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其實我是愛她的

嚴恆鬱悶至極，整日里酗酒麻痹自己。

醉生夢死間，往事一幕幕浮現，所有過去的記憶清晰地湧入腦海。

他第一次見到許諾，是5歲。

那時他在踢球，不小心球砸到了許諾，她摔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捂著頭，許是被砸疼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嚴恆第一眼就看愣了，這小孩看上去髒兮兮的，眼睛倒是特別漂亮，特別是哭起來的樣子，眼淚盈盈的格外好看。

「喂，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嚴恆本來想用溫柔語氣的，可是他向來囂張慣了，這已經是他能說的出的最溫柔的語氣了。

「我，我叫許諾……」小姑娘似乎被他嚇到了，怯怯地道。

「切，膽小鬼。」嚴恆其實是有些懊惱自己把人嚇哭了，偏偏要把責任推到許諾身上。

小姑娘聽了，癟癟嘴不敢說什麼，只是眼眶又紅了。

嚴恆那時候脾氣壞，就喜歡看許諾這副模樣，還特別惡意地對她做了一個鬼臉：「愛哭包。」

事實證明，許諾確實是愛哭包，禁不得嚇，稍微嚇一嚇眼圈就紅了。

可是許諾長的粉雕玉琢，像是一個小公主一樣，哭起來的樣像是一隻被欺負慘了的小貓咪，只會嗚咽幾聲，對周圍環境敏感，如果可以的話，恨不得就縮在自己的一塊方寸之地。

可嚴恆不樂意，偏偏要把這隻小貓給逗出來，陪他玩。

仔細想想，那段時間他的愛好就是逗許諾，連其他小朋友都忘了。

可是這些記憶恐怕在許諾的腦海里都是些欺負她的證明。

頑劣傲嬌的小孩不會表達自己的親近，只會用欺負人這種最愚蠢的辦法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吸引她的注意力。

現在想想真是蠢透了。

也是因為許諾太乖巧了，從來不反抗，被欺負了也不敢告狀，於是他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理所當然起來。

直到後面，他聽說許諾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一刻其實他表面不樂意，說著嫌棄的話，心裡卻有些竊喜。

什麼時候變了呢？

大概是男孩子的虛榮心作祟吧。

他的朋友非富即貴，大家都瞧不起作為孤兒又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許諾，甚至一些他的死對頭總拿這事調侃他，說他要娶一個髒兮兮的野丫頭。

那些死對頭沒什麼比得上他的，唯獨拿這事嘲諷他。

他當然不樂意了，他於是為了合群，他也討厭許諾，彷彿這樣就可以保持他尊貴的地位一般。

可是他一邊討厭著，一邊卻情不自禁地被吸引，於是只能用各種的惡作劇接近她。

嚴恆很早就知道許諾喜歡自己了，她怎麼可能不喜歡自己呢？

他總是偶爾親近地接近許諾，放縱自己對她不自然的痴迷，撩撥她單純的芳心，看著她一點一點因為自己的蜜糖喜歡自己。

從5歲起，他就在謀划讓她喜歡他了。

可當許諾對他表露好感的時候，他又毫不留情地把人推開。

他享受許諾對他的迷戀，又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喜歡一個野丫頭，讓人笑話。

更何況嚴爺爺的包辦婚姻讓天性愛好自由洒脫的嚴恆十分鬱悶，抗拒，他不喜歡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規劃好。

所以他討厭許諾，欺負許諾，但是又害怕許諾真的不敢再靠近他，於是偶爾給她一顆蜜糖，偶爾親親抱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騷擾的行為。

許諾抗拒過，他會惡狠狠地威脅她，然後偷偷抱她，偷偷跑到她床上，甚至假裝無意地闖進她的浴室。

漸漸的，他都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可他怎麼會喜歡一個一無是處的野丫頭，怎麼會接受包辦婚姻？

那個時候，夏雪出現了。

剛開始，他對她沒有想法，直到她在火場救了他，讓他的心裡產生了一點漣漪。

嚴恆覺得自己喜歡的應該就是夏雪這樣的女孩，聰明，漂亮，又有氣質，而且還救過他，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他。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他享受著所有人的祝福，卻在暗中窺探許諾的一舉一動。

看到許諾因為他們兩人黯然神傷，他心理的惡劣因子一下子被點燃了，他喜歡看許諾吃醋的樣子。

他於是故意在她面前秀恩愛，故意在她面前對夏雪好，然後享受著許諾那眼裡卑微又隱忍的愛意。

可當時他還沒察覺到自己過分關注許諾的心思，只以為自己是真的討厭許諾，故意在她面前不過是為了刺激她，讓她知難而退。

到了後面，他也以為自己深愛著夏雪，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許諾是個痴心妄想想要參與進他們的人。

直到夏雪突然離開，他被迫和許諾結婚，這一切的被迫讓叛逆的他反感至極，把所有責任歸咎到許諾身上。

他將夏雪視為白月光，他抗拒這場被迫的婚姻，用欺負許諾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他還是被許諾吸引了。

那一夜他是喝醉了，可是他還是有理智的，可他看到躺在他床上的許諾，嚴恆腦海里清明的弦忽然崩斷了。

他無法控制地任由自己佔有了許諾，他知道自己當時的興奮，他借著酒意肆意發泄自己對她的深沉慾望，事後還不忘歸咎在她頭上。

後來的一次又一次，他借著懲罰的名義佔有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明明如果他真的厭惡許諾，是肯定碰不了她的。

可那時他連夏雪都顧不得了，他哪怕知道是背叛夏雪，身體也誠實地被許諾吸引。

到最後他也分不清他發泄的是身體的慾望，還是心理的慾望。

直到許諾離開，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沒有許諾，他甚至找不到跟夏雪在一起的理由。

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那麼多年，其實一直喜歡的是許諾，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曾以為許諾會一輩子追著他不放，這也是他肆無忌憚欺負她的理由，他從沒有想過，許諾有一天會不愛。

她真的不愛了，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肆意揮霍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