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惡魔
『藍翎？這原本並不是我的名字』——藍翎對赤軍道。
十年後。
御魔圈外，巨大的深黃色光壁忽然泛起一陣波動，隨後走出三個人。
一名背負巨大斷劍的年輕男子，一名懷抱小狗笑容燦爛的女人，和一個大喘著氣的中年男子。
「太陽！哈哈哈！我們出來了！」
中年男子放聲大笑，滿臉狂喜，輕錘在白衣男子肩膀，笑道：「還真有你的，藍翎。」
「我只負責把你帶出來，之後各走各的，惡魔的事我也不再管了，青岩，你自己小心點。」藍翎朝女子點頭道：「走吧，雅兒。」
「三位要去哪兒？」
低沉且清脆的一道聲音響起，驚醒了尚處在狂喜之中的三人。
原本正在御魔圈外修鍊，看到動靜趕過來的竹璃兒看著從光壁中走出的三名男女，歪頭笑道：「要來跳支舞嗎？我前陣子剛學的。」
「惡魔的舞！」
她知道他們的身份！
三人的面色突然變得鐵青，看著遠處手持赤紅色長槍的少女，交流了下眼神。
速戰速決！
剛剛從御魔圈內逃出來的他們三個現在都還虛弱無比，距離各自的巔峰戰力仍差得遠，此時並不適合與人纏鬥。
「若是在平常，像你這麼漂亮的美女的邀請我一定不會拒絕，不過今天還是算了。」青岩緩緩蹲下身子，側頭笑道：「改日，如何？」
「不用改了，今天解決吧，晚上我還來得及去北風要塞那兒通報順便蹭一頓晚飯。」
原本躺在遠處大傘下的宋點點也走了過來，有些失落地望著御魔圈。
距離御魔之戰才過三十年，御魔圈的力量就已經開始衰退了嗎？
藍翎取下斷劍，一聲低吼便沖了過去，青岩鑽入黃沙之下，竟比藍翎更早一步衝到女孩兒面前。
望著忽然爆起的黃沙和從中撲出的青岩，竹璃兒輕抬長槍，隨後重重磕在地上。
「吼——」
赤紅色的鬥氣瞬間變化作一隻十多米高的巨大龍頭，龍嘴怒張，剛從沙漠中暴起的青岩彷彿是自己要跳入龍口之中。
「炎龍九轉？」
藍翎停下身子，仰頭喝道：「雅兒！」
趁著兩人發起攻擊，懷中的小狗化成一隻巨大的惡魔犬，騎在惡魔犬背上的雅兒手中握住長鞭，猛地一揮，纏繞住即將落入龍口的青岩。
鬥氣觸碰到青岩的瞬間，長鞭緊拉，將青岩甩離龍頭的攻擊範圍。
藍翎收起斷劍，縱身一躍跳到惡魔犬背上，抱住雅兒纖細的腰肢，語速飛快，「炎龍九轉，不知道這丫頭和竹鈞什麼關係，先離開這裡。」
「嗯。」
長鞭鬆開，青岩墜入黃沙之中，隨後消失不見，惡魔犬背負著兩人便開始狂奔。
只是……
銀色的鎖鏈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四根鎖鏈分別鎖住藍翎、雅兒、惡魔犬，剩下一根埋入黃沙，似乎也纏繞住了黃沙之下的青岩。
眸子化作瑰紅色，背生雙翼的竹璃兒剛要拉緊鎖鏈，卻發現原本背對自己的那個女人忽然回頭看向自己。
幾乎是本能反應，衝天的鬥氣再次激起，包裹住自己和宋點點，可當那個女人嫣然一笑之時，竹璃兒意識到自己還是中招了。
幻術！
鎖鏈消失，青岩從地底鑽出，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兩人，問道：「幹掉她倆？」
「你有信心在她醒來之前破開她的鬥氣的話就去吧，我們三個現在可都還虛弱著呢！」雅兒厲聲提醒道，惡魔犬抬腿狂奔而去。
青岩不甘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再次鑽入黃沙。
等到竹璃兒醒來的時候，那兒還看得到三個惡魔的身影。
「人呢！我咒剛念完！」
收起長槍，竹璃兒無奈地看向宋點點：「你也該花點功夫修鍊了，明明有著那樣浩瀚的知識庫。」
宋點點嘿嘿笑著，撓頭道：「咱們去通知北風要塞？」
「嗯，能從御魔圈裡出來，應該是某位魔將……藍翎……這好像是一位魔將的稱號。」
看到宋點點的不以為然，竹璃兒輕聲道：「如果不是處在剛才那種虛弱狀態下，光是剛才那中年男人口中的藍翎一個人我都對付不了，別忘了，毀滅你的祖國亡德耐的正是這些惡魔，而惡魔的最強者正是那八位魔將。」
「我知道啦。」
……
「大離！」竹璃兒站在門口叫道。
「別喊了，他今天中午走了。」身穿白色風衣的男子慵懶地靠在門上，轉頭望向竹璃兒，笑道：「準備去人類帝國？」
「嗯，大離去哪兒了？」
對於這個居住在這裡已經十多年的男人，竹璃兒還是十分信任的。
晨姨對他十分尊重，稱呼他為先生，竹璃兒也隨著晨姨的叫法稱呼這個十年前在漠都外迷路的男人。
「他啊，找他媳婦去了。」扭頭認真地盯著竹璃兒，似乎想要從她臉上找什麼似的。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我還以為你會吃醋的。」
竹璃兒辯解道：「我和林長青有婚約的，再說大離比我大那麼多又是有家室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就算我性格再怎麼強勢，也還是個美麗的少女。」
笑容玩味地看著不忘自誇一句的少女，男子打開房門，笑道：「今天我心情好，幫你預測一下未來，來么？」
聞言，竹璃兒立馬便跟了上去。
平日這男人雖然好說話的很，可一旦讓他干點什麼，那是一百個不願意，更別提主動要給自己預言。
據晨姨所說，她的預言術都是從男子這兒學來的，不過她自己倒是從未見過晨姨做出過什麼預言。
半晌后，竹璃兒走了出來，面色平靜地走向遠方，她要去找一個人。
