傷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呀,我替我媽在這裏跟你們道個歉了。」

蕭嶸崢連道了幾聲不用,卻下意識的觀察著熊佳麗。這個女人舉止大方有禮,看着是個有主見,並且很有計劃的一個人。就是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是一塊兒硬骨頭。

「既然你女兒已經跟你通過電話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丈夫的死訊了。」

「是的。」

熊佳麗很平靜的回答著,不禁讓蕭嶸崢納悶。如果說她真的早就知道這個消息,為了擺脫嫌疑,起碼跟那兩位一樣,裝模作樣的哭一下,做做樣子。可是這一臉的平靜,究竟是幾個意思。

其他人見蕭嶸崢領着熊佳麗回到辦公室,不禁有些好奇。

「行了,大家先放一下手裏的東西。老謝,你跟冉冉去旁邊。程博士,你跟我進去一趟。白鴿,石頭,我外賣定好了,一會兒你們兩個先吃吧。」

「好嘞。」

這已經是這天第三次進入審訊室了,大家都有些疲憊了,卻還是強打着精神堅持着。熊佳麗坐在那裏,左看看,右看看,一點兒都不緊張,就好像一個過來觀光的遊客。

「她怎麼跟前兩個一點兒都不一樣?反倒是我現在有些緊張,是怎麼回事兒。」徐冉冉看着監控里的畫面,感慨道。

謝文聰也很是不解,「這套路,還是第一次見。」

審訊室里,熊佳麗開始自報家門,「同志,我就先把我自己的情況說一下吧。我叫熊佳麗,是仇路難的妻子,我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仇先生的死訊,但是出於個人的私心,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上報給警察。

而且,我還知道那個叫喬小茶的女孩跟我先生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把那些東西,寄給她是出於對她的報復。

這些是我的錯誤,而且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不會反對你們的懲罰。」

她的這一連串操作實在是有些猜不透了,難道是說,她想要自首,減輕罪行?

「你跟給你寄東西的人有什麼聯繫嗎?」

「沒有」,熊佳麗搖了搖頭,「我們並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面,而接觸卻只有那一次。」

「既然只有一次,為什麼你會那麼相信她,並且按着她的要求把東西寄給喬小茶,從而起到給她打掩護的作用。你難道不怕被騙嗎?」

「女人都是有直覺的,更何況,以我對仇路難這個人的了解,這些事情是他做的出來的。」熊佳麗坦然的看着蕭嶸崢,沒有一點躲閃。

「你能說一下,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不報警,反而去幫助那個兇手的?是仇路難做過什麼嗎?」

熊佳麗看着蕭嶸崢的眼神有了些許的疑問,彷彿在問他是怎麼知道仇路難做過的事情的。

「你不要誤會,我之所以這麼問,只不過是因為前面的兩個嫌疑人也是有着各自的理由,所以我就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什麼?」

「我的理由嗎?」熊佳麗喃喃道,她看着程晗問道,「是你們兩個去的我家么?」

「是的。」

「那麼想必你們也已經知道我母親的病了。」她嘆了口氣,眉眼中有了淡淡的哀傷,「我母親的病時好時壞,有時候真的很讓人頭疼。可是,她再怎麼樣也是我的母親,是給我生命的人,我有義務照顧她終老。

可是,仇路難並不這麼想。我跟他結婚這麼多年,我母親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但在他眼裏,我母親就只是我的母親。

前陣子,我母親的病沒有好轉,讓我們操碎了心。本來呢,我是想着,忙過這一陣,請個阿姨過來照顧一下。誰想到,那天我下班回家,我母親直接不見了。」

「她去哪裏了?」

「仇路難把她送到了環境很差的養老院,那裏只要老人不聽話,非打即罵。他卻連問都沒問,就把那麼大年紀的人送到了那裏。

結婚的時候,不是說好風雨同舟的嗎,怎麼到現在卻為了擺脫責任,做出這麼豬狗不如的事情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能想到,光鮮亮麗的背後,卻是千瘡百孔。說完這一切的熊佳麗還是那麼的平靜,好像這一切不過是講述著別人的故事。被帶走的時候,她甚至還衝着程晗點頭微笑。

回到辦公室,吃着已經冷掉的盒飯,程晗看着三個受害人生前的照片,感慨著。明白了前因後果之後,似乎這三個人也多多少少死有餘辜。可是,這樣的私人法庭,誰又知道會不會是打着懲惡揚善的旗號,滿足自己的私心。

看着照片上的這三個人,不禁感慨有錢的好處。哪怕人到中年,卻依舊能夠保持良好的身材,甚至還有着漂亮的手臂肌肉線條,一看就是在專業人士的帶領下訓練的。。

突然,她靈光一閃,湊到蕭嶸崢邊上小聲道,「這三個人,在生前有沒有註冊健身房的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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