「璃兒讓先生給她預測什麼了？」晨姨看著遠去的少女，回頭問向男子。
「你猜」男子仰起頭，笑道。
……
綠洲的邊緣地帶，竹璃兒坐在草地上，溫柔地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年。
林長青，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是自己的未婚夫。
「你可以再靠近一點的。」竹璃兒輕聲道。
「呃……啊……哦。」林長青輕抬屁股，挪了一根小拇指的距離，再次坐下。
「再近點。」竹璃兒再次開口。
「哦。」又是一根小拇指的距離。
感到有些好笑，乾脆也不再為難他，竹璃兒起身，緊靠著林長青坐了下去。
林長青頓時如臨大敵，上半身斜向一旁，結結巴巴道：「璃兒……你……你要幹啥？」
不理會少年的窘迫，竹璃兒這次沉默了許久，耳根都幾乎紅透，輕聲地說了句什麼。
「啥？我沒聽清。」
攥緊拳頭，竹璃兒一咬牙，大聲道：「我說！讓你抱著我！」
「姑娘，請自重。」
林長青突然滿臉嚴肅道。
「這句話放在十幾年前你敢說出來就躺地上了。」竹璃兒冷哼一聲，道：「欺負我現在脾氣變好了嗎？」
「不是，你有什麼話就直說，這氣氛有點不對，我心裡有點慌。」
如今已經是個英武少年的林長青仍保持著傾斜的姿勢，不敢真就貼在竹璃兒身上。
事實上，即使是大腿處傳來的驚人彈性也已經使少年心裡小鹿亂撞一般跳個不停。
竹璃兒低頭，髮絲垂下遮住她的目光，輕聲道：「我們倆……有婚約。」
「嗯，是啊。」林長青忽然睜大眼睛，似乎意識到什麼，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
「可是從小到大我都只是把你當做朋友，我們倆甚至連正經的牽手都沒有過，一對戀人該有的，我們都沒有。」竹璃兒轉頭，笑容中滿是無奈，「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喜歡我，我……是否喜歡你。」
林長青深吸一口氣，似乎鼓足了勇氣，終於坐直身體，緊緊的抱住竹璃兒。
少女低著頭，依偎在少年懷裡，良久，低聲道：「沒有那種感覺。」
曾經和偷獵者戰鬥過後，她模糊的感覺到有一個人抱著自己，那個懷抱很溫暖，充滿了安全感，可和此時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抱你一次，我也不虧了！」林長青鬆開手，漲紅了臉，沉聲道：「璃兒姐，我喜歡你，可是我也怕你，你太優秀了，遠遠的將我甩在身後，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竹璃兒驚訝地抬起頭，這是她第一次了解到少年的心意。
「不過婚約什麼的，那是大人們訂下的，在我倆這兒不算數！咱們是最好的哥……姐們兒！」林長青站起身，大聲道：「無論你走多遠，只要你回頭，我永遠都會在原地等你，我也會努力，努力變成可以配得上你的樣子！」
少女神情複雜，對於愛情相當陌生的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少年。
「所以！你放心的去追大離吧，把他大媳婦兒翹掉！成功上位！」林長青嘀咕道：「不過還是很難受啊，大離年紀明明比你大那麼多。」
一拳錘在少年肩膀，竹璃兒笑罵道：「誰說我要嫁給大離了！」
「咋？不是他？」林長青頓時就要哭出來了，哽咽道：「有個大離也就罷了，你居然背著我還有別的男人！」
又是一拳砸下，不過這一拳錘在了少年頭上，竹璃兒搖頭道：「不是，是因為別的原因。」
少女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幽幽道：「你覺得在這兒看到的月亮，和在人類帝國看到的月亮一樣嗎？」
不清楚少女的意思，林長青撓了撓頭，道：「應該一樣吧。」
少女點頭，又沉默下去，彷彿看著月亮看呆了。
少年望著如畫般的場景，漸漸痴了。
「可是，其他東西卻大不一樣。」少女再次開口，眼中卻閃耀著某種林長青看不懂的光彩。
那光彩璀璨無比，彷彿能驅散所有黑暗。
等林長青回過神的時候，少女已站起身，正巧笑嫣然地望著自己，隨後那曼妙的身軀便貼了上來。
少女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林長青渾身僵硬，不敢抱住懷中擁有驚人彈性的柔軟身軀。
「婚約的事我會給你父親解釋，對不起了阿青，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心意，若你以前能再勇敢些就好了。」
說罷，少女瀟洒轉身離去。
少年漲紅著臉，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璃兒！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什麼時候累了，想回頭了，我永遠都會在原地等你！」
正是因為和少女一起長大，所以少年更了解少女有多不容易，他渴望自己能得到幸福，但也更希望少女能獲得幸福，她已經夠累了。
「知道啦。」
少女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夜色之中。